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隔岸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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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隔岸觀火？

薛五被神龍衞拿下，薛家一干惡奴被神龍衞就地斬殺。這一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震動了整個江寧城。無論商賈百姓還是世家大族乃至官僚階層，都為之聳然一驚。

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江寧豪門，陡然間意識到孔晟的報復才剛剛開始，驚惶之餘，為了自保，就連夜串聯起來，糾集各家僕從家丁至少數百人洶湧而來，將孔晟的江寧郡王府所在的通巷包圍了一個水不通。

月如水，羣情鼎沸。

郡王府外火把林立，亮如白晝。要求孔晟立即推翻所謂的土地新政，釋放薛五，並嚴懲殺人兇犯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喧鬧之極。

孔晟緩緩披衣出了卧房，院中，烏顯烏解、李彪等人神憤怒地帶着一干護軍列隊在此，看到孔晟出門，烏顯立即上前拱手道:“郡王，江寧豪門串聯煽動家丁僕從數百人擅自包圍郡王府——請允許末將率人出府，將這些逆賊…殺他一個屍橫遍野，看看以後誰還敢再來郡王府鬧事！”孔晟神平靜，他微微一笑淡淡道:“烏顯，你能將門外這數百人統統誅殺殆盡？所謂法不責眾，即便他們攪鬧郡王府觸犯律法在前，我們也不能隨意殺人。”

“稍安勿躁。不要着急，孔某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李彪上前焦慮道:“郡王，府門之外羣情鼎沸，若是再不加以鎮壓，恐怕要生出禍端來。若是他們衝撞府門，末將擔心…”郡王府中目前只有護軍數十人。其餘四百人都在城外大營駐訓，就是有心救援也是鞭長莫及。李彪擔心若是門外這被煽動起來的數百豪門家僕鬧將起來，一旦衝進郡王府來，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

“不要慌。命所有護軍家僕上牆，弓箭準備！若有人膽敢衝撞府門，就地殺！我要看看這些人要鬧多久，而江寧郡守衙門和江南處置使衙門還能沉默旁觀多久。”孔晟冷笑起來，揮揮手，示意一名護軍取過一把躺椅來，然後他緩緩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白衣穆長風的身形掠過半空，輕輕在孔晟身側落下，道:“兄弟，要不要為兄去城外通知李虎和四百鐵騎？若是李虎率軍進城馳援，應該還來得及。”

“不必了，兄長。區區數百烏合之眾，還嚇不住我。兄長不必擔心，即便到了最後時刻，我至少逃命還是可以的。但反過來説，如果讓這羣豪門惡奴撞破了郡王府，而我這個郡王狼狽逃去，我們後還怎樣在江寧和江南立足呢？”孔晟笑了笑:“兄長儘管回房歇息。諒他們也翻不了天去！”穆長風深了一口氣，掃了孔晟一眼，有些無奈地聳聳肩，然後徑自離去。正如孔晟所言，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真要是到了最後關頭，孔晟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烏顯烏解這些人護住，撤離郡王府輕而易舉。況且，孔晟還有神鵰小白隨時待命。

宋家的大管家宋宮混在人羣中，冷眼打量着黑漆漆的郡王府的緊閉的大門，觀察着府內的動靜。只是郡王府內依舊是一片平靜，沒有想象中的孔晟率人出府與江寧豪門串聯煽動的這數百家奴衝突起來，宋宮顯然有些失望。

無論是薛五和薛家前番毆打袁晁的瘋狂，還是此番江寧豪門勾結一起聚集數百家丁衝擊郡王府，要挾孔晟釋放薛五和罷除土地新政，背後都有宋家的影子。而再説的直白一些，幕後都是這位宋家大管家的煽風點火和威脅利誘。

宋家之所以能挑動江寧和江南道的商賈豪門，執江南商界之牛耳，主要原因在於，宋家掌握着這些豪門的經濟命脈。宋家執掌鹽漕，而江南豪門尤其是江寧城的大商賈之所以能發家致富積累起驚人的財富來，子就在於漕運。

若沒有宋家分一杯羹，失去了宋家的合作，這些豪門就斷了財路。

所以，對於宋家的指令，江寧豪門不敢不從。

郡王府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江寧郡守劉平山，楊奇這個江南藩鎮和江南道行軍大總管也在第一時間得到通報。只是兩家都在觀望，沒有立即行動，懷着隔岸觀火的心態。

無論是劉平山還是楊奇，其實都知道這背後隱藏着宋寧和宋家。沒有宋家的挑撥攛掇，這些江寧商賈豪門豈敢冒這麼大的風險帶人去圍堵郡王府呢？

正因為如此，劉家和楊家才沒有輕舉妄動。

楊奇是想要看看孔晟究竟會如何處置，而劉平山則完全在等待着楊奇的動作。只要楊奇出動江南軍進城鎮壓暴動，劉平山這個江寧郡守自然也會立即帶人行動。

潛意識裏，楊奇並不想直接與宋家為敵，他更想冷眼旁觀，讓孔晟和宋家鬥一個你死我活，好讓楊家從中漁利。當然，楊家與孔晟畢竟是姻親之門，若是這羣惡奴當真衝撞郡王府做出更烈的瘋狂行徑，楊奇自然也會有所動作。

或者説，楊奇想要試探一下孔晟的底線和承受力，以及孔晟真正的實力。在楊奇看來，孔晟麾下有五百鐵騎還有一百多神龍衞，這可是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不要説數百豪門家僕，就是數千江南軍，都討不了好去。

楊府。

花廳。

燈火通明。

楊奇在廳中來回踱步，猛然抬頭望着大管家楊寬冷冷道:“楊寬，宋家那邊有什麼動靜？”

“回大人，宋家人閉門不出，只有宋府大管家宋宮似乎混在圍攻郡王府的人羣中，看得出來，今夜的譁變，與宋家肯定不了干係。”楊寬輕輕道，神微微有些複雜。

其實楊家的下人們都很不理解，自家老爺為什麼還不趕緊命江南軍進城鎮-壓-暴-亂。畢竟孔晟可是楊家的姑爺，若是郡王府被騷亂的家僕撞破，讓孔晟出現任何閃失，對楊家來説也不是什麼好事。

楊奇撇了撇嘴:“劉平山那邊如何？”楊寬苦笑一聲:“劉郡守已經率江寧郡守衙門一干人等在府門前等候多時了，要求見大人。”楊奇冷冷一笑:“孔晟那邊呢？”

“郡王府非常平靜，具體動靜不知。但圍堵郡王府的人越來越多，還裹夾着不少城中百姓，若是發生衝突，恐怕…”楊寬躬身一禮:“大人，不如傳令江南軍進城平亂吧。”楊奇緩緩轉過身去，淡漠道:“再等一等。”楊寬哦了一聲，心中暗歎，卻不敢反駁，只得領命轉身而去。但楊寬還沒走兩步，就又被楊奇給喚住了:“楊寬，命人速速出城通報李虎的江寧鐵騎營，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城保護他們的主子吧。”楊寬點點頭:“小人這就去辦，請大人放心！”楊寬命楊府一名家兵縱馬揚鞭連夜出城向城外的李虎統率的江寧鐵騎營通風報信，入夜時分，江寧城門早就緊閉，但楊府的人，守門軍卒豈敢阻攔，略加盤問驗明身份，就打開偏門，讓他出城去了。

月明星稀，通往江邊的官道上空無一人。楊府家兵縱馬疾馳，向城外江寧鐵騎營的駐地而去。

一道黑影躍下城樓尾隨而去，騰挪之間，如同一道青煙一樣消失在沉沉的夜之中。

不多時，楊府家兵就被追上，可憐這家兵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劍刺穿咽喉，死於非命。

黑影陰嘿嘿怪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黃的小葫蘆，將某些草綠的體傾倒在家兵的屍體上，一陣陣眼清晰可辨的毒煙嫋嫋升起，屍體就漸漸化為一堆森森白骨，被黑影順勢幾腳踢飛散落在草叢之中。

黑影再次發出夜梟一般刺耳的怪笑聲，他身形一縱就掠過半空，隱入夜幕。

城外，鹽漕轉運使衙門。

黑影無聲無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宋寧的書房門外，輕輕推開門。宋寧猛然抬頭望向了黑影，神陰沉冷漠。

黑影躬身一禮:“主人，屬下幸不辱命。其實要屬下説，不用這麼麻煩和興師動眾，不如讓我潛入郡王府，將那廝一劍封喉，一了百了，一勞永逸。”宋寧冷笑搖頭:“他終歸是朝廷郡王，要是害了他的命，朝廷追查下來，終歸還是會懷疑到本官的頭上。讓江寧城中這些愚蠢的夯貨為我們出頭，才是萬全之策。那邊，動靜如何？”

“那孔晟縮頭不出，雙方還在僵持。”黑影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宋寧皺了皺眉:“此子心狠手辣，心機深沉，他忍耐了這麼多天，就當吾等以為風平靜之時，他驟然命神龍衞下了死手，生生斬殺了薛家數名家僕，這樣的人，要説他害怕畏懼，本官還真不信。”

“楊奇那邊竟然也遲遲按兵不動？”宋寧冷冷一笑:“老五，你去跑一趟，讓宋宮給他們加把火。既然楊奇要看熱鬧，那本官就讓他看一個痛快淋漓。”

“屬下遵命！”黑影轉身而出。

宋寧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這笑容很快就斂去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