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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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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知道你的情況,他是絕對不會置身事外的。”風砂無言,過了一會兒,才低下頭輕撫自己的右手。

白玉般的手背上,那深深的牙痕中還在血。這些年來雖然同在一個小城,他們卻不曾相識——然而在密室中的短短片刻,在死亡邊緣的共同掙扎,卻在片刻間在他們之間建立起了某些人一生也無法達到的情誼。

然而,她卻要為了自己的仇恨,把他推上一條萬劫不復的路麼?

“不。”許久許久,一個字斬釘截鐵地從葉風砂的嘴角吐出,她的手用力握成了拳,上面的傷口再度裂開,血順着雪白的手掌了下來,一滴滴滴落地面。

她仰起頭,眼神堅定:“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要把他扯進去!靖姑娘!”

“我不想他成為另一個高歡!”風砂看着阿靖,眼光冷徹入骨,但語音卻在微顫:“聽雪樓會毀了現在的任飛揚的…求求你,別讓他去聽雪樓,放過他吧。”阿靖目光也變了變,突然凝視着她,低低道:“事到如今,我也無能為力。樓主知道他是個人才,所以讓我跟在高歡後面救下了他——樓主的令已下,覆水難收。如果任飛揚不肯,那末,他便只有把那條命還給我。”風砂怔住,看着眼前這個年紀與自己相若,卻握有生殺予奪之權的少女,看着她冷漠的臉和不動聲的眼睛——難道,這就是江湖傳言中、翱翔九天的鳳麼?那樣孤獨而冷漠,哪裏有百鳥朝賀的雍容與華貴?

那樣鋒利的眼神背後,隱約卻是極度的落寞。

風砂做了最後的努力,再次出言相求:“靖姑娘,你、你可不可以收回命令,放過他?——我知道你可以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阿靖沉未決。

正待回答,卻突聽身後一人淡淡道:“你錯了,她不可以。”這個聲音淡然而冰冷,帶着説不出的高貴與威嚴,彷彿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但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阿靖的神卻變了。

風砂驚訝地回頭,不由也怔住。

院門口不知何時已站了一位身披白裘的青年公子,正冷冷看着她們二人。他眉目清奇,目光鋭利,可面卻頗為蒼白,嘴也是反常的紅潤,彷彿剛剛吐了一口血似的。

因為身懷醫術,風砂一看之下,便知此人身有惡疾,已趨不治之境!

阿靖緩緩走到他身前,單膝下跪,低聲道:“拜見樓主。”緋衣一動,方才彎,那青年公子已經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輕輕咳嗽着,無奈道:“何必那麼客氣,阿靖。”在抬手之間,風砂發現他的腕骨很細,腕間繫着一條淡藍的絲巾,完全是書生氣的手。

平視着阿靖的眼睛,青年公子微微頷首,讚許:“方才我已在偏房與任飛揚見過面了,他已答應我加入聽雪樓——阿靖,他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聽他這等口氣,風砂心中突然一動,不自口而出:“聽雪樓樓主!你是蕭憶情!”與此同時,她心下一黯,已知任飛揚終究要踏入江湖!

聽雪樓主已經過問了這一件事——龍行天下,烈焰巡於世間。他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蕭憶情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風砂發覺,他在笑的時候,眼睛也是不笑的!

——那幾乎是和高歡一摸一樣的笑容。

本沒有多留意旁邊站着的女子,蕭憶情只是向一旁的緋衣女子説話:“高歡想必已回樓中待命。任飛揚以及一干新來人手,我已下令派人送往總部秘密訓練,以後‘任飛揚’這個人,就算是徹底死了,高歡也不會發覺這件事——阿靖,咱們也該回去了,離開才幾,已經積壓了很多事務。”他向阿靖説話之時,雖是和顏悦,卻始終矜持自重,並不過分熱忱,也不過分冷淡。

阿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風砂,道:“這位葉風砂姑娘是我的朋友,可否攜她同行?”蕭憶情聽到“朋友”二字,似乎怔了一下,這才多看了風砂兩眼,目光卻仍是淡淡的,道:“現下帶她同行不太方便。後相邀也不遲。”他語中有不容置喙的武斷,但阿靖居然想也不想,漠然回答:“是,樓主。”轉頭對風砂一點頭,道:“那麼後會有期,風砂。”風砂看他們兩人的對話,既驚於蕭憶情的專制,又訝於阿靖的漠然服從。

人中龍鳳…人中龍鳳…

難道這樣子的兩個人,居然就是武林中那個眾口相傳的傳奇?

同行同止,同心同意。可今看來…

在風砂沉之間,兩人已起身走開。

還未走出院子,突然聽東邊一陣腳步響,一個孩子聲音呼道:“姨姨,姨姨!”

“華兒?你…你還活着?”風砂一眼見到那踉蹌跑過來的孩子,驚喜不已,了上去。

那孩子衣衫破碎,眼青鼻腫,看來也吃了不少苦,哭道:“那羣壞蛋!他們、他們打我,還往我嘴裏…”阿靖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孩子奔過來,見他口邊血,不由眉頭皺起,眼也陰沉了下來。

“走罷,別多管。”蕭憶情催道,帶頭轉身繼續走了出去。

沉默了一下,阿靖也跟了上去,可轉身之間,忽聽到極其微弱的“嘶嘶”之聲,突然明白過來,口而呼:“別碰他!”同時已飛身掠去,一掌推開風砂。

蕭憶情臉亦變了,閃電般搶身過去,在阿靖觸到孩子之前,一把擋住她身前,反手兩掌分開了她與孩子,口中叱道:“你不要命了?”一語未落,他一掌推在那個孩子間,把他生生拋起三丈!

“你幹什麼?”風砂嘶聲喊。可就在這一剎間,阿靖也閃電般的橫拍出一掌,擊在華兒口,孩子哇地一聲,口中的血如泉般湧出!

同時,這兩掌之力,亦已把孩子如斷線風箏般拋了出去!

“轟!轟!轟!”孩子身在半空,突然整個身體爆炸開來!這炸藥威力巨大,震得人耳中如鳴,口角血。

風砂也被巨大的衝擊之力擊得伏倒在地。許久,待得平靜後,風砂勉力抬頭,只見院中血狼籍,如下過一場血雨一般,腥臭刺鼻,十分可怖。

這…這就是華兒的屍體殘骸?那一剎間,她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這時,她看見竹下神慘淡的緋衣女子。

阿靖在最後一掌擊中阿華之時,也首當其衝的被火藥所震傷,她按捺着口翻湧的血氣,臉蒼白,卻勉力起身走過去,對蕭憶情緩緩道:“屬下不力,讓…讓樓主受驚了。”蕭憶情身上也濺了不少血,白裘上猶如有紅梅點點盛開。

因為火藥的衝擊,病弱的人不住開始連連劇烈的咳嗽,然而本顧不上回答,他只是一把扶住阿靖,連點了她傷處幾處大,咳嗽着、叱道:“方才、方才你幹什麼!這麼霸道的火藥,也去硬接?你…你怎可如此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那一剎間,他的語音是顫抖的。

風砂暗暗震驚,因為她也聽出了蕭憶情語中、出了難以掩飾的焦急與驚恐——連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也會有焦急驚恐如斯之時!

阿靖強自運氣,緩緩站了起來:“屬下不妨事,但樓主萬金之軀…”聽到這樣的話,蕭憶情目光中微現怒意,冷笑道:“萬金之軀?哼哼…萬金之軀!”他驀地回頭,厲聲道:“來人!”語音未落,牆外三人已逾牆而入,左右兩人單膝下跪,驚恐地稟告:“石玉參見樓主,屬下保護不周,特來領死。”拂了拂衣襟上的血跡,聽雪樓的主人只是瞥了屬下一眼,冷冷道:“此事太突然,難怪你們——至少,你們還擒下了出逃的殘黨。”他目光閃電般落在當中被挾持的那一人身上,冷哼了一聲。

“報告樓主,此人方才從院中逃出,被屬下們擒下。”石玉稟報。

蕭憶情走上前去,伸手拉下殺手的面巾,冷冷道:“果然是神水宮中人!哼哼,方才的火藥,想必也是你放的了?”那人慾待狡辯,可與蕭憶情冰冷的目光對視,竟一句話也説不出。

“將火藥以油紙裹好入孩子胃中,以人為炸藥,好一招出其不意之策!”蕭憶情拍拍那個俘虜的左肩,不知是讚賞還是諷刺,“若不是阿靖當機立斷,擊得孩子狂噴鮮血、浸濕了一部分炸藥,只怕連我都在劫難逃。你當真是個人才!”對方見聽雪樓主如此賞識,彷佛看到了活命的希望,想也不想,立刻道:“如果樓主放小的一條生路,甘願為樓主做牛做馬,赴湯蹈火!”似乎早料到有這樣的回答,蕭憶情出一絲漠然的笑意,微微點頭,淡淡道:“你這樣的人才,殺了也太可惜。”風砂眼睜睜的看着孩子一個個無辜慘死,恨不能食兇手的血,而如今聽蕭憶情之意,居然還要重用這個劊子手。再也忍不住,也不顧對方是如何的人物,她厲聲道:“殺人必須償命,豈可以暴易暴!”蕭憶情望了她一眼,不以為意:“我殺人已多,難道我也要償命?”

“現在沒人能殺你,但上天有眼,殺人者必將為人所殺!”風砂毫不畏懼,直視着這個武林霸主,尖鋭的回答。

蕭憶情左右已面大變:居然、居然有人敢在樓主面前如此説話!

蕭憶情咳嗽了幾聲,只是淡淡點頭:“殺人者必為人所殺?

很好,很好。”話音未落,他已拔刀!

刀光一閃,悽如煙,轉眼又沒入袖中。

——這兩刀不是殺風砂,而是斬向那名擒獲的刺客!

一橫一豎。一刀割開膛,另一刀直剖開腹腔。

兩刀俱恰倒好處,是以雖開膛破腹,可那人卻尚未氣絕,兀自慘叫不休。

刀落之時,蕭憶情已退身,這一腔血便沒有濺上半滴。看也不看地上垂死掙扎的血人,他只是冷冷道:“不錯,你的確是個人才,我很想重用你。可惜,你不該傷了阿靖…居然敢在我面前傷了她,你絕對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他回頭,已有手下之人抬來兩架軟轎。

蕭憶情親手扶阿靖上了轎子,才自己上了另一架軟轎。

起程之時,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回頭,淡淡吩咐手下:“備轎,帶葉姑娘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