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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連累我。忘記了嗎?我曾經説過,像若翰偉諾這種大魔頭,在現代社會內利用商業勾當去損人利己,等於無刃殺人且不見血,惟其法律不可以整治他,我幾時都寧願親自動手宰了他,然後自殺…”
“尤楓,尤楓!”殷家寶重新抱住尤楓,生怕一旦放開她,意外就會發生似。
“家寶,聽我説,受害者不只我父親一人,我相信如果我們有機會登高一呼,問誰是殺若翰偉諾的兇手,你第一個會站出來,跟着是我,跟着是很多很多很多人。家寶,我和你並不孤單。”
“尤楓,可惜,我能讓你開心幸福的子實在太短了。”
“不相干的,家寶,人世間美麗的傳奇多是短暫的,長篇故事很難每一頁、每一段都編得采。我就曾在初中時看過一出老電影,才不過是一小時的劇情,每一個環節都叫我動至今。我給你説説這個故事好嗎?”殷家寶點點頭,拖住尤楓的手,雙雙坐到牀上去。
尤楓説:“男女主角的名字我忘了,就叫他們做家寶和尤楓吧!
“故事開始時,家寶和尤楓已經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小戀人,他們生活單純,正計劃結婚。
“家寶和尤楓都很希望結婚時能有自己一間小小的公寓,作為二人天地,可是,還差一點點錢才足夠付首期。
“家寶在銀行內當差,每天都有一筆存款由他經手保管,至週末才入數存進會計部去。家寶身邊的同事們都熱衷於炒賣股票,又果然每次都多少有斬獲,於是,家寶一時不慎,抵受不了這個誘惑,挪動了公款去買股票。
“何其不幸,股市狂瀉,家寶被發現盜用公款,警方把他拘留了。
“尤楓去拘留所看望家寶時,哭得死去活來。
“終於家寶被判兩個月的徒刑,從法庭出來轉赴監獄時,坐在囚車內的家寶,看到了在囚車外的尤楓,着眼淚向他揮手,他再捺不住衝動的情緒,掙扎着要跳出車外去,押解他的獄警在糾纏之間,被失火的手槍擊中斃命,家寶卻逃了。
“他把尤楓尋着,開始逃亡之旅。
“以後的那段子,兩個人手拖着手,在歐洲走遍了田野阡陌,攀上了高小擺,度過了急河川,也逛盡了名城巨都,把能夠體驗的都會生活都體驗過,把能夠享受的農村生活都享受個夠,平捨不得花錢買的東西都買下來了,從未曾看過的娛樂節目,又都通統設辦法欣賞。總之,讓每天都在品嚐着擁有的好滋味,既擁有生活,也擁有雙方,把預計年老退休時才過的安樂子提前過掉它,然後…”尤楓把故事説到這裏就無法再説下去,因為殷家寶吻住了她…
“尤楓,你很可愛,請別把故事的結尾告訴我,最低限度不要現在就告訴我。”尤楓説:“好的。可是,我能告訴你那齣電影中最叫我難忘、最美的、最漫的一幕嗎?”
“是不是就像現今我和你這個模樣?”尤楓閉上了眼睛,漫應了一聲:“嗯!”那一幕是在高高的懸崖之上,遍地是齊膝的蘆葦,隨着和風擺動。温柔而不猛烈的夕陽餘暉斜照下來,在一片的淡金之中,看得見穿着純白婚紗的尤楓正隨着懸崖下的擊岸濤聲,與家寶翩翩起舞。
昏的嫵媚和幽怨開始覆蓋天地,舞倦之後的一對情人躺在蘆葦叢中,仰視着滿天的彩霞,由燦爛,而趨平淡,畢竟,黑夜是要到來的。颯颯山風讓尤楓和家寶漸漸到清冷,一旦他們擁抱着、擁吻着、擁有着對方,世界就赫然變得光明和温暖,頭上像有無數的星星,不住的從天而降,灑落地面,覆蓋着兩個赤的人兒和兩個赤的心。
人生如戲。
戲似人生。
尤楓和家寶甜睡至天微明,就立即啓程。
不能在一間旅店逗留多過一夜,這是危險的。
追捕他們的公安和刑警,尤其注意一般旅店落腳的地方。
他們也不是走到哪兒是哪兒,尤楓和家寶早就商量好他們要去韶關逛“女人街。”他們是在旅館中看到電視新聞報道,知道韶關有一條專為下崗工人而設的“女人街。”
“女人街”本來是香港的特,在香港中環的利源東西街、九龍的通菜街等地方都是小本經營的百姓擺賣廉價貨品的集散地,統稱為女人街,是中下階層的購物天堂。
柄家自從厲行企業改革,那些經營不善、入不敷支、幹靠政府補貼維生的企業單位,都無可避免的需要重組或倒閉,自然引致有一大幫的工人失業,失業在內地稱作下崗。
下崗工人要自行想辦法營生,於是一些地方政府如韶關,為了輔助他們重組生活,特意劃出一條街巷,讓失業的一羣擺設地攤,售賣各式家庭用品、衣物、雜貨、小食等。
電視新聞報道,韶關的女人街還真養活了很多下崗工人的家庭。
走在這韶關“女人街”頭的家寶和尤楓特別的好興致,他們逐個攤檔佇立研究,跟那些由工人搖身一變而成為個體户的小老闆談甚歡。
“東西為什麼這樣便宜呀?”其中一位個體户説:“我們到工廠去購買貨辦,他們知道我們是下崗工人,便都半賣半送的讓我們把貨品樣辦抬走呢。”
“對呀,我們在這條街擺賣貨品,政府豁免税收,你們就等於是在免税店購物呀。”
“從前以為下崗了,就沒飯吃了,現今才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其中有間路旁小店,在門口堆出了小山似的白蘭氏雞,殷家寶不住停了腳步,看到了那彩綠的白蘭氏包裝,他不期然地省起了小楊和泰國的伍誠來,走近那店員問:“你們也賣雞?”對方答:“免費呀,是送禮佳品,而且現今買白蘭氏雞一瓶,就等於幫下崗工人,廠家從盈利中出一筆善款作下崗職工子弟助學金呢!”
“每個人都分吃一點苦頭,就不會太苦。”
“看,患難見真情,只要我們互相關懷、互相支持,國家就能更快地強盛起來了。”尤楓拖着家寶的手説。
“比起從前,現今中國人吃的苦頭還真不算苦頭了。”家寶回答。
“看,家寶!”尤楓指着一個售賣嬰兒衣物的攤檔,興奮地把家寶拉過去看。
“這多趣致呀!”尤楓撿起了一對用花緞做的小布鞋,料子是中式料子,款式卻是時髦款頭,中西結合得恰到好處且有特別效果。
做母親的能想像把自己小嬰兒胖嘟嘟的一雙腳放進這對鞋子裏,讓他在地上學着走路時,一定可愛死了。
尤楓偎依着家寶,道:“買給我好不好?”家寶想了一想,伸手擰一下尤楓的臉道:“答應我,將來你要用得着才好。”小攤檔的個體户是個小熬人,忙説:“用得着,用得着,怎麼會用不着呢?年紀青青的一對香港小夫,不像我們內地有生育計劃要遵守,能生幾多個娃仔娃女,悉隨尊便呀。”殷家寶和尤楓都大笑起來,家寶把紅鞋兒放進尤楓肩上的布包裏,迴轉頭來對那小熬人説:“對呀,幸虧是一國兩制,我們是打算要生養一隊足球隊成員的。”説罷了,拖起尤楓的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