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胡楊林裏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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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袋我沒意見,但是睡這鬼地方,我可害怕,科考隊那幾十號冤魂這麼多年都沒見到人了,這會兒總算是逮到幾個活的。”
“怕個啊!千户鎮那麼多幹屍你都經歷了,還怕這裏幾十號冤魂,你要碰到了科考隊的冤魂,你正好問問他們,他們當年是怎麼出事的?後來又發現了什麼?省得我們再費事了!”韓江戲謔道。
“我要是見到他們也不敢問,要問你問吧,我今晚就陪你了,反正出事你也跑不了!”唐風抱出防墊和睡袋,將自己的睡袋緊靠着韓江睡袋放下。
“你這會兒不嫌我晚上打呼了?”
“不嫌!”
“好了,咱們還像昨天那樣,我前半夜,你後半夜值夜。”韓江安排好,三人這才想起來,一整天沒吃東西了,悍驢油箱裏也快沒油了,三人狼虎嚥,匆匆吃了些攜帶的食物,唐風便鑽進了睡袋,韓江去給悍驢加油,唐風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拿出了古地圖的照片和米沙的那封信。
唐風打着手電再一次仔細查看了一遍古地圖照片,除了今天確定的那個“黑石”外,古地圖上其它幾個標示,唐風仍然不知所指何處。
唐風特別關注了“黑石”下面那個標示,也就是離瀚海宓城最近的那個標示,但是唐風腦筋腦汁,也不明白那兩個西夏文字是什麼意思?究竟所指何處?按照字面的翻譯,那兩個西夏文字,第一個很明確是個“南”字,但是第二個西夏文字他卻不認識,出發前,唐風就查閲了很多資料,但因為時間緊迫,一直沒有搞懂這個字是什麼意思。正因為不知道第二個字,所以唐風也沒法判斷第一個“南”字的質,是標示方位?還是本來就是某個地名的組成部分?唐風實在想不明白,想着想着,唐風的眼前浮現出羅教授的摸樣,要是此刻能當面請教羅教授就好了,可惜…也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當面請教的機會了!
唐風胡思亂想着,收好古地圖的照片,又打開米沙的那封信,那張草圖唐風早已爛於
,唐風將目光落在了米沙的信上,從頭到尾,唐風又將信看了一遍,在描述月兒泉的部分,米沙是這樣寫的“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可怕的地方,那可怕的怪聲,以及讓每一個人都崩潰的黑塵暴,我不願再多回憶下去,因為那是我此生最大的傷痛,它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和人生道路。”就這麼短短兩行字,唐風已經看過幾遍,韓江和梁媛也早已看過,這兩行文字沒有透
任何比馬卡羅夫回憶更有價值的東西,甚至還不如馬卡羅夫的回憶詳細,所以雖然米沙將月兒泉説得很可怕,但是唐風讀到這兩行文字時,卻並沒有
到有什麼特殊的震撼和恐懼,唐風心説“米沙啊!你這一句不願再多回憶下去,要費我們多少事,直接説出來,把當年所有的事都説出來,不就沒這麼多事了,也不用死那麼多人了!”可是,一切都不容假設,過去的事已經成為歷史,唐風看看頭頂的胡楊樹,再側耳傾聽,並沒有什麼異聲怪響,唐風忽然覺得能在胡楊林裏過上一夜,也是此生難得的一次經歷。想到這,唐風
到眼皮開始打架,畢竟昨晚就沒睡好,又趕了一天的路,連帶着受驚嚇,唐風早已疲憊不堪,後半夜還要值守,他見韓江還在加油,不管他了,唐風這就準備睡覺,可當他把三頁信紙摺疊時,忽然發現信紙上有些異樣。
信紙正對着強光手電,唐風盯着信紙背面忽然怔住了,這時,韓江突然喊了句“你要睡就趕緊睡吧,不要再費電池了。”唐風沒搭茬,他使勁
了
眼睛,重新展開信紙,他發現在第二頁信紙的背面,隱隱約約似乎有字,唐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將信紙翻過來對比,不,不是正面字跡印過去的痕跡,背面確是有字,可是唐風卻無法看清信紙背面的字跡唐風愣了半晌,韓江又喊了一句“你在哪兒幹什麼呢,不用手電把手電關掉!”手電?韓江的話反倒提醒了唐風,唐風趕忙用手電從信紙正面照
,隨着手電強光的照
,信紙背面的字跡逐漸清晰起來,唐風興奮地大叫起來“你們快來看,米沙的信紙背後還有字!”韓江剛給悍驢油箱加滿油,一聽這話,忙和梁媛趕了過來,唐風一字一語的讀出了信紙背後的字跡——親愛的梁,請允許我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這是一種特殊的密寫法,是我跟一個克格
特工學會的,因為我必須躲避一些危險和檢查,而我也不能確定你那邊是否安全,所以我不得不用這樣的方法來告訴你一些重要的事。
我要告訴你的就是科考隊出事前那個晚上發生的怪事,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怪聲,以及黑塵暴,這些都是導致科考隊覆滅的原因,但是我一直認為那亦是場可怕的人禍,這點我想你也應該有所知。最後一天在胡楊林裏,我們攜帶的兩大桶飲用水竟然被人放光,那是我們最後的飲用水,而我們所處的地方恰是一個找不到一點水源的地方,它有一個美麗但頗具諷刺意味的名字——月兒泉。
那天晚上,我因為勞累,便早早睡下了,但是睡到半夜時分,我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了,我這個人睡覺一向很輕,只要有一丁點聲響,我就會醒過來,我醒來後,吃驚地發現有一個人正站在我牀前,那是一箇中國人,我至今清楚地記得,那人穿着卡其布的中山裝,戴着眼鏡,我大詫異,因為我們帳篷裏幾個人都是我國的專家學者,沒有我們的允許,旁人怎麼會在半夜進入我們的帳篷?特別是一箇中國人?
我本能地以為那人是走錯帳篷了,但是那人卻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出來,我不明就裏,再加上那陣怪響,以為出了什麼事,便跟着那人走出了帳篷。胡楊林裏還站着一箇中國人,那人穿着皮夾克,戴着墨鏡,靠在一棵胡楊樹上,這兩人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對我提出希望我與他倆合作,拋開科考隊,單獨行動,找到瀚海宓城的寶藏!
他們的建議讓我吃驚,我從來沒想過要將任何一件寶物據為己有,我反問他們為什麼選中我?他們説因為他們調查了科考隊的情況,知道我是對中國歷史,特別是西夏文字、歷史很有研究的年輕學者,所以提出要拉我入夥。我當場拒絕了他們,那個戴墨鏡的傢伙似乎很惱怒,我看見他間有槍,當時我
到很害怕,想喊人又不敢喊,我想到晚上營地是有人值夜的,但是我卻沒有看到,難道都被他們收買了?恰在這時,馬卡羅夫從帳篷裏走了出來,可他離我很遠,我又不敢招呼他,那個裝中山裝的人倒對我很客氣,説不願合作也沒關係,但請不要把今晚的事説出去,我答應了。
後面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第二天,水被人放光了,三個值夜的中國軍官失蹤了,我猶豫了半天,始終沒敢把夜裏發生的事説出來,因為那個戴墨鏡的傢伙威脅了我,更重要的是我們是一支聯合科考隊,這又是在中國,我當時對中國同志缺乏信心,我不知道他們中哪個是可靠的,哪個是有問題的,所以…
我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在中國能否調查一下這兩個人,如果是因為我的懦弱導致科考隊遇難,我此生將不會安寧,但願事實不是這樣!我只能給你提供這些情況,因為我連那兩個傢伙是不是科考隊的,都無法確定,您也知道,我們看你們,就像你們看我們一樣,總是容易搞混。那兩人自稱是科考隊的,穿着打扮也和我們沒有兩樣,但第二天,我在科考隊中尋找那兩人,卻一直沒有見到,之前,我對那兩人也沒什麼印象,所以我實在無法確認那兩人的真實身份。
祝好!
你的米沙讀完米沙密寫的信,唐風,韓江和梁媛全都震驚了,許久,唐風才喃喃説道:“米沙終於開口説話了。”
“是啊,基本上和馬卡羅夫之前的回憶對上了!”韓江震驚地説。
“我無法想象爺爺在幾十年後讀到這封信時,會有多麼震撼!”梁媛晃着腦袋,不敢相信。
“這封信藴藏了太多的信息,對我們太重要了。”唐風道。
“是啊!對所有人都很重要,正因為如此,所以米沙特別使用了密寫法!”韓江説到這,忽然想到了什麼“説到密寫法,米沙在信的一開始就説了是他從一位克格特工那裏學會的,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也很值得咀嚼啊!”
“是的,我們已經知道米沙後來長期處於克格的嚴密保護下,那個遺失的1964,佈雷寧,伊薩科夫,斯捷奇金,説不定他們中的某一位教會了米沙密寫法,就像米沙在冬宮曾經説過他從克格
特工那兒學會了屏蔽信號的技術。”唐風馬上聯想到了許多往事。
韓江卻搖搖頭“克格組織嚴密,按要求特工是不能與監視保護對象有過於親密接觸的。”
“所以這才更可疑。”唐風看韓江似乎陷入了沉思,等了一會兒,才又接着説道:“再看第二段,米沙透最重要的信息就是這裏——月兒泉當初就沒有一丁點水源,而他們攜帶的飲用水被人放了,使他一直懷疑科考隊的遇難也是一場人禍。”
“但是我似乎記得馬卡羅夫曾經説當時科考隊中的一位中國地質專家説,他之前考察到過這一帶,記得這裏是有水源的!”韓江回憶道。
“那月兒泉的水源可能就是在那之前剛剛乾涸!”唐風推斷道。
“難道沙漠裏面現在就一點水源都沒有了嗎?”梁媛嘆道。
唐風擺擺手,繼續説道:“好了,咱們先不管水源了,再看米沙這封信,後面三、四、五三段記載與馬卡羅夫的回憶基本吻合,但是還有許多細節是老馬不曾提到的。比如那兩個人的一些情況,馬卡羅夫回憶時,只説看見米沙跟兩個中國同志似乎發生了爭論。”
“老馬的警惕也夠差的!”梁媛撇了撇嘴説。
“這就像米沙在信裏面説的‘您也知道,我們看你們,就像你們看我們一樣,總是容易搞混。’西方人看我們,分不清我們的長相,常常以為中國人,本人,韓國人都長一個樣子,我們看他們也是如此!這不奇怪,更何況當時老馬還只是個剛入伍的年輕戰士,跟克格
將軍差得遠呢!”唐風解釋道。
“米沙在信中提到了那兩個傢伙,一個穿中山裝,戴眼鏡,一個穿皮夾克,戴墨鏡,我想這兩人絕不是科考隊的人!”韓江肯定地説。
“哦!何以見得呢?”
“一是米沙自己的記載,他第二天沒有再見到那兩個傢伙,之前也對那兩個傢伙沒有印象;二是我對科考隊的瞭解,據我所知,中方對參加科考隊人員的選拔標準是非常高的,在當時那種政治背景下,有獨寶藏想法的人,其背後的勢力一定不容小覷,絕非個人的突發其想。”聽了韓江的分析,唐風接着説道:“你乾脆直接説這是馬昌國的人,不就行了。”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史蒂芬臨死前對我們説了,尾隨科考隊,伺機行動的人就是馬昌國,放科考隊水的也是馬昌國,那麼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企圖拉攏策反米沙的也是馬昌國,甚至那兩個傢伙中有一個就是馬昌國。”韓江侃侃而談。
“中山裝?還是皮夾克?”唐風追問韓江。
韓江想了想“我想就應該是那個戴墨鏡的皮夾克,有槍,心狠手辣,這就是早年的馬昌國。”唐風也點點頭“但是你注意到沒有,他們為什麼選中了米沙?要知道科考隊有幾十人,有各方面的專家,特別是蘇聯人那邊的情況,馬昌國又如何掌握?”
“米沙不是在信裏説了嗎?他們事先調查了科考隊的情況,知道米沙是對中國歷史,特別是西夏文字、歷史很有研究的年輕學者,所以才提出要拉米沙入夥!”
“可是他們怎麼能調查到科考隊的情況呢?你剛才還説過當年科考隊組織是很嚴密的,而且處於保密狀態!馬昌國,一個東躲西藏的保密局特務,他能知道多少科考隊的內部情況?他怎麼知道米沙是蘇聯那邊搞西夏曆史研究的年輕學者?”唐風的話讓韓江一時語,半晌,韓江才從嘴裏緩緩地憋出一句話來“科…考…隊…有…內…
!”韓江憋出來的話讓三人都沉默下來,半晌,梁媛才反問韓江道:“可是科考隊的人全都死了啊?”唐風和韓江同時把目光轉到了梁媛身上,梁媛被他倆看
了“你們…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爺爺是內
?”
“不,你爺爺也是受害者。”韓江道。
“那你們就是懷疑馬卡羅夫嘍?”梁媛反問。
“老馬不但是受害者,都快百鍊成鋼了!”唐風道。
“那你們説是誰?總不成是米沙吧!”
“當然不會是米沙,內也許早就和科考隊一起命喪大漠了。從米沙的信中看,那個戴眼鏡,穿中山裝的人嫌疑不小,這人對營地似乎很瞭解,他清楚地知道米沙住哪個帳篷。”韓江道。
“還有一種可能很大,就是蘇聯人那邊出的問題。”唐風推斷道。
“恩,那邊的情況我們不瞭解,克格內部都能出那麼大的問題,科考隊就更有可能出事了!”韓江似乎又肯定了唐風的推斷。
“咱們先不管這個內,繼續往下看,第六段米沙説出了當年科考隊一個很嚴重的事實,就是雖名為聯合科考隊,但其實雙方互不瞭解,也互不信任。”唐風繼續分析道。
“這不奇怪,米沙和蘇聯那邊本來是想單方面來科考的,所謂聯合科考隊看似強大,其實就是臨時拼湊起來,大家互不瞭解,也不信任對方,這很可能也是後來科考隊全軍覆沒的一個原因。”韓江道。
唐風點點頭“最後一段米沙提出讓梁老爺子幫他在中國調查那兩個傢伙的下落,顯然,梁老爺子是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了。”唐風偶然發現的這封信,幫他們解開了許多疑團,也讓他們折騰到了深夜,梁媛已經沉沉睡去,韓江靠在車身上一邊打盹,一邊值夜,唐風躺在睡袋裏,卻久久難以入眠,半個世紀前,就在這裏,就在他身下的這片胡楊林,究竟發生了多少離奇恐怖的往事,最後導致科考隊幾乎全軍覆沒!而那個已經越來越接近的瀚海宓城又有多少未解之謎,竟讓這麼多的人為她魂牽夢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