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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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浴室裏出來,神並沒有更好一點。
寶珊還膩在牀上,看起來簡直像一隻血蛭。渾圓、飽鼓、雪白、充滿彈力的一隻蛭。
像我這樣一個男人醒來需要“牀前吻”
…
(千篇一律的愛,一律以結束。)即使沒有人為我鼓掌也不會到孤單…
他有點想哭,覺得無比悲哀。
因為他又發現,這首詩在今天必須重新改寫。
這世上沒有他的知己。詩人不是,那個和他在銀行傢俱樂部把酒言歡的心理醫師也不是,寶珊也不是,機靈善解人意的黃興亞也不是…
他孤單極了。
他一直以give為樂,一直以不需要take為榮。
今天他竟然顛覆了自己的信念。
是女朋友太多?做愛太多?還是黃豆炒得太兇、賺得太猛?人生不過愛、女人和金錢遊戲而已?
他玩膩了,只想問問上帝,人間可有什麼新樂子,讓他不要覺得這麼空虛、這麼無聊?
“大車車,你為什麼顯得這麼委靡?”寶珊甚至不會這樣問一聲。好像他雖然一向神氣,偶爾沮喪也是應該,反正他永遠不會少一汗、缺一個角,因為他是沈庭輝!
亂歪倒在地毯上的摺疊式行動電話響了起來,他不得不把它拾起。
“喂,沈庭輝。”他報上自己的名字,沒有向來意氣風發的意味。
“是車車啊,我是媽咪。”老太太的聲音充滿寵縱慈祥,從話機裏飄出來。
“噢,是媽咪,這麼一大早找我?”他有氣無力地回答。
“這麼早?我都吃過午餐了?鮮蹈嫠唄檉洌閽諛母讎舜採?”
“我在淡水。媽咪,你有要緊事找我?”庭輝老實招供。關於他的風,沒有任何人比老太太更瞭解、更縱容。風的兒子和風的丈夫,對一個女人來講,同樣的風,在丈夫身上是毒葯,在兒子身上只是糖。一個風的兒子似乎可愛,因為做母親的永遠不會受害,甚至樂於看見別的女人因此吃盡苦頭!
“是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能給你辦。車車,你什麼時候來看媽咪?”事實上,關於兒子在哪個女人牀上醒來這回事,老太太本不在意。
沈庭輝在情緒低中忽然應到一個最黑暗的訊息。人在悲觀中總會想起最糟的狀況。
難不成老太太又想舊事重提,想他結婚,讓她抱孫子?據他所知,她早已在十年前便死了這條心!難道,今天他會忽然到渾身不對勁便是因有預到她再度死灰復燃,要迫他認定、守着一個女人到老死?
“好吧,媽咪,我這就過去。”他順從地答應了,心裏卻在抗議:“哈,算了少來,我不會就範的!媽咪!”寶珊指使着他穿這件褲子,搭配那件上衣,再穿上那雙鞋子,最後再噴灑一瓶古龍水,才放他離開。
像我這樣一個男人有點癲狂又有點認真…
他鑽進他的紅保時捷跑車,腦裏迴繞著那首需要再度修改的詩句,不停地搖頭、搖頭。
沈老太太年近七十,帶着眾多僕人住在陽明山的豪華羅馬建築別墅裏。
她在三十四歲才生下了長子庭輝,接着又生次子庭軒,這才因高齡產婦的顧慮而終止了這輩子養兒育女的任務和使命。
而現在,她有數不清的外孫、外孫女,卻是連一個可以真正承傳家業的第三代孫子都沒有。因為,三十五歲的庭輝玩心末收,抵死也不安於室,而三十歲的次子庭軒,卻又是事業至上,眼界比天高,沒有女孩子讓他看得上眼。
老太太愈來愈着急。萬一有一天,她像老伴一樣突然撒手走了,而她的家族樹還是這麼枝單葉薄的,她怎麼去另一個世界向老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