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火靈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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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茶客,三三兩兩的會帳下樓,也有人隨着上來,有些老客人,已在吩咐茶博士準備酒茶。
原來這家茶樓,在下午喝茶的時候,是茶館,到了上燈以後,就變了酒樓,於是茶客也成了酒客。
嶽少俊要了一碗看面,一籠小籠包,匆匆吃畢,付帳下樓,轉回客店。
店夥一眼看到嶽少俊,立即了來,陪笑道:“公子爺,小姐這時候沒到,大概今天不會來了。”竺秋蘭依然沒來!
嶽少俊心裏不暗暗有些着急,竺秋蘭如果找到了娘,她一定會趕來,莫非她娘不在揚州,她循着記號找下去了?不!她娘如果不在揚州,她也一定會趕回來告訴自己的,不可能一個人走的,莫非她出了什麼事了…店夥見他半響沒有作聲,又陪着笑道:“公子爺,你老替小姐留的房間…”嶽少俊道:“不要緊,房間仍然留着好了。”店夥連聲應是,巴結的道:“公子爺,小的已經點上了燈,你老先請回房,小的這就給你打水去。”嶽少俊走入後進,推門而入,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一股幽香,擬有若無,普通得極難聞得出來,分明有女子在房中逗留過一陣,才會留下香氣。
嶽少俊心中突然一動,暗道:“莫非蘭妹已經來過了?”急忙舉目一瞧,果然看到桌上燈下壓着一張素箋,上面有一行字跡!
果然是蘭妹來過了,敢情自己不在,她留下字條又走了!
嶽少俊迅快的走近桌子,移開燈盞,拿起那張素箋,又有一陣淡淡的幽香,鑽進鼻孔,素箋上字跡十分娟秀,那是用黛筆寫的:“月上柳梢,瘦西湖五亭橋邊,恭候俠駕。”沒有稱呼,也沒有具名,光看這口氣,絕不像是竺秋蘭寫的。這會是誰?店夥送來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陪着笑道:“公子爺還有什麼吩咐麼?”嶽少俊問道:“夥計,瘦西湖如何走法?”店狄笑道:“路是不遠,只是瘦西湖在天寧門外,這時城門已經關了,公子爺要逛湖,明天一早去才是。”一面説了一個大概的方向,才行退出。
嶽少俊重又取出素箋,仔細的看了一遍,細數自己認識的姑娘,只有竺秋蘭,惲慧君,連惲慧君的丫頭小翠也算上了,不過三人而已!
從這張素箋上的口氣看來,和自己似乎並不陌生,但自己就是想不起…現在他考慮的去還是不去?惲慧君身落人手,竺秋蘭一去不返,如今既然有這麼一位姑娘約見,這機會自己自然不能放過。
這就過去閂上房門,抬手熄燈,悄悄穿窗而出,越過兩處民房,躍落後巷,已是街尾,這就依照店夥所説方向,直奔天寧門。
不過片刻,便己奔近掀門,數丈高的城垣,迤邐而來,黑壓壓的遮住了一半天。
嶽少俊避開正路,循着城牆而行,走到較為荒僻之處,才略一氣,雙臂一抖,凌空直上,一下躍登城頭,然後輕輕飄落城外,已可看到瀲灩湖光!
這時正當孟冬十月,瘦西湖空蕩寂靜,不見半點人影。
嶽少俊不知那人素箋上説的五亭橋在那裏,只好沿着湖堤信步走去。
夜膝隴,果然有一座亭子矗立在數丈之外,亭子四周,圍以稀稀疏疏的柳樹,雕欄曲折,有橋相通,景十分清幽寧靜!
想見柳絲吐綿,波光盪漾,這座臨水亭子,必然仕女如雲,鬢影衣香,使人徘徊忘返…他心中暗想:“月上柳梢,這大概就是五亭橋了!”只可惜今晚沒有明月!
他緩步行去,如今亭子漸漸接近了,他已可看到一個苗條人影,秀髮披肩,一手扶着雕欄,站在那裏,面向亭外,凝目遠眺,自己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
她似在等人,又似在沉思,連嶽少俊已經走近亭前,都一無所覺。
美人斜倚玉欄杆,惆悵花容一見難,嶽少俊依然猜不出她是誰來!
她沒有轉過身來,他不便貿然訊問,只好在亭外站停下來,輕輕咳下一聲。
苗條人影問道:“是嶽相公麼?”聲音嬌脆,嶽少俊雖覺聽來極,只是想不起她是誰?這就拱拱手道:“正是嶽某。”那苗條人影輕笑道:“我在這裏已經恭候你一刻之久了!”她這話隱然有責怪之意,怪他來的太晚了些,但她在笑,笑就沒有深責之意了。
嶽少俊道:“姑娘約在下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自然有了!”苗條人影直到此時,才緩緩的轉過身來。
這下,嶽少俊看清楚了,她,不就是豔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仲飛瓊仲姑娘嗎?會是她!
嶽少俊微微一怔,拱手道:“原來是仲姑娘。”仲飛瓊那雙清澈深邃的鳳目,宛如兩顆閃着晶瑩光亮的寒星,凝注着嶽少俊,嫣然説道:“你以為約你到這裏來的是誰?”嶽少俊道:“在下就是猜不出來。”仲飛瓊柔笑道:“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嶽少俊道:“姑娘寵召,究竟有何見教?”仲飛瓊鳳目含情,脈脈的望着他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又不是老虎,會把你吃掉,進來,請坐呀!”她已俏生生的走近亭子中間,抬了抬纖手,作出肅客入座的樣子,然後當先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嶽少俊看她這麼説,也只好跟着走入,在她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這時雲層漸開,半輪明月,從如絮浮雲中鑽了出來,月華如水,波光如鏡,顯得分外清幽!
嶽少俊面對佳人,只覺她一身窄窄的玄衣衫,緊裹玲瑰嬌軀,經月光一照,更顯得她纖一握,婀娜多姿,她身上穿的玄衣衫,襯托出她粉臉櫻,秋水明眸,就顯得更豔若桃李,更冷若冰霜!
不,今晚她並不冷,清澈而深邃的風目之中,一直含藴着脈脈情意,和她平冷峭模樣,如像換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