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看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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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白居然那麼快回來了。這是方靜好沒想到的,她以為他既然找到機會出去便會失蹤一些時候的。
她微微一怔,身邊的劉公子已開口問道:“這位是——”齊雨忙在一邊道:“這位是我們的四少爺。”青衫男子像是有些氣憤,卻又強忍着,一張臉上卻已經有些薄紅:“四少爺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容少白哼笑一下,聳聳肩:“也沒什麼意思,説你想白拿東西而已。”青衫男子聞言臉立刻變了:“四少爺,我是誠心想來做買賣的,沒想到你們錦繡織卻出口侮辱客人…”他一甩衣袖,“罷了,這柳眉鎮也不止錦繡織一家布莊!我這就回去告訴家父,説錦繡織欺人太甚!”
“等一下!”方靜好攔住他,看了容少白一眼,“劉公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她吩咐下人,“貨已經包好了麼?”幾個下人看着她,遲疑着沒有開口。
劉公子不滿道:“四少,我急着趕回去,這錦繡織到底是誰做主?行與不行,給句話吧。”齊雨本來想説什麼,可這一下,他張了張嘴,也説不上話來了。錦繡織誰做主?當然是掌櫃的,可韓少爺又不在,是聽四少爺的,還是聽四少的?這兩個哪一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但錦繡織也不能得罪客人。一時間,他怔怔的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方靜好低着眉想着,容少白已湊上來,眉一挑道:“你還真好騙,連這些鬼話你都相信,沒一點腦子,怪不得娘説什麼你就做什麼。”方靜好提起一口氣,側臉看着齊雨道:“送貨。出了什麼事我負責。”她本來也想細細想一下,但不知為什麼,容少白總能輕易擊潰她的理智。
齊雨看了看容少白,容少白歪了歪嘴:“好大的口氣!還真當自己是當家麼?”他的目光懶洋洋的從那匹蘇州宋錦上移回來,看着方靜好道,“不如我們來賭一局如何?”方靜好愣了一下,容少白譏諷的笑一下:“到時貨丟了可別哭着來求我。”哭着求他?方靜好不怒反笑,就算真的是上了當,找他又有什麼用?求一個紈絝子弟?算了吧。
她咬了咬,正要説話,忽然一陣喧鬧,從門口衝進一個羣人來,為首的一個幾乎是撞進來的,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劉公子身上,臉頓時變得憤怒無比,着氣道:“小兔崽子!終於叫我找到你了!看你這次還往哪跑!”剛才的一瞬間方靜好還以為又遇到強盜土匪了,現在才看清來人雖然氣質敗壞,但穿着很得體,而她身邊的劉公子在見到那人的那一刻,臉立刻變成了焉壞的菜,一秒鐘的遲疑之後,忽然推開她,奪門而出,守在門口的那些大漢們立刻追了出去。只剩下為首的那位富態的老頭叉着,着氣。
一時間,大廳裏有片刻的混亂,齊雨連忙去安撫受驚的客人,容少白歪下頭看了看眼前的人,也有些驚訝:“盧老闆?”那被稱作盧老闆的老頭又了幾口氣才抬起頭來,扯出一絲笑:“四…四少爺也在啊?”容少白看着他一口氣提不上來,臉漲成豬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聲,揶揄道:“芳華閣快關門了麼?盧老闆放着生意不做,要改行做捕快了?”盧老闆一口氣總算順了些:“四少你就別挖苦我了,要不是剛才那兔崽子前幾白白騙去了我一箱上好的雪花膏,我…我怎麼會丟下生意不管追到這裏來!”從剛才他們的對話中,方靜好已經猜出來這個胖老頭便是街尾那間胭脂飾品鋪子的盧老闆,她來錦繡織的時候途中好幾次看到過那間鋪子的招牌,似乎容家的幾位少也是喜歡去那裏買東西的。只是,此刻她聽了盧老闆的話愣了一下,難道,容少白説的是真的?
容少白笑的很愉快:“嘖嘖,盧老闆這幾年賺的還少麼?還計較那幾罐雪花膏?”這盧胖子,以前斬他的不算少,一罐名不見經傳的雪花膏要好幾十塊大洋,還説是看着老主顧的面子上。現在看他這副模樣,容少白心裏不住有些痛快。
盧老闆的老臉也有些訕然:“小本生意小本生意,還不是容四少和幾位少照拂着?”
“有件事我很不明白。”容少白手指挑了一簇髮絲繞來繞去,瞄了方靜好一眼,“盧老闆這樣的明的人,怎麼會着了那些下三濫的道?”方靜好覺得容少白明顯有些指桑罵槐説完意思,但卻懶得去理會他,一雙眼睛也盯着盧老闆,她想知道,到底剛才那個自稱劉公子的男人準備用什麼方法白拿她的蘇州宋錦。
提起這件事,盧老闆便氣不打一處來,氣的一張胖臉上肥顫抖,説起了原委。
原來,剛才那青衫男子也用了剛才那一招去盧老闆店裏買東西,盧老闆本就是唯利是圖的生意人,生意人——沒有送上門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而且,還有下人三貴跟着一同去,他也就同意了,沒想那三貴到了醫館,那位劉公子便客氣的叫他先把東西擱在櫃枱上,示意他跟着自己的老爹進內堂結賬。那位大夫一見三貴便也很自然的把他引進了屋,一切都很正常。
兩人先是見過禮,三貴急着拿錢回鋪子,大夫卻問起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時間一長,三貴反應過來,衝出去一看,櫃枱上的東西早就沒了。三貴扯着大夫的衣裳把他送到了巡捕房。調查之後,才知道那劉公子並不是什麼公子,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姓劉,而是個不折不扣的江湖騙子;那位大夫也壓不是他爹,和那人只是見過一面而已,也是被他騙了。
聽盧老闆説完,方靜好了口氣:“如果那人真是騙子,他到底是和大夫説過什麼,那位大夫才會一見你的人便引了他進內堂?”照理説,大夫看病都是在大廳的,只有結賬或一些私事才會進內堂吧?既然那位大夫與那個江湖騙子不是一夥的,而只見過一面而已,他怎麼會一見三貴便不多説一句帶進了內堂?真像要去結賬一般。怪不得三貴到那時還篤定着能拿到錢,這是方靜好想不通的。
盧老闆愣了一下,老臉竟然有些紅了起來:“那大夫一見三貴進去,掩上門便叫他…叫他褲子…”
“啊?”方靜好以為自己聽錯了。
盧老闆咬牙切齒的道:“那小兔崽子還真做足了功夫,前一天便去了那家醫館,告訴那個大夫説,家裏有人得了…男人家的暗病,因為臉皮薄,羞於看病,説是第二天把那人帶了來,讓大夫別多問一句,引他到靜僻的內堂看病。”
“男人家的暗病?”方靜好微微低頭,重複了一遍。
抬頭間,目光正好與容少白相撞,接着上一句話,像是用眼神詢問他一般。容少白猛地咳嗽了一聲,本來上揚的嘴角扯了扯,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形成了一個無比怪異的表情。
看着他的表情,方靜好忽然反應過來——男人的暗病…指的大概就是俗稱的花柳病、大瘡什麼的,怪不得,那大夫見三貴一進去便叫他…褲子。
呵,那騙子還真想的出來。就是不知道這次如果是齊雨或其他的下人去送了貨,那騙子又會想什麼招,總不能還是這個吧?那家裏得“暗病”的男人也太多了。
她想着便去看齊雨,齊雨低着頭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頓時燒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朵上。
盧老闆見沒人接話了,便告辭道:“咳,我也該回去看看了。”扭頭看了一眼容少白,擠出一抹笑,“四少爺有好一陣子沒來小店了。”邊説着邊湊上去放低了聲音,“莫不是上次買的那些古玩文老闆不喜歡麼?”聲音不輕不響,剛好夠方靜好聽見,容少白愣了一下,勾了勾角,卻見方靜好神情沒有半分不悦,清清淡淡的,倒像是在想別的事,竟不覺又冷笑一聲。
方靜好淡淡的對齊雨道:“送盧老闆。”盧老闆這才認真看了看她,不扭頭問容少白道:“這位姑娘是——”
“她已經不是姑娘了。”容少白歪歪嘴角,“她是容家的四少。”
“四少…”盧老闆喃喃,片刻才反應過來,四少,不就是四少爺的老婆麼?他立刻尷尬的笑笑,出了門,本來想跟容少白説的那些店裏已到了新貨讓他過幾來看看的話硬生生了回去。
方靜好看着盧老闆訕然的表情不想笑,剛才那些話,她當然聽見了,容少白送文嬌龍東西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上次,她便在文嬌龍身上聞到那股子凝香的味道。她不是在裝無所謂,而是真的在想別的事情,剛才若不是容少白及時阻止,她是不是也會犯了和盧老闆一樣的錯誤?容家的四少爺剛正兒八經去錦繡織做事第一天,就出了這種紕漏。一定又會有人大做文章了吧?可是,容少白又怎麼會那麼肯定遇到了騙子呢?是了,他那樣的人,常年混跡三教九的場所,怎麼會不懂那些?可憐那騙子遇到老江湖了。
她正低着頭沉思,容少白卻晃了過來,眼一眯道:“怎麼,輸了吧?”
“願賭服輸。”她頓了頓,淡淡的道,“剛才謝謝你。”容少白本來譏諷的笑容停頓在臉上,似乎沒想到方靜好會説出這麼一句話來,定了定神,重複:“謝謝?”沒人跟他説過謝謝嗎?方靜好覺得容少白的表情真是奇怪,她點點頭道:“是,謝謝,不是因為你,我已經把貨送出去了。”容少白怔了片刻,嘴角一牽,笑起來,笑的那個叫得意啊。
方靜好的眼皮耷拉下來,他的笑把她剛才湧起來的一點點之情消磨了個光。罷了,總算他那些花花腸子難得一次用在了征途上。
“你拿走的那匹黑錦緞呢?”方靜好的目光落在容少白的手上,那匹布並不在,才想起來問,他出去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若不是把布送去了龍門,便是送去了容府。
容少白沒料到她突然轉了話題,隨口道:“差人送回府了。”她沒猜錯,果然是他拿了送回去了。她輕輕一笑,經過他,回到紅木椅子上去了。
容少白反應過來,卻見方靜好已經平靜的喝起了茶,剛才的話彷彿沒問過一般。
此刻,齊雨已經在招呼另一批客人,忽然有一個清亮的女聲喊道:“不行!我非要那一匹銀黑的錦緞不可!”方靜好一口茶了下去,心想道:今天的黃曆難不成是寫了不易經商麼?
她望過去,便看到一個婀娜的少女身影,梳着小巧的蝴蝶髻,身穿珊瑚紅琵琶襟小坎肩,外披一條煙白的紫貂皮雲肩,嬌俏中透着富貴。
此時,她淡粉的正不滿的嘟着,身後的那一羣下人丫鬟嚇得都不敢出聲了。看來是個嬌蠻的富家小姐。
齊雨正解釋着什麼,那少女不耐的打斷他:“錦繡織也不過如此,好不容易找到一匹中意的,你卻告訴我沒了?你們沒有備貨嗎?”齊雨為難的看看方靜好,方靜好朝他使了個眼,呵呵,那匹銀黑的錦緞麼?既然是容家四少爺惹的禍,便讓他去解決吧,她想看看,這次是面對一個嬌俏的姑娘家,他要怎麼辦?
容少白正百無聊賴的趴在櫃前,齊雨遲疑了一下走過去道:“四少爺,那位小姐看中了那匹銀黑的錦緞。”
“那匹緞子少爺我拿了,告訴她沒了。”容少白濃眉掀了掀,想也不想便道。
齊雨正要説什麼,那少女已經一陣風似的衝了過去:“騙誰呢?我早就聽見了!快叫人去拿回來!再大的價錢我都出得起!”容少白懶洋洋的坐着,翹着一條腿,打量了那少女一番,勾了勾道:“再大的價錢我也不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