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志氣卻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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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此又為後話,暫且不提。夜紫陌又走到席前,追問道:“爹,妹妹可有名了?”夜昱刑放下酒杯,道:“夜融雪。”説罷,便揚手示意媽把女兒抱回房間去。
“融…雪?”夜紫陌自言自語着,想一想,笑了,似是覺得此名甚好,便向父親和五姨娘行禮告辭,由管事領着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裏。
沒錯,這個嬰孩便是死去的席容的轉生。她的靈魂來到這個時空,開始了一段新的生命歷程。現下的她,當然還只是個幼兒,並沒有席容在現代的記憶,但是隨着成長,她的記憶會一點一滴地歸屬到“夜融雪”這個身體上。
她會在這裏有怎樣的生活呢?八年後時節正值初,清風徐徐,萬物復甦。別於冬季銀裝素裹的雪景,十夜門內各處花木園景皆是一派生機,千紅翠綠。
在蒼瀾院的庭院裏,傳出了陣陣嬉鬧歡笑的聲音。
“二哥,融融在這兒玩鬧,你怎的還是不理融融?”聽這甜潤的聲音,説話的正是十夜門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夜融雪。説不上是“吾家有女初長成”但年方八歲的女娃娃確是粉嬌俏,惹人憐愛。
她烏黑柔滑的髮絲梳成娃娃團髻,用穿紅珊瑚的瓔珞穗子繫着,還垂着兩條小辮子,煞是可愛。
再看那身上,柔軟的粉繡蓮的衣裙,外罩月牙白掐牙錦緞小衫,帶上墜着五福絲絡小香包,腳上是白緞小襪和一雙絨邊虎頭童鞋。
她笑着跳着,溜到石桌椅邊,似有用不完的力。一俊美少年坐在石桌邊笑着打趣:“你總算知道自己在擾人清靜了?你有琴香小築不回,倒是天天賴在我這蒼瀾院做什麼?”又蹦又跳,還要唱歌,害得他只能放下書本,先收拾了這個小丫頭再説!
“融融就喜歡在這兒玩,紫陌哥哥捨得攆我走不成?”夜融雪笑得賊兮兮,直往夜紫陌懷裏鑽,她啊…就是吃定了哥哥!
反正全天下,二哥是除了爹孃叔伯最疼自己的人,不粘他還粘誰去?忽地她又記起自己作為“席容”活在現代時,父母就是在她八歲離婚的。對外都説是“格不合”才離婚,其實雙方早已在外面有了另外一個家,有了真正想疼的孩子。
那…她和姐姐呢?她們該有的疼愛呢?父母親的關心和慈祥的笑臉呢?現在記得的只有父母親的背影。在瓢潑大雨中,父母親急不可耐匆匆離去的背影,明知道兩個孩子在身後哭喊張望,卻仍是提着行李離開了,甚至沒有一次不捨的回眸。
夜紫陌温柔地看着懷裏的小人兒,她美麗細的小臉皺了起來,大眼睛裏突然泛着淡淡淚光。於是他伸手輕撫着夜融雪的背脊,另一手拿出隨身帶的絲綢帕子,幫她拭着淚珠兒。
“才笑着怎麼又難過起來了?嗯?”少年特有的温柔嗓音,令人如沐風。夜融雪搖搖頭,抬頭看他。這樣細細地看,就像是被進他的柔得滴水的目光中去…
二哥…在頭頂只挽個松髻用紫絛帶繫着,烏黑細長的髮絲披瀉下來,更襯得肌膚如雪。好看的朗眉下嵌着一雙深邃的眼睛,黑亮得像是寶石,目光轉間還映着離紫,鳳眼媚似桃花,睫長長。
鼻和美麗柔軟的嘴,還有右眼眼睫下的一顆訴情的淚痣,如魅似惑。世間難再有這等絕世之美的人了吧。見她看自己看得呆了,夜紫陌只是微笑着凝視她。
“哥哥…別離開融融…好麼?”細細的聲音哽咽着,像是小獸被母親拋棄的悲傷嗚咽。夜融雪邊説邊磨蹭着他的衣衫,小手緊攥着他的衣袖,往夜紫陌懷裏埋去。
父母親模糊的背影再次浮現。因為爸爸媽媽有了更重要的人,所以,他們拋棄了她,突然,她只到夜紫陌的雙臂把自己抱緊了,温暖的氣息滑過耳邊。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融融的。”只怕融融總有一天會離開我。
“真的麼?永遠?”她側頭問小聲問道。他點頭。
“永遠。”桃花依舊話説那頭夜紫陌一行人正策馬往十夜門趕,這頭十夜門內正忙着為小姐及笄之禮準備,按夜昱刑的吩咐,添置女兒家長成後所用大小物件,一件不漏。
而主角…夜融雪倒是樂得清閒,才不管那許多,只帶了芳屏、香墨兩貼身丫環到月華居。金燦燦的陽光照在月華居的花園裏,樹影斑駁,隨風起舞。
滿園的紅花碧草依舊如從前一樣被細心照料着,修裁得宜。那淡淡的花香入鼻,她便傷起來,有道是:去年今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風。…唐崔護她想道:娘在生之時可是對融融疼得緊,什麼好的都留予我。
這個温婉賢惠的女子,從來只有付出一片丹心,而不苛求回報的有多少,對高高在上的夫君如此,對調皮可愛的小女兒亦是如此。令她這個曾在現代被父母忘卻的“席容”到無盡的温暖和無私的愛。
那疼惜的笑,聲聲喚“我的兒”是我永生不能忘的温情。在現世,自己的親生父母哪曾這樣做過?但最終…
獨坐窗前暗拭淚,香消玉殞有誰憐。事實上,孃家期盼從十夜門得好處,便在殷楊柳屍骨未寒之年,巴巴兒地又從宣州府送來一名閨女來討夜昱刑歡心,自家長女倒是忘了去了。
所以説,女子斷不可自輕,而依附別人活着!想到這裏,夜紫陌氣憤難當,對殷楊柳的孃家、自己的外公已是不屑至極。
“娘…融融想你…”眼眶一紅,淚水眼看着就要滾落。旁邊的香墨見狀,忙轉移夜融雪的注意力説道:“小姐,二少爺當初待的內功心法等事可曾練好了?
小姐的讀書是極好的,可生在十夜門,武功不可荒廢。香墨雖為口拙的奴才,這些道理卻也懂得,小姐您就更不必説了。”夜融雪聽了方是一愣,而後但坐不語,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夜融雪憑內力便知有人“駕臨”這月華居。
“喲,今吹的是什麼風,融融也來了這兒?”一妖嬈婦人笑呵呵地帶着兩個小丫頭進了園子,帶着算計、虛偽的媚眼上下打量着夜融雪三人。看見夜融雪果真美似天人,心中嫉妒不已,道:“今見了才知嫦娥下凡也要失了顏的!”見夜融雪瞥了她一眼,並不答話,當下抹得粉白的笑臉有點掛不住了,便馬上坐下又殷切説道:“融融何不來姨娘我的喜院同我玩笑去?你要吃什麼、玩什麼,只管同我説,花兒粉兒也拿去,咱們好一處敍敍。”這婦人便是兩江宣州府巡撫,殷楊柳孃家送來的侍妾,殷曉惠。她是殷楊柳的妹妹,因是不得寵的偏房生的,才打發過來做侍妾。
仗着年輕貌美,就自大起來,也想攀個關係讓自己扶了正。兩個小丫頭是她從宣州府帶來的,不懂規矩,以為主子和小姐絡,又素聞小姐心和善,見了主子坐下便自己也坐在圓竹椅上,還幫腔:“主子確是的,小姐何不來一處坐坐?我們還可以做些糕點與小姐嚐嚐!”夜融雪還是不語,只冷哼一聲,悠哉地喝起桌上的茶來。芳屏天真耿直,心無城府。香墨卻武功高強,心思細密,曉得世道。夜融雪私下從不讓她兩自稱“奴才”待她倆如親姐妹。
當下香墨馬上明白主子厭惡這婦人,自己也看不慣這等人,心想若不給她個厲害,下次越發目中無人、狂縱難制了。
香墨上前一步立眉啐道:“反了你們了!沒規沒矩的小蹄子!言行犯上,哪是什麼硬正仗子的,也來唬主子!主子年幼心軟,便被你這等刁奴欺負了去了!”這一番話,看似是在罵下人,事實上把殷曉惠狠狠地罵了一遍,連帶的指責宣州府不知禮數、顏面盡失。
兩個小丫頭嚇得跌下座來忙磕頭,殷曉惠臉唰的一下白了,而後又漲紅,羞愧難當,又氣又怕,半天説不出一句話來。想來香墨並不好惹,再看看正品茶的少女,知是她的意思,方明白夜融雪的年紀雖小,志氣卻最大,極是聰慧淘氣不怕人的。
更何況夜昱刑從來只聽小女兒的…哎呀呀!現下可如何是好?!見對面的人坐立難安,夜融雪優雅地放下茶杯,微笑問道:“若是沒事的話,融融就不送夫人了。走好。”態度和藹,那笑容滿是天真可愛。殷曉惠馬上起身行禮“謝小姐…妾身告退了。”便低頭退出園子,兩個腦門子都腫了的小丫頭也跌跌撞撞跟在後面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