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杳去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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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火靈聖母左掌距離他前還有兩尺來遠,就已收了回去,並未真的印上口,真要被她手掌印上了,嶽少俊就得當場被活活劈死!
惲夫人、惲慧君看得心膽裂,同時閃身而出,扶住了嶽少俊。
惲夫人低聲問道:“嶽相公,你不要緊吧?”嶽少俊但覺渾身如同火燒一般,強自忍耐着。低哼一聲道:“在下還不要緊。”火靈聖母已把長劍給了身後侍女,揮揮手道:“你們可以走了。”惲夫人讓小翠和惲慧君扶着嶽少俊先行,自己手仗長劍斷後,望着火靈聖母憤怒的道:“祝靈仙,今晚之事,淮揚派會永遠記着的。”火靈聖母冷曬道:“那很好,不論何時何地,老身都會接待你們淮揚派的人。”惲夫人沒有多説,轉身道:“咱們走。”火靈聖母説過放他們走,自然不會受到任何攔截和阻擊,很快就退出了仙女廟邊上的大宅。
惲慧君,小翠兩人半抱半扶着嶽少俊走到半途,嶽少俊早已昏不省人事。
惲慧君只覺他身子熱得燙手,側臉看去,他臉也紅得異樣,雙目緊閉,呼急促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大吃一驚,一時全身打顫,尖叫道:“娘,他…”眼角淚水奪眶而出。
惲夫人聽得心頭一緊,急忙趕上兩步,問道:“嶽相公怎麼了?”惲慧君雙手抱着嶽少俊,着淚道:“他傷得很重,已經昏過去了,娘,你看怎麼辦?”惲夫人眼看女兒這副模樣,心裏完全明白,忙笑着道:“孩子,瞧你急成這個樣子,咱們淮揚派,在大江南北,是以治傷出名,快些趕回家去,立時打發惲義到甘泉山去請易伯伯來替嶽相公治療,易伯伯的醫道媲美華佗。
他一定會治得好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只管放心”這四個字聽到惲慧君耳裏,心頭固然放寬了許多,但粉臉上卻羞得熱烘烘的,不敢多説。
不過片刻功夫,便已趕到家中,惲慧君,小翠兩人,抱着嶽少俊,送入跨院卧室,放到牀上。
惲夫人取出淮揚派治傷聖藥“八寶紫王丹”輕輕撥開嶽少俊牙關,用温水調好,壓住舌,灌了下去,一面回頭吩咐道:“小翠,你快要惲義去一趟甘泉山,去請易二老爺子來一趟,愈快愈好。”小翠答應一聲,轉身急步走了出去。
惲慧君低頭之際,發現嶽少俊右衣衫有尺許長,三分寬一條焦痕,好像是給燒紅了的烙鐵劃過一般,從長衫到裏面的內衣,都燒成了灰,已可一眼看到體,不覺輕咦道:“娘,你快看,他中了火靈聖母的暗器呢!”惲夫人道:“讓娘來看看。”她解開嶽少俊衣衫,只見他右首前,同樣有一條尺許長、兩分來寬的焦痕,連皮膚都被的焦了,但顯然不是暗器所傷?惲慧君道:“娘,這是什麼東西傷的呢?”惲夫人微微搖頭道:“娘也看不出來,但他骨骼並未受傷,大概他練的是什麼外門陰功,傷及內腑,才會昏不醒。咱們的‘八寶紫玉丹’,是治傷聖藥。只要一口氣在,都可醫得好,何況惲義已經趕去了,易伯伯最多半個時辰,也可以趕來了。”説到這裏,不覺嘆了口氣道:“唉!你爹也真是的,出去好幾天了,還沒有回家,要是你爹在家,就會看得出嶽相公的傷勢來了。”惲慧君道:“娘,爹的醫道,比易伯伯誰高?”惲夫人笑道:“那自然易伯伯高了,大家不都叫他易華忙麼?”惲慧君道:“真急死人,易伯伯快些來才好。”接着又抬頭道:“娘,嶽相公服了咱們的‘八寶紫王丹’,怎麼還不醒過來呢?”惲夫人笑道:“藥剛灌下去,藥還沒行開呢,等藥行開了,自然就會清醒過來,慧君,你受了幾天委屈,沒有好好的休息,這時才不過三更剛過,你還是先回房去歇一回,這裏有娘和小翠守着。”惲慧君那肯回去,扭扭肩道:“女兒不累。”她坐在牀沿上,只是注視着嶽少俊的臉。
惲夫人自然看得出來,女兒的一顆心已全放在嶽少俊的身上了。她當然贊成,像嶽少俊這樣的人品武功,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女兒眼光真不錯,一面含笑道:“也好,再有半個時辰,易伯伯也可以來了,你既然不累,那也該進去梳洗梳洗,換件衣衫,瞧你蓬頭垢面的,大概已有好幾天沒洗臉了。”惲慧君應了一聲,站起身道:“好,娘,我去。”往外行去。
惲夫人道:“還有,現在已經回到家了,你該把面具收起來了,都是你爹,花朵般的女兒,偏要你整天戴着那勞什子,看了就使人討厭。”惲慧君哈的笑道:“娘,戴着這面具才好呢,出門在外,從沒有人看過女兒一眼。”惲夫人咄咄的道:“女孩子就像一朵鮮花,要人人都欣賞才好,沒有人看你,就是沒有人欣賞…”説到這裏。
忽然輕“哦”一聲,問道:“嶽相公知道你戴着面具麼?”惲慧君輕盈的轉了個身,説道:“他才不知道呢!”惲夫人道:“嶽相公沒見過你真面貌,還能和你談得來,可見這孩子是個品行端正之人…”惲慧君不待娘説下去,羞急的叫了聲:“娘,我不來啦!”一陣風般往裏奔了進去。
一會兒工夫,她已經梳洗完畢,急匆匆的從裏面走出,前後不過一盞熱茶的時間,惲姑娘可就像換了一個人啦!
不是麼,她進去的時候,還是扁臉塌鼻,面貌平庸的人,這回她盥洗了走出,已經變成了一個令人眩目的少女!
瞧,她那張紅裏透白時小圓臉上,配着彎彎的黛眉,清澈的大眼,玉管似的鼻子,江菱般的嘴,不但美,而且嬌,就是不像從前的惲慧君了。
原來淮揚大俠渾欽堯,只有這麼一個掌上明珠,她又經常來往武進,揚州之間,免得讓人看了招蜂引蝶,才託人重金覓到了一張昔年巧手書生製作的人皮面具,掩去本來面貌。
戴上這張面具,就變成扁臉塌鼻,雖然還不算得太醜,但也是十分平庸的女子了。
聞言表過,卻説惲慧君走近榻前,一眼瞧見嶽少俊仰卧牀上,兩頰火紅,氣息依然十分微弱,昏不醒,不覺翠眉深鎖,嬌聲道:“娘,他服下‘八寶紫玉丹’,快有半個時辰,怎麼還沒醒過來呢?”她取下面具來,原希望他醒來之後,看到自己,好讓他驚喜一下,他依然昏不醒,叫她如何不又驚又急。
惲夫人口中“唉”了一聲,低低的道:“看來這孩子傷得真還不輕,連咱們紫玉丹都好像失了效一樣!”惲慧君臉慘變,兩眼含着兩泡淚水,問道:“娘,你説他要不要緊?”惲夫人安道:“嶽相公傷勢雖重,只要易伯伯來了,他是傷科聖手,什麼傷治不好?
你也不用焦急…”話聲未落,只見門簾掀處,小翠一下衝了進來,口中叫道“老夫人,小姐,易二老爺子來了。”她手中還捧着一隻硃紅漆的小藥箱。
惲夫人聽得一喜,忙道:“快請。”只聽有人呵呵一笑道:“老夫已經進來了。”隨着話聲,走進一個身穿錦團長袍的老人,連連拱手道:“方才聽惲義説,有一個嶽相公負了重傷,弟婦要兄弟連夜趕來,想必傷勢非輕。”這人瘦高個子,皮膚白皙,頜下有一把花白山羊鬍子,説話聲音宏亮,步履從容,正是名滿江淮的淮揚三傑中的老二人稱易華他的易清瀾。
惲夫人撿襖道:“深更半夜,驚動二伯,實因嶽相公傷得很重,只好請二伯來瞧瞧了。”惲慧君早已一躍而上,拉着易清瀾的衣袖,説道:“二伯伯,你快去瞧瞧,他要不要緊,怎麼會一直沒有清醒過來?”易華佗看了惲慧君一眼,笑道:“小慧,你別急,先讓二伯瞧瞧再説。”惲夫人道:“瞧你這孩子,急成這個樣子,二伯趕了三十多里夜路,也該讓二伯坐下來歇息才是。”一名使女送上香茗。
易華倫一手持須,笑道:“不要緊,這位嶽相公既然傷得很重,還是先看看他傷勢再説。”他不待惲夫人開口,接着問道“他是被什麼人打傷?”惲夫人道:“火靈聖母。”
“火靈聖母?”易華佗舉步走近榻前,一面回頭問道“他怎麼會惹上崆峒派祝靈仙的呢?”惲夫人道:“此事説來話長,二伯那就先看看他傷勢,我再詳細奉告了。”易華忙問道:“弟婦可曾喂他服過‘八寶紫玉丹’麼?”惲慧君搶着道:“餵過了,那是半個多時辰以前的事,二伯伯,咱們的‘八寶紫玉丹’,功能起死回生,怎麼服了藥,會一點功效都不見呢?”易華佗沒有作聲,伸手掀開嶽少俊衣襟,目光一注,不覺失聲道:“這是‘火焰刀’所傷!”惲慧君站在他身旁,問道:“火焰刀是暗器麼?”易華倫道:“火焰刀是一種離火內勁,威力雖不如‘太陽神功’,但殺傷之力甚強,只要被它擊中,不但鋒利如刀,可以隔着衣衫皮,切斷眾人內腑;在外表上,只有一條極細焦痕,不易看得出來,而且它火力奇強,可以的傷敵人臟腑,甚至把人五內焚燬,當場斃…”惲慧君不淚道:“二伯伯,你看他傷勢如何,還有救麼?”易華佗道:“老夫説的,只是‘火焰刀’的威力而已,但這位嶽相公雖被火靈聖母擊傷的,那就還有藥救。”惲慧君道:“為什麼呢?”易華佗道:“火焰刀雖是火門中最厲害的一種功夫,但它是純陽的功夫,練的人必先經‘少陽神功’‘三陽神功’,而至‘太陽神功’,循序漸進。如今據説‘太陽神功’已經失傳,練過‘三陽神功’,就開始練‘火焰刀’,基礎終嫌稍差,何況這施展‘火焰刀’的祝靈仙,傷人之時,又在晚上,女人練‘火焰刀’就有陽極陰生之象,再加傷人在晚上,又是陰盛陽衰之時,故而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惲慧君聽説岳少俊只有“一線生機”但覺心頭一緊,一下撲到惲夫人懷裏,哭道:“娘…”噎噎的説不出話來。
惲夫人抱着女兒,輕輕替她理着秀髮,強忍一腔酸楚,安説道:“孩子,嶽相公生得有如光風月,相貌端正,絕不會是夭折之相,二伯一定會替他悉心療治的。”易華忙細心的把了嶽少俊的腕脈,和仔細的察看了他膚,五官,然後又側着耳朵,貼在膛上傾聽了一回,一直沒有開口。
惲夫人,惲慧君母女二人,更不敢打擾,只是愁眉淚眼的望着他,只希望從他的口中説出一句:“傷勢尚無大礙”的後來,但易華忙就是緊閉着嘴,蹙緊雙眉,一言不發。
惲夫人忍不住問道:“二伯,怎麼樣?嶽相公是不是有救?”易華倫攢攢眉道:“這情形很難説,被‘火焰刀’擊中的人,十有九…”他想説“十有九死”但看了母女兩人那副傷心模樣,不覺一楞,心中立時想到了一件事,這就口氣略為一頓,接着道:“十有九人被的傷內臟,傷勢內重外輕,但這位嶽相公的傷勢,卻是外重內輕,好像她掌力剛擊上嶽相公之時,就已收了回去,內勁沒有盡吐。”惲慧君道:“二伯伯,你説他傷得不太重了?”易華佗一手持須,徐徐道:“照理説,嶽相公內臟受的掌力,應該不算太強,但他氣機倒行,又像是逆血倒行之象!”惲慧君道:“逆血倒行,很嚴重麼?”易華佗道:“逆血倒行,是説他內腑受到劇震之象,老夫只是研判他中掌的情形而已。”惲夫人道:“二伯方才説火靈聖母內勁沒有盡吐,那該是傷的不重了?”
“不錯。”易華佗道:“火焰刀不比別的功夫,正因她出手不算太重,這位嶽相公所以還能留着一口氣,若是她出手稍重,這條小命早就保不住了。”惲夫人道:“二伯,那麼他還有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