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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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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決心“鬼面女”見了眾人。竟緩緩站起來,柳氏似乎也凝注了,竟看着她一步步走過來,葛氏更是張大了嘴巴,瑟瑟發抖,喃喃道:“鬼…”媽連忙打斷她,厲喝道:“你要做什麼?!”她恍若未聞,只是走到眾人跟前,不知是不是陽光過於晃眼,經過方靜好身邊的時候,她忽然打了個踉蹌,方靜好下意識的一託,一瞬間,臉微微變了變,卻只是一晃而過而已。

“怎麼了?”耳邊忽然響起容少白的聲音,方靜好張了張嘴,從喉嚨裏吐出幾個字:“她是誰?”容少白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她是…”卻又皺了皺眉,“不是,不是已經死了麼…”此時,那“鬼面女”已走到了祠堂靈位前,忽然站定不動了。嘴動着,半響道:“少瀾,我來看你了,你好麼…”聲音乾澀,彷彿是很久未開口説話,生硬無比,猶如某種動物的呢喃,胡氏的臉變得刷白,似是風中搖晃的樹葉。少瀾…她稱呼容少瀾為少瀾,她到底是誰?方靜好只覺得渾身冰冷,身子不晃動了一下,可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呼都幾乎停住了。

“鬼面女”忽然直視着柳氏,伸出手,用一種古怪的姿勢緩緩的摘下臉上的面具,那慘白的袖子滑落下來,那雙手,不,看不到手,只是血模糊,腕上彷彿被什麼東西束縛太久,一道痕跡深深凹進去,竟能看到森森白骨,眼睛、鼻子…面具一點點落下,方靜好只聽到四周倒冷氣的聲音。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彷彿是兩個人,左邊的一半依稀可以看出當年的美貌,右邊的一半卻完全萎縮了。要説是臉,更像是疙瘩,她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陣眩暈。

在鬼面女做完這件事之後,柳氏卻像是已恢復了平靜,淡淡開口道:“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鬼面女彷彿淡淡笑了一下,只是看起來卻更像是僵硬的動了一下,“娘…”柳氏身子不易察覺地晃了晃,方靜好頓時怔住。娘?她叫柳氏娘,難道是容少瀾的…

“娘不是一直想叫我做一件事麼?”她面容雖詭異,神情卻是平靜的,甚至彷彿沒了靈魂的屍體一般,“我終是想通了,與其這樣活着,不如按照孃的意思。今是少瀾的忌,就讓我們把這件事了結了吧。”柳氏一直平靜如水的神情終於出驚疑,媽更是面容慘變口而出道:“秀杏,你、你要做什麼?”秀杏…秀杏…方靜好猛地打了個靈,眼前一花,卻見容紫嫣已淚眼滂沱:“秀杏姐姐!你真的是秀杏姐姐?!”她正要飛奔出去,卻被葛氏一把拖住。厲聲道:“你瘋了麼?她她她…本不是人!”眼前的一幕讓方靜好徹底驚呆了,秀杏這個名字她在杭州時聽容紫嫣提到過,當時她也好奇秀杏是誰,只是容紫嫣彷彿有難言之隱便也沒有細問。眼前的這個面容被毀的女子…就是秀杏?

鬼面女似乎看着容紫嫣,眼中的波瀾歸於死寂:“秀杏是誰?誰是秀杏?秀杏早就死了,今的,不過是成全你們容家芳萬世的無名人而已。”她忽然輕輕揚起嘴角,那左邊的臉竟是絕美,但組合起來卻又一種説不清的詭異。慢慢站起來,那一瞬間,方靜好覺得她彷彿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帶着懇求,帶着千言萬語,卻在一瞬間,她猶如一朵破碎的花瓣一般飛了出去,祠堂黑的柱子上頓時綻開一朵淒厲的血花…

“啊——”不知是誰尖叫,然後是一片混亂。胡氏癱坐在蒲團上,沈氏似乎快要暈過去,容少青正蒼白着臉扶着她,容少梓卻已嚎啕大哭起來,陸曼一把把他抱起來跑出去。這一切一切,方靜好彷彿全然聽不見、看不見了,她只覺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恍惚間,看到一雙關切的眼睛。

容少白眉心緊蹙:“我送你回去。”桃苑裏,桃心的神也是頗為惶恐,扶着着方靜好坐下,梅若站在一邊沉默不語。自從那件事之後,方靜好便很少看見梅若。此刻院落外傳來淒厲的尖叫聲,她心裏又是一凜,桃心咂咂嘴,輕聲道:“好像是…三少的聲音。”方靜好愣了許久,心裏混亂一片,看了一眼梅若,梅若道:“婢子先出去了。”關上門,方靜好問:“她究竟是誰?”她低着頭,桃心和容少白也不知她是問誰,半響,容少白道:“秀杏,是二哥最心儀的女子。”方靜好一怔,桃心已接口道:“那時二少爺已有了二少,可與那秀杏姑娘情投意合,便求太太把她接進門來,太太原先不同意,説秀杏姑娘來歷不明,可二少爺執意如此,太太拗不過他,便也同意了,只是,卻沒給她一個名分…而且秀杏姑娘來了之後不久,二少爺便染病了。二少爺走後,太太説秀杏姑娘不吉利,便讓她住進了後院,後來,有一天後院突然起火,太太説是秀杏因為二少爺的事傷心絕放火自盡…殉情而死了。從此後院便荒廢了,因為死過人,所以出了很多傳言,於是太太讓人上了鎖。沒想到…”

“沒想到她竟沒死。”方靜好緩緩接口道。

祠堂裏聽到的哭聲,韓澈門口見到的鬼面女,無疑。都是秀杏。她在那裏關了多久?柳氏又為何要説她死了?那場火…梅雯説的那些話在她心頭慢慢的掠過。

忽聽桃心長嘆一聲:“只是那張臉卻…以前都傳後院有鬼,現在看來,不是鬼,是個活生生的人,只是現在卻也真的變作了鬼。”説完,她的身子不住抖了一下。

“原來這就是關於後院那些鬼話的由來。”容少白忽然哼笑了一下,眼底含着一抹諷刺。

“可太太為何要説她死了呢?”桃心喃喃。

“只有死了的人才不會被人惦記,只有死人才不會受外界的****,為容家守得芳百世。”方靜好忽然緩緩道。

桃心張大了嘴巴,容少白也似怔了怔,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方靜好邊卻綻開一抹淡淡的笑。梅雯死了,宋氏在後院足,剛才那聲尖叫聲足以證明她已快崩潰了,秀杏從後院跑出來,她也許是看到了,如今秀杏一頭撞死了,宋氏的心裏是不是沒有一天安生了?她此刻在想什麼?是不是在害怕什麼時候會落得和秀杏一下的下場?

而自己呢?她紛亂的思緒竟已漸漸平靜下來,理清了思路,所以才會説起剛才那番話。胡氏是柳氏的孃家人,柳氏對她是照顧的,而突然冒出來的秀杏讓柳氏極為不滿,但因為寵愛容少瀾,又不想他不開心,於是答應了,卻始終沒有給他一個名分,而容少瀾死後,柳氏便把一腔的怨恨倒在了秀杏身上,把她關進了後院,又對外聲稱她殉情而死,這樣一來,容家即獲得了節婦的美譽,也不會有人再問起秀杏的事。

所以,梅雯在自盡前,才會説起胡氏,説胡氏不是活的好好的麼?而另一個人…她説的另一個人應該就是秀杏了。她本來是跟在柳氏身邊的,或許是知道什麼,但她小心翼翼從來不説。卻還是落得了那樣的下場,也許那一刻在她心裏,便已知道自己是逃不過的。

她説,就算他們心裏是信的,我還是逃不過…這大宅子裏出了事,總是要有個人承擔的,我是賤命一條,我不承擔誰承擔?您看二少不是過的很好麼?可您知道在這裏,就是這棟屋子…大火…那天漫天的大火,我看見了,看見了,那大火燒的像紅雲一般…

如果説,梅雯是冤枉的,而柳氏為了息事寧人讓她承擔了一切,沒想到她竟想不開跳井,那秀杏呢?那場火真的是她自己放的麼?如果不是,又是誰呢?秀杏的死是為了誰在承擔?

方靜好站起來,桃心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四少…”

“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容少白腳步挪了挪,眉心微微一蹙,卻沒有説話。

隔壁的屋子裏,方靜好關起了門,緩緩從懷裏拿出一塊布條。布條上的血跡觸目驚心,那鮮紅的字跡,是她曾見過的。

差不多的布條,一模一樣的字,曾經出現在齊雨的手上,齊雨告訴她,不知是誰在他走過的時候丟了出來,布條上寫着:“請太太去祠堂,快。”而現在布條上寫着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秀杏在她身邊經過,打了個踉蹌,她懷裏便多了這樣東西,當時她是震驚的,但隨即恢復了平靜,秀杏這樣做,是不想別人知道麼?她為什麼要把這布條給她?

很顯然,這布條不是寫給她的,而是要讓她幫忙給一個別的人。那人是誰?當她看到布條上的字,想起秀杏在韓澈門口徘徊,心裏卻有了思量。當初看到齊雨手上的布條時,她曾惑很久,寫這些字的人到底是為了誰?而此刻,她心底已有了些許答案,只是,若是為了那個人,那麼手中的這封訣別書也無疑是託她給他的。

秀杏與他認得不奇怪,容紫嫣也曾説過,她和葛熙冉、容少瀾、韓澈以前經常一起出去,同行的還有位秀杏姐姐。但如若只是一般的關係,又怎麼會有這兩封血書?又為何在他受傷之後冒着被柳氏抓住的危險去他屋前探視?

更讓她惑不解的是,如果真是給那人的,秀杏為何又要給她?難道秀杏知道些什麼?秀杏在後院已非一天兩天,怎麼又會突然想不開選擇在容少瀾忌這天自盡?這一切,或許只有等一個人回來才能知道了。她眼光掠過黃曆,那上面是她用筆勾的期。還有多少天?還有多少天,她才能見到他?

她手指握着那塊布條,慢慢的捏緊,不知站了多久,沸騰紛亂的心猶如一缸滾水,慢慢冷卻下來。那麼多事,她無從去想,一時也也不會有結果。柳氏、葛氏、沈氏、胡氏、容百川一家,加上死了一個、關了一個的三房,和看不透的菊萍。

還有容少白…韓澈…

她心裏一幕幕地晃過,良久,心底漫上一絲苦澀。梅雯自盡的時候,她昏厥了過去,而這一次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消失,那血還彷彿在眼前,但她卻很快平靜下來,彷彿已經麻木了,那顆心如同一塊磨礪許久的鐵,漸冰冷堅硬。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也害怕這樣的覺。可她無能為力,昏厥、惶恐都沒有一點用處,除非永遠昏睡過去,否則,無論最後是否可以離開,在這之前,她是必定要面對的,要想在這棟大宅子裏活下來,活的好,便要站到那最高最高的地方去。

高處是不勝寒,可站在低處的那些人,卻連怎麼凍死的都不知道。

她把那封血書放進懷裏,臉蒼白卻已篤定,打開門走出去。

幾天後,容家的牌坊樓裏,又多了一座牌坊。嚴氏秀杏守節多年,隨夫殉葬,彤管飛華、霜節冰心,特此牲表。容家在鎮上的風頭一時無二,前來送禮拜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容少瀾忌,柳氏身子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了,但經過秀杏一事,彷彿又病了起來,於是把接待客人的事全都給方靜好。因為平靜,所以她這個代當家的也並不是很忙,空下來,她見了一趟平琬瑞,果然,她很快讓她父親批准了義賣會的事,她倆許久未見,聊了一會,平琬瑞雖然依舊嘰嘰喳喳,但眉宇間偶爾會做若有所思之狀,而嘴裏經常會提及何書淮,方靜好看在眼裏,也為她高興。

“不過你最好還是先告訴你父親,免得到時他給你安排另一樁親事,你就哭都來不及了。”方靜好提醒她。

平琬瑞難得出嬌羞之:“誰哭?誰會為了他哭啊!”又似沉思了一會,道,“不過你説的也沒錯,我雖然不是非何書淮不嫁,但更不要嫁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方靜好笑一笑,平琬瑞的模樣分明就是非何書淮不嫁了,之後,平琬瑞又説起那幾件衣裳,她那幾位姨娘很是歡喜,還向其他夫人的説起方靜好,幫方靜好介紹了不少生意。她們又閒聊幾句,平琬瑞便與何書淮約會去了。

一切彷彿回覆了平靜,若是幾後的義賣會成功,染料鋪子的事似乎也遮掩過去了,這件事究竟是誰出了錯?容少白還有什麼話沒對她説?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秘密?方靜好不急,心裏卻是有計較的,她望着夜下安靜的容府,心底冷笑,這平靜不知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