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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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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閒人不敢再去湊熱鬧,望見七人走了,便聚在一起議論。

有好事的,便滔滔不絕講了事情發生經過,惹得大家豎耳靜聽。

那人誇耀道:“在下親眼目睹,那姓費的客人從河南地界往這邊走,剛剛進了本鎮,侯大爺與他手下張小三便從一棵樹後出來,往路當中一站,攔下了那位客人。在下親耳聽到侯大爺向那位客人買一匹什麼馬。那客人回道,馬是有,就是不賣…”圍觀人眾中有人打岔道:“畢老九,那客人是騎馬來的嗎?怎麼不見?”畢老九眼一翻:“騎什麼呀,姓費的明明是走着來的。你別打岔,往下聽就明白了。”光燦飛燕本要出鎮走路的,一聽這姓畢的話中有話,兩人對個眼,又停了下來。

畢老九繼續道:“侯大爺一聽這姓費的口氣硬,便發了雷霆。各位鄉親都知道,這界溝鎮一向是侯大爺説了算,幾曾聽説過有人敢頂撞於他老人家?侯大爺當時就捲起衣袖,要教訓這個狂妄的過路後生。張小三哪能要侯大爺親自動手?便將架式一拉,飛去一老拳。我當時替這位姓費的過路人擔了一身驚,張小三的老拳大如鬥,一拳擊出怕不有個三五十斤力嗎?

這年輕人看着還壯實,背上又背了把劍,大約不至於被一拳打暈吧?哪知我畢老九這回是看走了眼啦,那姓費的客人手就這麼隨隨便便一抬,剛好抓住張小三銅錘般的拳頭,你們各位信不信啊?他抓住拳頭輕輕一擺,張小三‘哎喲,我的媽呀’一聲怪叫,人像一攤泥,頓時便蹲了下去,用另一隻手抱住那隻打人的手爹呀媽呀亂叫,再也不肯站起來。侯大爺一看,愣了,立即叫道:‘好小子,敢到界溝鎮來撒野,你小子有種就等着,不把白玉馬出來,休想離得了界溝鎮…”這畢老九説得唾沫橫飛、有滋有味,但卻嚕嗦個沒完沒了,光燦、飛燕聽到白玉馬三字,哪裏還耐煩聽他嘮叨下去,便匆忙離開眾人,向來時的方向快步走去。

鎮上本只有一條直街,出去二十丈光景,便到了無人地帶,兩人四周一看,一個人也沒有,那漢陽四虎等人不知到哪兒去了。

光燦運功一聽,似覺西北角上有兵刃碰的聲音,便對飛燕道:“那邊,土崗子後面。”兩人施展輕功,眨眼就到了土崗子上面。

果然,土崗下,漢陽四虎手舞鋼刀,正把費禮書圍在中間廝殺。

那個侯大爺和一個壯漢,則站在三丈外旁觀。

費禮書一支劍,左指右攔,舞起一道白光,從從容容抵住四把鋼刀的猛攻。

飛燕道:“這人武功不錯呢。”光仙道:“漢陽四虎雖只是二貨,但四人加在一起,足以和一高手對壘。這姓費的朋友,不僅劍法奇,內功也很有功底,崆峒派果然不凡。”飛燕道:“不下去助一臂之力嗎?”光燦道:“再瞧瞧吧,説不定還有什麼花樣呢。”飛燕道:“你説誰有花樣?”

“漢陽四虎。”

“這話怎説?”

“漢陽四虎説不定只是馬前卒呢。”

“姓費的有白玉馬,這又怎麼説?”

“只有等一會事了,去問問他。”這土崗下面,丘陵起伏,零零散散長着些樹,要是藏幾個人倒也容易。

這時,只聽費禮書喝道:“漢陽四虎,我與爾等無冤無仇,趁現在住手,各走各的路。”赤面虎王智道:“小子,放你條生路也容易,把白玉馬出來!”費禮書道:“你們見財起意,意想殺人劫財,再不醒悟,休怪我劍下無情!”説着劍招一變,由守變攻“唰唰唰”只三劍,就把王智、錢彪、魯貴得各退兩步。

“瞧見了嗎?你們再不識相,我定叫你們四人躺在這裏喂狼!”王智嚷道:“好,先住手,大爺把話向你説明白。”其餘三虎收了招,但仍把費禮書圍住。

費禮書道:“還有什麼説的?不過是劫人錢財罷了。”王智道:“小子,你錯了,憑漢陽四虎的名頭兒,豈是那剪徑的小賊?我等四人奉一位高人之命,尋找紫晶白玉馬,你要是不出此物,你一條小命難保不説,恐還累及師門,大爺勸你識時務些,出白玉馬。”費禮書道:“你奉哪位高人之命,説來聽聽。”王智道:“好小子,就説與你知道吧,你站穩了,這位高人就是四海魔梟令狐宣!怎麼樣,你崆峒派惹得起嗎?”費禮書吃了一驚,道:“原來是他!”錢彪道:“既然知道厲害,還不快快出白玉馬?”費禮書道:“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這白玉馬本屬閣皂山白雲觀所有,後來被人盜去,鬧得江湖上風風雨雨,誰都想將它據為已有,你從哪兒知道我懷中揣着此寶?”王智道:“這是大爺的手段,你瞞不了的,還是乖乖出來吧!”費禮書道:“莫説此寶不在我懷中,就是真在我懷中,只怕憑你們四人也拿不去!”鐵臂虎張鐵吼道:“小子,白玉馬明明在你懷中,想抵賴也不成,你要不出來,我們稟明令狐老前輩,只怕你崆峒山從此不得安寧,你擔得起這份罪名嗎?”費禮書大怒,罵道:“我崆峒派豈是任人欺侮之輩,白玉馬縱使在我費禮書手中,你們也休想染指!”站在一旁的侯大爺説話了:“姓費的小子,你明明同一個老道鬼鬼祟祟在一起,我的弟兄親眼目睹老道把一個小包遞給你,你還敢抵賴?”費禮書一懍,道:“原來如此。不錯,我曾與一位道人相遇,這又怎麼了,道人給我的東西,就一定是紫晶白玉馬嗎?”丘陵地裏傳出一陣怪笑。

緊接着從一個土坡後面,走出一個頭陀來。

這頭陀長得又胖又高,着一把短柄月牙鏟,相貌十分兇惡。

兩條又肥又的胳臂袒在外,呈紫銅,猶如用漆染過一般。

漢陽四虎一見頭陀,慌忙躬身行禮,口稱“大師”頭陀理也不理,對費禮書道:“小子,你把道人藏到何處去了?”費禮書道:“人家自己有腳,不會自己走嗎?何須旁人藏匿…”

“住口!小輩,你聽着,廣元老道負傷甚重,哪裏還逃得了?先把白玉馬出來,再領佛爺去找老道,若再敢花言巧語,佛爺定叫你斷腳缺腿,做個終身殘廢!”站在山崗上的光燦、謝飛燕一聽“廣元老道負傷甚重”的話,不大吃一驚。

這麼説來,費禮書定然與廣元見過面,一定知道廣元現在何處,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光燦小聲道:“燕妹,聽見了嗎,這崆峒派的弟子居然知道廣元真人去處,我們必須助他一臂之力。那頭陀武功非比尋常,待會兒由我鬥他,燕妹可助他打發了漢陽四虎,立即離開此地,我會來追你們!”飛燕動地注視着崗下動靜,點了點頭。

這時,費禮書説道:“惡頭陀,休要出口狂言,我白龍劍客也不是任人欺負的!”頭陀冷笑道:“崆峒小子,你臭未乾,也敢來佛爺面前叫字號,你去問問你師傅,佛爺是哪座山的神!崆峒掌門玄機子見了佛爺也要禮讓三分,你一個後生晚輩還敢在佛爺面前張狂,真是天大的笑話,説,你把廣元道長藏到哪裏去了?紫晶白玉馬快快出,免你一死!”費禮書叫道:“休想從小爺口中間出廣元真人下落,管你是哪座山的鬼,小爺今與你分出高下!”赤面虎王智吼道:“瞎眼的小賊,你連鐵臂頭陀悟玄大師都不知道,還有臉在江湖混事嗎?憑你也敢和悟玄大師動手?”此言一出,不僅費禮書大吃一驚,就連光燦、飛燕也大意外。

鐵臂頭陀悟玄是當今道上最難惹的人物之一,名聲不在魔房玉龍、四海魔梟令狐宣之下,想不到在這裏碰上了他!

飛燕焦急地低聲對光燦道:“燦哥,這老魔頭不好對付,怎麼辦?”光燦回道:“不要緊,愚兄擋他一擋還是做得到的。”飛燕道:“萬一你不了身怎麼辦?”光仙道:“燕妹不必多管,打探廣元真人的下落要緊!”飛燕道:“那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光燦道:“不可,顧大局要緊,愚兄自有身之法。”飛燕道:“不!”剛説到這兒,遠處忽然傳來嘯聲,功力之深厚,實在驚人。

只見鐵臂頭陀悟玄仰頭長嘯,聲音直入雲霄,漢陽四虎及侯大爺等人兩手緊捂雙耳,一個個跌倒在地,痛苦不堪。

白龍劍客費禮書趕緊坐下,臉泛白,運起內功抵禦。

飛燕也急忙盤腿坐下,運起內功抵抗。

光燦卻若無其事地站着,渾不當回事。

悟玄停住了嘯聲,遠處又傳來了一陣長嘯,聲音已近了許多,眨眼間便只離百十丈,輕功之高,實難想象。

飛燕道:“糟了,又來了高手!”光燦道:“不管情形如何,由我去助費禮書、燕妹趕快和他一起走,清廣元真人的下落要緊!”飛燕道:“我決不把你一人留在這兒!”光燦急了,道:“燕妹,愚兄自有身之法,你不和費禮書快走,只怕要困在這兒!瞧,那人來了!”飛燕抬頭看去,只見鐵臂頭陀身邊又多了一人。

光燦道:“燕妹,切記愚兄的話,不然,廣元真人身負重傷,正需要人救治,萬一真人出了差錯,這白玉馬之謎只怕再也解不開了!”飛燕一懍,只好含淚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