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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生只如初見——韓澈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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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以為,心再也不會為誰波動,已結成一個厚厚的傷疤,刀槍不入。可原來,越是堅固的傷疤,一旦輕輕打開了一角,便會潰不成軍。

為什麼是她呢?為什麼偏偏是她?

他不知道,有些人註定是要相遇的,相遇之後,卻又註定擦肩而過。

在杭州看戲,正好是講陸游與唐婉的選段《跡天涯》,他説:“人總是有很多東西要取捨的,很難兩全。”她笑笑説:“女人想要的,只是對她一人之心而已,陸游忠了國、忠了自己,卻也負了唐婉。”不過是普通不過的對話而已,很久之後他才恍然明瞭,她要的,不過是一人的全心全意,而他,揹負的太多。

回到容府,柳氏要為她與容少白重新拜堂圓房。他本該置身事外的,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可生平第一次,他無法介懷,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他要帶她走!

他告訴自己,帶她離開,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沒人會知道,那些事,總會過去的。

他説:“我會帶你離開。”她的眼睛那麼亮,叫他心也跟着顫抖起來。

他問:“你相信我嗎?”她笑的淡淡卻堅定:“相信。”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塵埃裏開出的一朵花,讓他不顧一切。然而,他怎麼可以不顧一切?他可以暫時放下仇恨,卻無法放下世間他最親的那個人。

他站在湖邊等,彷彿在等一個永恆,等從前不敢奢望的幸福,卻等來了尹樊,尹樊告訴他,母親病重。

那****,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母親在臨死前握着他的手,卻終是沒有説出一句他一直等待的話。

沒有“澈兒,娘捨不得你”沒有“你要好好的”他只等到一句:“別忘了,要報仇!”仇恨究竟是什麼?人的一生活在仇恨裏,到底值不值得?他已經不能再想,彷彿一張弓,一拉開,便再也收回不來。

他知道她恨他,她再見他的神情是冷淡無比的,他在她面前談笑自若,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在滴血。

就像是7歲那年的鞭子打在身上,他狠狠地搖着牙關,即便痛的體無完膚,也要笑着做完一切。

那是他的使命。他從來不曾想過,如果沒有這個使命,他會是誰。

中秋那天夜裏,她站在滿池的橘燈火下,對他説:“陪陪我好不好,就今天。”他還是轉身走了。

他告訴自己,要忍耐,一切終會過去的,會過去的。…當一切都塵埃落定,她終於來到他身邊。她不再擁有明朗的笑,不要緊,只要她在身邊,他就算付出所有,也一定要讓她幸福。他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份得之不易的幸福,只要陪在她身邊就好。

他看得出,她如同所有的母親一樣,那麼在意肚子裏的孩子。不要緊,只要她喜歡,他便也喜歡。

他問她:“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她説:“懷秋。”懷秋懷秋,他不是不知道那個名字的意義,然而,又有什麼關係?他笑笑説:“小名就叫圓圓,團團圓圓。”靜好,我們三個從此是最親的人,是一家人。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看着她漸漸出笑容,他才明白,原來,當初在底的泥沙上輕輕劃的那八個字,便是他心底最渴望的生活。其餘的一切,他都可以捨棄。

那場紛紛揚揚的雪落下來,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裏,他終於説:“靜好,嫁給我好不好?”她望着枝頭稀稀落落盛開的梅花,輕輕道:“好。”一個字,彷彿跨過千山萬水而來。這20多年來,他的心從未那麼充實,好像滿心的幸福要滿溢出來,只為了一個人。

他想要結束一切。他去了牛家,將一切告訴柳氏。容家會如何,他已不想在管,他只想帶着她離開。

策馬草原、泛舟湖上。

半生浮華半生殤,現在他只想真真切切為自己活一次。

然而,原來很多事,一旦錯過,便回不到原點。

孩子出生了,她沒有給他取名圓圓,甚至開始在屋子裏閉門不出。他知道,她是在躲着他。

終於,她抱着孩子與他見面。

遠遠地相望,他伸出手,他是多麼希望抱抱這個孩子。然而,她卻下意識地一躲,那輕微的動作,他的心便被刺了一下,疼的説不出話來。

她終是知道了一切。

她問我:“你對我,是不是跟秀杏對二哥,文嬌龍對少白一樣?”他忽然無法呼。他要怎麼承認,當初的確是一場戲,又要怎麼承認,不知何時,卻是自己分不清做戲還是人生,徹徹底底地陷了進去?

最後她説:“你真的毀了我的一生。”她的表情不再如初見時那般憤怒,反而是絕望的平淡。他的心彷彿生生地被割開,支離破碎。她離開的那天,他撐着傘,站在漫天的雨絲中,看着她離去。初秋微涼的雨絲不斷打在臉上,渾然不覺。

曾經,他説:“以後,無論晴天雨天,我們都要傘下同行。”他多麼希望,如同第一次之後一樣,她會回來,告訴他,她已不在意了,我們還是朋友。哪怕用他全部的生命去等,等一次回眸,然而,他等不到了。

她下來撿風車,只與他微微對視,便決絕地迴轉身去。

寒冷的雨中,傘下,終究只剩他一個人。

他本以為再無牽掛,直到那隻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白鴿白格爾憑着氣味找到他。進門的那一刻,一顆子彈朝着容少白而去。他幾乎沒有思考,便朝他掠去。

冰冷地子彈穿透身體,甚至沒有多少疼痛,他的心卻忽然平靜了。真好,終於為她做了一件事,她的微紅的眼睛落在他的視線裏,他卻輕輕地笑了:“你要好好的。”她會好好的,他終於保護了她最在乎的那個人。就算淚,也是暫時的。餘下的一生,她一定會快樂的生活。

這便夠了。

他握緊她的手,他的手心裏,有兩樣東西。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他本是要把這兩樣東西給她的。

這本是他用生命去珍惜的兩樣東西,一樣是使命,而另一樣,是他此生最刻骨銘心的回憶。

只是,一切都過去了,繁華、繾綣、仇恨…

天空飄落雪花,一如那個冬,她邊淺淺地笑,説:“好。”只為了那個笑,那句輕聲地好,他甘願忍受半生孤寂,去換回和她耳鬢廝磨的朝朝夕夕,哪怕那幸福那麼短暫,也是好的。

十里洋場繁華盡、笙歌散去始覺空。

這麼多年來的腥風血雨、仇恨恩怨,不過是場幻覺,原來,只有她才是真的。

他望着天空,滿身的倦意襲來,終是可以睡了。等到夢境散去,她也許還是那個初入容府的女孩,無條件地信任他,依賴他,只在人羣中,與他偷偷對視一笑,便足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