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紫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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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武帝年紀漸長,近兩年,朝廷又重新陷入一種微妙的情勢之中。百官皆到,眼下為臣,無論説話還是辦事,着實是在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遭致滅頂之災。
果然,向以威勇馳名中外的梁國公、大司徒侯莫陳崇,竟因一言不慎,便遭致了殺身之禍——這年臘月,大周武帝巡幸原州,詔大司徒侯莫陳崇等奉詔護駕。御駕歸京的路上,因逢風雪天氣,當晚,武帝詔命宿營咸陽城內。
不知何故,到了傍晚時分,武帝也未説明原委,又突然下詔,命全體將士即刻拔營,連夜趕回京師。
幾十裏的路途,又逢風雪加,陛下有何緊急之事?非要車馬將士冒着風雪連夜趕回帝京呢?
武帝沒有説明原委,眾僚只好奉詔拔營,連夜而發。
梁國公侯莫陳崇到事情蹊蹺,他一面披掛,一面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帳下的親腹侍衞常升原是他的外甥,他對常升道:“我曾聽一位卜筮者斷言,晉公今歲年不利。陛下突然發詔連夜回京,原因只有一個!”常升此時也正到不解,聞聽舅父如此言説,驚異地問:“是什麼原因?”侯莫陳崇道:“一定是太師宇文護薨歿了!”常升大吃一驚!因見舅父説的如此肯定,而且,大軍臨發之前,太師因染風寒,未曾親送陛下也是實情。
常升暗自欣喜!因為,他和主帥侯莫陳崇表面上附和於宇文護,其實,心內卻是希望武帝早些親政的。聽到此話,實在抑制不住,又把此話悄悄透給了自己的弟得知。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未等武帝御駕趕到京城,全軍上下人等幾乎全都知道了此事!
當言傳到武帝心腹宇文孝伯和王軌兩人耳中時,兩人急忙跑來稟報武帝,詢問原委。
武帝聞聽大吃一驚!急忙追問究竟是誰在胡説?最後,當得知原是梁國公侯莫陳崇散出此言時,三人迅速商議對策:眼下,軍中到處都設有宇文護的密探心腹。此事,恐怕宇文護是決不會善罷甘休的。
當御駕趕到帝宮時,武帝當即便命伴駕的諸多公卿將軍集合於大德殿內,當眾呵斥侯莫陳崇,本為國之元勳,為何聽信江湖相士之言,惶亂軍心?
侯莫陳崇清知自己已闖下大禍,一面汗浹背地惶恐謝罪,一面等待噩運臨頭…
武帝命宇文孝伯悄悄待侯莫陳崇:將軍放心去吧,陛下一定設法關照將軍的家人…
侯莫陳崇自知宇文護不會放過自己,也清知自己此舉越發連累陛下,一面淚叩謝主上隆恩,一面平靜等死…
果然,武帝所率兵馬剛一入京,宇文護那裏即刻便獲悉了稟報。
宇文護氣極敗壞,當即命兵馬把侯莫陳崇的宅邸團團圍定,侯莫陳崇飲毒酒而自盡,並賜諡號“躁”一個“躁”字,實在是極有深意!不僅可儆戒當今陛下,同時也在警示朝廷諸臣。
此事發生之後,朝中局勢越加微妙了。朝中諸臣清知,如此一來,武帝親政的希望,也將更加遙遙無期了…
此時的伽羅,不僅周旋於武帝后宮和齊王府,也常遊走於朝中諸多大臣如宇文孝伯、於翼、長孫覽、李穆、王誼、韋孝寬等府上家眷之間。
一向不與百官姬妾單獨往的伽羅,卻與宇文護的愛姬紫蕊夫人顯得情好意篤。
紫蕊是當年江陵一戰後,國破家亡,隨數萬江陵俘虜被押回長安的。叔父宇文泰因宇文護江陵戰績,把從數千女子中挑中的十幾位南方美女之一的紫蕊賜予他為侍妾。
紫蕊不獨生得美貌驚人,且略通六藝,自生下一雙聰慧美麗的龍鳳胎後,便被扶為夫人,越發得到太師的專寵了。
然而,只因宇文護妾眾多,紫蕊平時最憂心煩惱的一件事就是怕自己將來年老衰後,終究會失寵於太師,故而刻意修飾,以博得宇文護更多的歡心。
紫蕊原系南朝美人,天生的温婉嬌俏。所處居室常籠有蘅蘭薰香。平時一人時,不是撫琴作畫,便是試着各新妝,每次承歡宇文護時,總要更換一種髮式和脂粉鉛黛。有時高髻金珠,有時倭墮斜鬏,有時模仿胡人辮成辮,有時拿火鉗捲了海,有時乾脆垂髮如瀑…娥眉有時短,有時細長,有時黑,有時黛。就連胭脂和脂也是變幻不一,從橙到紅、從粉到丹十數種。衣裙髮髻,凡有花開的季節,總要飾以各樣鮮花。
俄爾又披藤蔓、纏花環,打扮得猶如傳説中的“山鬼夫人”改天,又以“洛神”之素縹緲而現。偶爾,還會着了梁冠績巾、瀟瀟灑灑地突然出現在宇文護的賓客屬僚面前,自稱白衣書生、慕名拜訪…
令堂上的宇文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前年,伽羅和楊堅嫁到達奚武家的三妹一起,促成了宇文護愛妾紫蕊夫人的女兒與達奚武小兒子的婚事後,獲知紫蕊夫人平生最喜歡綺羅新裝和各樣首飾,最喜歡的一樣事就是在宇文護面前試穿新裝,便和府中司繡一起,親自動手設計,翻着花樣,換一季節時,便會做上一件式樣新奇繡工美,鑲嵌有珠寶的錦綺裙襦繡帔之類,送給紫蕊夫人,每每都令紫蕊驚喜望外。
起初,宇文護髮覺自家愛妾紫蕊常在自己面前提及獨孤伽羅的名字,心下不免有些戒心。後來聽愛妾紫蕊説,原來,獨孤伽羅有心攀求自己,是想等到楊堅服侍母親痊癒復職那時,請太師關照一下楊堅。這才放下心來,心下覺得這個獨孤伽羅倒比她大姐識時務、懂事體。加上他原也有心拉攏楊忠父子,便將此事記在心上了。
已將伽羅視為閨中摯友的紫蕊,得知楊堅竟未納一妾,便問計於伽羅:夫人究竟是如何收服隨公的?伽羅微笑不語。
紫蕊不依不饒,偏想知道。
伽羅只得附在紫蕊耳畔,悄悄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