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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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憶情走後很久,阿靖仍呆呆地坐在榻上出神,目光遊移不定。
“靖姑娘。”終於忍不住,風砂輕推那一扇門,低喚。
緋衣女子驀然一驚,這才回過神來,過去替她打開了那扇門。
風砂重新踏入了密室,卻一時不知説什麼才好。許久,終於道:“無意中聽到你們幫中之事,真是太冒昧了。萬一被蕭樓主知道…”阿靖卻只是淡淡一笑:“你以為樓主察覺不了你在側麼?他不點破,那麼就是無妨了。”她望着那被美酒淹沒的山川圖,眼裏有複雜的光,輕輕頷首道:“居然真的這麼快就要攻入神水宮,連川西之地都不放過了麼?
…
不過,倒是遂了你心願,恭喜。”風砂苦笑了一下:“只是沾了你們這些大人物心情變化的光而已。”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畢竟只能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
阿靖冷笑起來:“哈…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一時之怒而滅神水宮?”搖了搖頭,緋衣女子終究不再説下去。
靜默了半天,風砂有些無措,看着這兩扇門,沒話找話地問:“對了,方才我躲進去的地方是…”
“這扇門後就是我的卧室。”阿靖截口道,臉仍然只是淡淡的,“這個密室,直接與我和樓主的房間相通,方便每的議事。樓主身體不好,有時候半夜也會犯病,我也好照顧。”風砂點頭,看着緋衣女子面紗後沉靜如水的眼睛,忍不住問了一句:“江湖中都傳言,你們、你們之間…是相互傾慕的,是麼?”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但阿靖卻沒有在意,反而有些譏諷的笑了起來:“人中龍鳳,是不是?我倒也聽説過這種無聊的傳言——那些人知道什麼?”看着窗外一片片黃起來的葉子,聽雪樓女領主的眼睛卻是冷漠離的,如同冰雪:“我和他…我們之間的事,是別人無法瞭解的。他那樣的人,其實對身外的一切都無所謂…”
“也許吧。方才見他準備進攻神水宮,手段之決絕狠毒,的確讓人膽戰心寒。”風砂喃喃説了一句,復又抬起頭,似乎是經過了長時期的思考,看着面前的緋衣女子,認真道,“可我認為…他對你情深藏內斂,行事有氣山河的大將之風,對手下恩威並重,對自己嚴厲自制。他和你…真的好象不是凡人,好似、好似天人一般…難怪外邊都説你們是人中龍鳳。”
“人中龍鳳、人中龍鳳…哈。”阿靖只是漠然的冷笑,不置一辭,然而,眼睛裏卻有極度複雜的神變幻。
彷彿是要結束這種沉悶的話題一般,她站了起來,回頭淡淡的看着風砂,道:“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兒嗎?不錯,我是想讓你看一些東西…隨我來。”聽雪樓白樓內部居然有着極其複雜的岔道,風砂只是隨着阿靖走了一段路,已經完全失了原來的方位,只好默默的緊跟着眼前的緋衣女子。
到了一個入口處,阿靖拉下一處機關,從打開的密門中走入夾壁。風砂自知不便多問,便靜靜隨她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靖的腳步才停了下來,淡淡説:“你看。”通道的壁上有秘密的窺視孔,可透視室內活動。從孔中窺視出去,展現在眼前的已經是一處極為寬闊的大殿,只見四壁刀劍遍佈,隱隱濺有乾透的血漬。
而氣氛更為肅殺,迫得人不過氣來。
室內有人,三五成羣,或坐或立,各處一隅,以重簾隔開,絕不相雜。每人手中各持兵器,或靜坐思索,或兩兩比試。出手之狠辣,用招之陰毒,幾乎是中者立死。偶見有人一招失手身負重傷,卻一聲不出。自有人扶他出去,不一會兒便另換人進來。
風砂透過夾壁上的小孔往室內窺看,突見對面一名黑衣少年剛擊倒了一位同伴,將沾滿鮮血的劍在袖上擦了擦,突地向她這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冷洌如冰雪。
她不由自主“啊”了一聲,立時想起了高歡的目光——如此淡漠冷酷,彷彿是一個模子裏鑄出來的!
“這就是我們聽雪樓下屬的吹花小築殺手們、訓練的地方。”驀地,阿靖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平靜、淡然,不帶一絲情。
雖然是隔了牆壁,但在下屬面前,她無意又出平的威儀。
她領着風砂在夾壁中往前走,淡淡道:“這條暗道,是為了讓樓中首腦能隨時來檢查訓練情況而築成的,平裏我和石玉、江他們也經常來這兒。”又走過了一間房,阿靖停下腳步,往牆壁外看去。
只見室內架着長條木板,一排排黑勁裝的少年正齊齊站在板邊,站着用餐。伙食很簡單,只有一大碗白飯和一些鹹菜,但每個人均神恭敬嚴肅,彷彿是天賜美食一般。
每人吃得均極快,而又不留下一粒米,連碗邊緣的硬米都一粒粒吃盡。偌大一個房間,幾十人吃飯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連筷子碰擊碗的聲音也不曾聞見。
“啊,這些是什麼?”目光再一掃,風砂不由自主第一次口驚呼。
奇怪的是,她看見那些就餐的殺手們每人身邊都帶了一隻動物!
或貓或狗,也有蛇蟲之類,似是已飼養多,相處甚歡。不少人在吃飯時,留出一份餵給它們,顯是極為寵愛。她疑問地看了看阿靖,不知這些殺手為何還要飼養牲畜玩物。
“哦…當然要好好餵養那些東西了——喂的好了,將來吃起來才有味道。”阿靖淡淡道。
風砂嚇了一跳,喃喃道:“原來…原來是養來吃的麼?真可惜…”阿靖淡淡一笑,口氣驀然轉為嚴厲如刀:“不,對於那些人來説,那是他們唯一的同伴!他們養這些小東西已有一年多,平訓練之餘,同行同宿,甚至吃一個碗裏的飯,睡一張牀。但他們養它的最終目的,卻是為了親手殺它!一旦訓練結束,在最後的酒宴上,樓裏規定他們必須親手將其殺死,並烹而食之。”轉過頭,緋衣女子看着風砂驚訝的目光,不由笑了笑——風砂似乎覺得她這一笑,也帶着説不出的殘酷與冷漠,竟似與高歡蕭憶情並無區別!
“他們很寂寞,很艱苦,所以養只動物也可作個伴。不過——身為殺手,絕不能對任何事物有情!所以他們雖與動物朝夕相處,卻必須時時刻刻防止自己對其產生依戀,以免到時下不了手。”阿靖輕聲笑了笑,“如果他們不想死的話…那麼就不要對任何東西有情。”
“我明白了。”風砂驀然截口,不忍心再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