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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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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到了屋裏,沒有看到吳妙可的身影,卧室的門緊閉着,裏面傳來一陣陣的哭聲,想必是吳妙可一個人在那邊眼淚。

林三水在外面,一個人喝着悶酒,看到我來,招呼我道:“小凡,來這邊兒坐,那個先生明天一定來,今天他有事兒,人忙着呢。”我點了點頭,放下酒,笑道:“那好,叔,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

“別,過來陪叔喝兩杯。”林三水道,説完,他又招呼林小妖道:“天天唸叨你小凡哥,來了也不請人家坐下?去丫頭,炒倆菜,我跟你小凡哥喝一會兒。”林小妖紅着眼睛去了廚房,我説祠堂那邊還有事兒要去忙,林三水不肯,説不陪她喝兩杯是不給他面子,我無奈,只能坐了下來。

林三水跟二蛋子不一樣,他的酒量差是全村兒出了名兒的,以前去鎮上辦事兒都要帶着二蛋,美名曰是請個秘,實際上是要帶二狗去替自己喝酒。

偏偏他此時貌似心情不怎麼好,跟我死命的碰杯,還沒等到林小妖的菜端上來呢,林三水的舌頭已經大了,喝的二麻二麻的。

“小凡啊,叔從小看你有出息,這話不是圖個好聽,果不其然,你是咱們村兒的第一個大學生,叔跟其他人沒啥共同語言,有些話,也能跟你説説。你説現在,叔過的是個啥球樣兒?有多少人在背後看叔的笑話,説叔是個絕户頭?”他道。

“叔,您別這麼想,我沒聽過別人説你什麼。”我知道,現在林三水最影響心情的是這個。

我其實還想勸他一句,女兒也是傳後人什麼什麼的,可是想要林小妖臉上的黑痣,這話我還是沒説出口。

我説了,還指不定林三水以為我笑話他呢。

“你別勸我,村兒里人什麼德行,叔還能不知道?有時候叔也對自己説,一羣沒文化的文盲而已,我林三水何必在乎他們怎麼看我?但是這人吶,道理是一回事兒,誰都懂,事兒不出在誰身上誰都會咧着嘴唧唧歪歪,以前你活着的時候,她天天跟我念叨,説我家不能在我這裏絕後了,我都不在意,但是這麼多年了,我心裏也憋屈,你説,這些年我也沒少在你嬸兒身上使勁兒,可是怎麼懷不上了呢?我也不想着非的要個男娃,可是起碼得給我一個像樣兒的女娃是不是?”林三水看來真的是喝大了。

這時候,林小妖剛好端着一盤辣椒炒蛋走到門口,聽到這句話,她走過來,狠狠的把盤子丟在了桌子上。一溜煙兒的跑了,我想要攔,最終還是沒去。

幼時我是她唯一的玩伴,她這麼多年對我的情我明白,可是我能嗎?

林三水也看到了這個場景,嘆氣道:“小凡,叔從來沒嫌棄過小妖什麼,剛出生的時候你爺爺都説要丟掉她,我捨得了嗎?閨女不是骨?”

“叔你也別想那麼多,現在外面的世界上有整容手術,這都不是個事兒,等有空了,我陪你們一起去一趟省城,一個手術,小妖是一個漂亮姑娘。”我安他道。

“別提了,我問過,錢呢?咱不説小妖的事兒,雖然她的臉成了這樣兒,但是在我心裏,她還是個漂亮女兒,可是這人吶,一上了年紀想要個兒子,誰不想?叔是個俗人啊。”他喝了一大口酒道。

我瞬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或許我沒到那個年紀,無法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在我看來,林三水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絕對算不得什麼壞人。

“外面都説叔在外面有了個女人,是個女娃娃,這話不假,小凡,叔沒把你當外人,啥話都跟你説了,你嬸兒臉皮薄,她不好意思去醫院檢查,叔去了,檢查結果是叔沒有問題,那問題,在你嬸兒這兒,前些子我去鎮上,遇到一個女娃,人傻,一次,一次,她懷上了。叔是想要個娃娃,但是要説跟你嬸兒離婚,叔捨不得啊!小凡,你是吃墨水的人,你告訴叔,這事兒咋辦?”林三水問我道。

“我不知道叔。”聽到別人家的秘密,甚至吳妙可現在在卧室都可以清晰的聽到我們的對話,這種覺讓我很緊張。

“叔,你喝醉了。早點休息,我去祠堂,還真的得忙。”我站起身要走,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我待了,不然以後我見到吳妙可都會覺到尷尬。

“你別走,行了,叔也不為難你個兔崽子,咱説別的,以前吶,叔真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這不是叔是個黨員的原因,主要是沒見過,長這麼大,沒遇到過這種事兒,只聽長輩兒們説誰會信?可是最近啊,我信了,一是你爺爺的事兒,叔是見證人,你三爺爺咱不説了,可能是湊巧。還有一件事兒是,鎮上幫你叔懷了一個娃的女人,娃沒了!”林三水説着,眼淚都要下來。

“叔,這事兒你可別開玩笑。”我瞬間蛋碎了。

“這麼大事兒,你覺叔會跟你開玩笑?好端端的,叔雖然沒辦法在身邊伺候着,可是我把你咕咕叫過去了(林三水的妹妹,遠嫁到別的村兒),你説懷的好好的一孩子,那丫頭上廁所解個大手,能給拉出來,而且還是個死胎?”林三水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叔,這事兒…”我本沒辦法接話,也沒辦法勸,哥們兒再怎麼説,也只是一個還沒結婚的小夥子。

“十年前,你活着的時候,找過風水先生,以為是我家先人的墳地風水不行,所以才懷不上那先生説了,你嬸兒是白虎絕後命局,剋夫絕後命,叔不信,現在叔不能不信了啊!這是命,命裏該你叔絕後”林三水説着,竟然睡着了。

這時候,聽到林三水説最後一句話的吳妙可打開了門。兩隻眼睛紅的像是兔子一樣。

她走過來,想罵林三水,張了張嘴,或許是看到林三水滿是淚痕睡着的臉,終究是沒有罵出來。

“嬸兒,我…”我站起來,尷尬的要死。

“沒事兒,你坐。算了小凡,你過來。”吳妙可站在卧室的門口,叫我進卧室,此刻的她,滿面的羞紅,如同是一朵透的果實,嬌豔滴。

“嬸兒,我。。”我了一口唾沫,渾身都有點顫抖,吳妙可這時候叫我進卧室,是想幹嘛?我是去,還是不去。

“你進來不進來?”吳妙可看着我,眼見着眼淚又要下來。

我看了一眼林三水,他睡的稀裏糊塗的,我端起桌子上的酒瓶子,一口氣幹掉了剩下的小半瓶兒,足足有三兩多,喝完,只覺全身一片的火燙。

也不敢看吳妙可,走進了卧室。

我剛走進去,吳妙可關上了門。

我甚至聽到咔吧的一聲。

這是門反鎖的聲音。

我承認,我的兄弟敬禮了。

我在大學四年,是談了一個女朋友,但是最大的尺度也只是摟抱接吻,甚至當時我在第一次摸到她前的巍峨的時候,全身都在顫抖,可是,一切都僅僅是止乎於此。

此時面對一個我十一歲時候牢牢記住的人,我到底要怎麼去選擇?

她走了過來,也有些全身顫抖。

拉着我,走到了牀邊兒,聲音都帶着顫音的道:“小凡,你坐。”我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的,被她拉到了牀邊兒,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敢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