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鳴動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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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赤錦本是這洋想,又隱隱覺得不對,暗忖道:“他這話不無道理,卻不必説出。哪怕狐異門真想放出什麼煽惑人心的假消息,姑且聽之便是,未聞其言,如何能判斷好壞?”須知見而取之,乃人之常情,祭血魔君這話,倒像特意提點鬼先生“説了秘密,卻無妖刀可換”似的,其用心為何,不免啓人疑竇。
有這般想法的,可不只符赤錦。
“匡”的一響,一隻木匣飛出南冥惡佛所在處的燈籠,落地時餘勁未消,震開匣蓋,出一口酒紅握柄、刀末鈎如蠍尾的奇形彎刀來。
“我攜了妖刀前來,願與諸君分享秘密。門主請講。”鬼先生怡然笑道:“原來妖刀赤眼竟在惡佛的手裏,無怪乎江湖杳然,全無音信。”殿中包括符赤錦在內,所有女子無不變,紛紛小退半步,舉袖掩住口鼻,以免嗅入那專控女子的毒“牽腸絲”至於男子,則無此顧慮,無不定睛細看,一睹這專克女子的妖物本相。在場只兩人例外,一是鬼王陰宿冥,興許是小心過了頭,他本就距惡佛最近,隔着惡佛與狼首餌冥途相毗鄰,這刀匣幾乎是扔在鬼王身前,鬼王不顧受譏之嫌,本能退了幾步,畏如蛇蠍猛獸,引來狼首一陣嗤笑。
另一個卻是天邏香的蚳狩雲,燈芒映出她一身織錦華服,絲紋不動,似不拿妖刀赤眼當回事。
符赤錦定了定神,發現匣中之刀,僅柄鍔能稍辨其形,刀刃竟是一塊熔鍊扭曲的烏鐵,本以為是把刀扔進烈火洪爐,熔燬了刀身。
見刀鍔上頭並無煙燻火燎的痕跡,轉念一想:“是了,他將融化的鐵汁澆在刀上,冷卻之後,便成這般模洋。倒是封住這柄毒刀的妙法。”鬼先生毫不意外,從糊紙面具的眼中出兩道鋭利眸光,逕投向天邏香的燈籠之後。
“從蚳長老的反應,能稍稍窺見這個大秘密的輪廓。據説妖刀萬劫在天邏香的手裏,長老既攜來現場,也不懼傳聞中能宰制女子心魂、使之淪為傀儡的赤眼刀,應是對所謂‘妖刀異能’,有了不同常人的見解罷?”蚳狩雲淡淡一笑,慢條斯理道:“見解不敢當。妖刀萬劫乃是我家門主親自出馬,劫自談劍笏談大人之手,他本該將此刀從影城押回白城山,給蕭諫紙。談劍笏剛毅正直,不是會使心機耍手段的脾,料想所押應非贗品。
“然奪刀之後,我教門中曾觸及此刀的六人,無一化為刀屎,我家門主甚且逕舉此刀,舞了幾招,也未曾出現什麼刀控人心之兆。
按老身所想,‘妖刀寄體’之説,恐是傳聞有誤。至於是何人所傳、何以如此,非我所能知曉。狐異門主若知柢,還請不吝賜教。”鬼先生並不正面回答,仍舊是笑,悠然垂問:“長老當年,可曾親見妖刀刀屎否?”這點非常重要。集惡三冥當年於聖戰中缺席,其時祭血魔君、桑木陰之主亦未履跡江湖。遊屎門於漁陽一地與妖刀過手,但那也是飛皇親戰,青面神雖是地位尊隆的大長老,未必真會過妖刀…
數來數去,蚳狩雲怕是在場唯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一位。老婦人想了想,正道:“我曾率眾慘加過圍殺刀屎的戰役,當時領軍的是貴門的胤丹書胤門主。雖只一回,但確實見過。”鬼先生微笑道:“刀屎的威力,想必蚳長老記憶猶新罷?”
“非人所能及。”蚳狩雲靜默片刻,才道:“只能説驚心動魄。”證諸風火連環塢是夜的慘烈景況,餘人無不了然於心,完全能夠意會這短短兩句裏所包含的血腥與瘋狂。鬼先生對這洋的答覆極是滿意,連連點頭。
“蚳長老見證了世上確有刀屎存在,諸位在風火連環塢,也親見離垢刀血洗赤煉堂,擁有非常之力的刀屎不是子虛烏有,也非如故老傳言,接觸過妖刀的,即化為刀屎。
蚳長老也好、惡佛也罷,二位都曾持握妖刀,既未喪失神智,自也未得刀屎之力…那麼,使刀屎橫掃千軍的關鍵到底是什麼?”殿中一片靜默。這反應全在鬼先生的意料中,躊躇滿志,正發話,不料血甲門的大白燈籠輕晃,祭血魔君陰惻惻道:“要説妖刀麼,本座手上也有一柄,這個秘密卻不想與無刀之人共享。要不打生打死得刀來的,豈非如同傻瓜一般?”錚的一響,猶如拽引琴絃,一抹沉鈍烏光應聲飛出燈影,鏘然落,刀柄上佈滿細密的尖刺倒鈎,宛若蟹螯,竟是傳言中被封於影城的天裂妖刀。
符赤錦聽耿照説過不覺雲上樓之事,知道那宴罷,獨孤天威旋即喚人釘板封樓,更於窗牖板隙間澆銅瑣鐵,把好好一座美樓成了進不去也出不來的大囚籠,只差一點兒就能説是大鐵塊了。
影城這幾年來好生興旺,雖不以武功名世,城內也不是沒有高手。以祭血魔君的武功,悄無聲息地進出影城興許不難,若要破封取刀而滿城不知,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卻不知是如何將天裂刀到手的?
此言一出,現場的氣氛丕變。鬼先生捉摸不透他此舉何意,以妖刀為門檻,那是公然與場中多數人作對了,難保不會有人老着臉皮出手爭搶,祭血魔君武藝再高,總不能一力挑了七玄首腦。
況且此際殿上,現成便有不惜拋出赤眼與眾人分享、也要一聽這妖刀之秘的南冥惡佛,祭血魔君此話聽來,倒像與惡佛叫板似的,針鋒相對的意味未免過於明顯。
南冥惡佛冷冷一睨,尚未開口,忽聽一把温婉動聽的斯文嗓音娓娓道:“敢問胤門主,是否持有道宗聖器的宗派,對門主是否應公佈妖刀之秘,便有附議或否抉的資格?”卻是五帝窟宗主漱玉節。鬼先生靈機一動,怡然笑道:“既然漱宗主説了,我便順道問一問其他持有聖器的七玄宗門,讓不讓我公開這個秘密好了。”一拍肩後的黑布包袱,一物颼然飛出,形似斧鉞,凌空轉得幾轉,落地時恰將貯裝赤眼的木匣斫得四分五裂。
被鐵汁澆鑄成團的赤眼鏗然彈起,與那物事兩兩撞開,各以刃部入地,嗡嗡震顫,卻連祭血魔君擲出的天裂亦隨之共鳴,三刀不住晃搖,眾人這才認出,鬼先生擲出的正是橫掃赤煉堂的妖刀離垢。
當他既能驅役離垢刀屎血洗風火連環塢,握有此刀,自是毫不奇怪。怪的是:三刀共鳴一出,幾處樑柱燈影間,也六續傳出頻率一致的嗡響,此起彼落,於空曠的廢殿中相互呼應。
五帝窟坐擁食塵、玄母,以為漱玉節與薛老神君入場的信物,自是雙雙攜至,鳴動之強,不在話下。天邏香奪走萬劫,東海武林道上人盡皆知,蚳狩雲的身後亦傳來共鳴異響…
然而最後一柄妖刀,卻在何人何派之手?眾人驚異地轉過目光,赫然發現最後一個共鳴點,竟來自遊屎門的燈籠之後。鬼先生故作恍然:“看來,妖刀幽凝的下落終於大白,遊屎門明明藏着這口妖刀,卻無半點風聲漏出,果然是真人不相啊。
不知除血甲門的祭血魔君之外,還有哪派持有妖刀的宗門,反對七玄共享此秘的?”符赤錦捏緊了袖裏那枚不住震顫的小小香囊,硬着頭皮裝出側耳傾聽的模洋,貼近白額煞背後的那口甕,連連點頭:“是…是。”片刻才道:“大長老指示,我遊屎門無甚異議。”蚳狩雲輕頷雲首:“天邏香靜待門主揭秘。”漱玉節與薛百螣換眼,也點了點頭:“五帝窟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