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貴城好生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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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勾着幼細白皙的蘭花小指,以杯蓋輕刮湯麪,凝眸嫣然道:“今年的競鋒盛會,又輪到我們影城籌辦啦!
慕容將軍乃是國之棟樑、天下名將,若能得他老人家親臨指導,不僅是為盛會增輝,我家城主也當歡喜不置。這是天大的好事,何來冒昧?”嶽宸風聞言微笑,搖了搖頭。
“二總管誤會了。我家將軍之意,並不是想來參觀三府競鋒。”他目光鋭利,直視着對面的嬌小麗人,宛若下山猛虎。
“敢問二總管:過去十年來,白影城贏過幾回競鋒大比,承接過幾次羽林械的御製?”橫疏影不慌不忙,斂目微笑。
“一次也沒有。敝城資齡尚淺,還有許多待琢磨的地方,是以上下一心,無不砥礪進,以求今年大放異彩,一舉奪魁。嶽老師是刀法的大行家,今年若有興致,還請撥冗前來,多多指點敝城工藝…”嶽宸風豎掌一立,打斷了她的話。
“二總管,我算給你聽好了:過去三十年來,青鋒照共奪得二十三次的競鋒魁首,雙方平手五次,赤煉堂只贏過兩次。
勝方得為羽林衞鑄造械甲,以及用來賞賜眾大臣的儀劍鎧仗,以國庫緡購買,成本是工部軍器監自制的數倍、乃至十數倍。
京城貴族樂此不疲,競逐求藏,三十年來蔚為風尚。
“輸家看似輸了面子,卻能承接北關、西山諸軍的器械買賣,動輒以數萬計。
各軍將領們從國家撥下的經費中多所剋扣,拿來買這些武器。如果不夠,便在老百姓身上打主意,或索變賣國家配械,以籌措經費。輸家縱使輸了,裏子卻殷實得緊,一點也不含糊。”橫疏影淡淡一笑。
“妾身是女子,沒從過軍,不通武事。只是兵兇戰危,誰都希望自己的刀劍快利一些、盔甲牢靠一些,才能平安返家,與兒團聚。這是人情之常,也不奇怪。”嶽宸風笑道:“青鋒照擅制各式軟硬奇刃,花巧甚繁,是以年年得勝,一面自國庫取財,一面在王公貴族之間炒作,大發利市。
赤煉堂善於大量製造,又掌握酆江漕運,利於輸出,因此年年都輸,來做各地駐軍的生意。我家將軍説了,這叫“竊食國稟,相蟊賊。”天下之惡,莫過於此。
“這其中,白影城最是無辜,既分不到好處,何苦為人作嫁?我家將軍最是急公好義,不忍見貴城為人唆擺。
特別上了一道奏摺,得皇上許可,改變今年三府競鋒的規則,避免這種相蟊賊的弊端再次發生,故遣我來,説與二總管知曉。”橫疏影料不到慕容柔竟使出這等殺招,猝不及防,暗暗叫苦。雪白的俏臉上沒敢漏半分心思,唯恐再失先着,打點神,沉着應對。
“慕容將軍言重啦。卻不知這新的競鋒規則,卻是怎生比法?”
“首先,競鋒之會須由一公正的門派籌辦,以杜絕營私舞弊。”嶽宸風道:“今年的三府競鋒,我家將軍特別商請“天眼明鑑”南宮損南宮先生出面,於沉沙谷折戟台舉行。
以秋水亭聲名,相信三家均無後顧之憂,直可放手一搏,亦足以杜悠悠之眾口。兩盡其妙,豈不美哉?”南宮損鐵面如霜,雙掌迭,拄着三尺儀劍,只微微點了點頭。橫疏影心底一涼:“這斧底薪之計好狠!南宮損是你找的人,要如何擺,還不是照你的意思?打着“天眼明鑑”的明招大旗,卻來坑殺我們。”面上卻是拍手歡叫,咯咯嬌笑道:“能得“兵聖”出面,自是一樁美事。如此甚好。”嶽宸風又道:“既是賭技競鋒,自不能套招混賴,私下幹那利益分配的勾當。無奈三府競鋒為青、赤兩家把持久,白影城又勢單力孤,獨木難撐大局。為解此弊,須引入新血,才能杜絕相蟊賊的惡習…”抬起頭來,目光一緊:“今年,鎮東將軍府將親與大比,是為“四府競鋒”!”橫疏影俏臉微變,咬着如軟櫻桃般的豐潤珠,一句話也沒説。
獨坐在金階上的獨孤峯終於聽出不對,身子前傾,皺眉道:“嶽老師的意思,是鎮東將軍府也要跳下來比一比,同我們爭搶魁首的采頭和位子?”嶽宸風朗聲大笑,連連揮手:“世子言重了。我家將軍的意思,是想讓競鋒之會更公平,也更活潑昂揚,一掃多年來的沉沉暮氣,帶來全新的氣象。”烏城山虎王祠的“八荒刀銘”威震東海,獨孤峯素仰其名,一意結,自嶽宸風入城以來,便帶着他四處參觀、請教刀法奧等,表現得格外熱絡。
但競鋒大會關係影城的生計,豈能任人手?他面一沉,霍然起身,抬腳踏上蓮墩,按膝俯視階下。
“嶽老師,打鐵鑄劍非是過家家,莫説青鋒照、赤煉堂,便是白影城,也足足下了三十年的苦功,才有今的規模。我且説句不中聽的:鎮東將軍府縱有名劍寶器,未必是三家敵手。慕容柔既要下場比拼,可有輸的打算?”這話大大不敬,橫疏影來不及攔阻,不蹙眉,遲鳳鈞更是面丕變。南宮損低垂灰眉,雙手拄劍,似是低低“哼”了一聲,嚴霜似的嶙瘦面上無甚表情,看不出是褒是貶。
誰知嶽宸風並不生氣,撫掌大笑。
“世子這話,真是痛快!大凡比試,有贏有輸,哪有隻許勝、不許敗的道理?鎮東將軍府既然參賽,自當奮力一搏,敗了也沒有怨言,特別請兵聖南宮先生為證,便是為了“公平”二字,世子毋須多心。”遲鳳鈞也為雙方緩頰,道:“有南宮先生為公證,自然是如懸明鏡了。”南宮損冷道:“秋水亭間,無有貴賤。
世子若然見疑,亦可自攜公證。”獨孤峯言為之,明知此事對影城絕無好處,一時卻不知如何辯駁,握着獅爪形狀的黃花梨扶手坐下,俊臉微青,面半晌難復。
廳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氣氛尷尬。嶽宸風似早有準備,面帶微笑,從容端起茶杯啜飲。
“妾身有一事,想請教嶽老師。”橫疏影忽然開口:“按照過往慣例,競鋒大會的比法兒,通常由三家各出一口兵器,請通刀識劍的江湖名家品評優劣。
然後再試鈍鋭、剛柔、曲直、松韌、陰陽五行等,從中推出鋒會魁首。嶽老師是東海首屈一指的刀法大家,今年的比試,不知是否有幸能請到嶽老師評點,更增大會光彩?”
“我家將軍説了:戰陣之上,兵器比剛、比狠、比霸氣,優勝劣敗,毫無轉圜。過往的比法乃是文鬥,試不出這些。”嶽宸風笑道:“今年咱們且變個法兒,也才算有了新氣象。”
“願聞其詳。”嶽宸風舉起右手,伸出四指頭。
“四把兵刃,四個人。”他似笑非笑,傲然昂首,虎目之中微綻芒:“四人持兵,在折戟台上一決高下。兵器毀去自然是敗,若持兵之人不幸身亡,也算失敗。勝者為王,這,才叫做武鬥!”(果然如此!)青鋒照、赤煉堂的基業都逾百年,白影城三十年來努力進,工夫亦不容小覷,鎮東將軍府未有柢,如何能在兵器鑄造上勝過三家?
慕容柔定下這等規矩,分明是想以武功取勝。嶽宸風號稱“東海第一刀”所用的赤烏角刀又是稀世寶器,三家縱使在兵器上不居劣勢,眼下又去哪裏找一名能勝過“八荒刀銘”的持兵代表?
“卑鄙!”橫疏影暗咬銀牙,粉面上雖掛甜笑,卻氣得身子微顫。嶽宸風怡然自得,從容道:“將軍也不多佔便宜,決定將競鋒大會的時推遲三月,貴城好生準備,盡情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