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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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一下:“我説過要相信你,可是靜好,原來不是那麼容易,我沒能做到。我沒你想的那麼好,甚至在知道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還瞞着你,害怕你知道一切,害怕你傷害娘。”
“你是這麼想的?”她臉上並無過多的表情。
他笑笑:“無論如何,她終究是我娘。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她忽然笑了:“那一天。娘想告訴我一切,所以你及時阻止了?”他點點頭,眼角的波紋輕輕盪開。
“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的人嗎?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會毫不猶豫的向那些曾經相處了那麼久的人報復?”他笑笑:“如果是我,我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個人,説三天之後來帶我走,現在還有兩天。”她説。
他的瞳仁忽然緊縮,彷彿雕塑一般,連呼都忘了。
“我要走,你會放我走嗎?”
“如果你問我,不會!”他的眼底全是痛楚,指尖僵硬地錯在一起,在手心烙下深深的印痕,卻在笑:“但你已知道了一切,如果你決定要走…”
“湯糰,還有湯糰,我也會帶他走。”指尖猛地蜷縮,他的聲音嘶啞:“別拿孩子威脅我。”
“不是威脅!”她凝睇他,角慢慢上揚:“容少白,你為什麼還要騙我?”他猛地抬頭,目光復雜無比。
“如果是之前,也許我也會以為,你是因為自己才瞞着我,可現在,我不會了。”她的目光盪漾着柔情,那麼平和,“你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你以為我大仇得報,徹底離開了,你不想讓我有所愧疚,有所悔恨,所以一句話都沒問,一紙休書斷了我與容家一切的聯繫,放我遠走高飛,可當我告訴你我離開的原因時,你卻仍是選擇相信我,再不懷疑,留在了我與湯糰身邊。你不安,不是因為你怕我報復你母親,如果是這樣,當初你也不會讓我留下來,不會決然地相信我並不知道這一切,而不是我的另一個報復手段。你不安,是因為你怕我受不了知道自己身世後的打擊,對不對?”容少白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一閃一閃,勾起笑笑,笑容卻有些苦澀:“我怕你知道一切,怕我們從此站在對立面,怕從此失去你,死也不肯放你走!於是讓你矇在鼓裏,這還不夠自私麼?”
“不。”她篤定地道,“少白,我們都不是聖人,我知道了一切之後,也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那是因為,我也不敢冒險。不是因為我們不相信彼此的情,而是因為太相信,所以害怕彼此痛苦,在家仇與私情中痛苦。”容少白的眼睛漸漸濕潤了,聲音是沙啞的:“靜好…”
“是不是被我説中了?”她輕輕一笑。
他無言以對,的確,她的話像一針,一針見血。他沒有告訴她,是因為害怕她從此再沒有好不容易的平靜,害怕她在愛他與家仇中痛苦折磨。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你早就知道了我會選擇原諒對不對?你害怕的不是我不原諒,而是我的原諒卻會讓那種對自己生母的愧疚從此放在心底,折磨自己,再也不快樂,是麼?”他還能説什麼?只能苦笑。她終是看透了他,相比離別的痛、身世揭穿之後的對立,他更無法容忍的是,她選擇原諒,卻從此再也沒有真正的快樂。
他的心,是自己彷徨了許久,徹夜不眠才真正看清的,原來,比也許會失去她更讓他痛不生、不願意告訴她真相的,是她的不快樂。而她,卻輕易地便明瞭了。
他抬起頭與她對視,她的眼睛那麼清澈,那麼堅定,他卻仍忍不住道:“如果你不快樂,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原諒容家對你母親所作的一切。”
“這和你沒有關係,至於娘,這一年來,她對我真的很好,我不是木頭,是能覺出來的。那個人告訴我,娘是為了牽制他才將我留在容家的,那是因為他不是我,他沒有那種受,就算再笨的人,也會覺到誰是真心對她好。不管一開始,她是為什麼要將我嫁給你,但如果沒有她,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遇到你。”這樣一想,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命運的安排?從仇恨開始,為什麼非要以仇恨結束呢?虛行大師的那句話,她現在終是明瞭了,她找到了她拈花一笑的那個人,雖然有過太多誤會,太多曲折,但終於讓自己明白了彼此心中的分量,無關乎一切,只有自己的心,心裏的覺那麼清晰,那就是,她愛他。
無論再多的阻礙,都無法抵擋她想要留在他身邊的決心,雖然,在知道自己身世後有過無措,有過彷徨,但最後的決定,並沒有更改過。彷彿很早很早之前,她便已做了決定。
她決定,再多的往事,終是要面對的,與其讓所有的事都遮掩下來,讓大家心裏不痛快,不如坦承一切,對柳氏是,對尹樊也是。對那段陳年的恩恩怨怨,更是。
對於尹樊給她的三天之約,她沒那麼擔心了,心裏反而充滿了釋懷,是該了斷了,縱然血脈相連,但各自都會有自己的生活不是麼?她終究不是那個方靜好,也不知道若是她還在人間,會怎麼做,她只能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她深信,她的理解沒錯,她的娘,那個叫白木棉的女子,是個心地純善的美好女子,她知道,她是不會怨自己的。
“靜好!”他一直凝視着她,彷彿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眼睛也濕了,猛地將她擁入懷中,那麼重,彷彿要將她嵌入血中,聲音悶悶地傳過來:“遇到你,才是我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連僅存的一點虛榮心都沒有了,現在,我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老百姓,除了愛你,我什麼都不會,怎麼辦,你願不願意在我身邊,永遠跟我在一起?”
“我願意。”靠在他懷裏,將頭擱在他肩膀上,她鼻子一酸,眼淚便下來。
“回去之後所有的一切,給我。”她點頭,又搖頭:“説過一起面對的。”
“嗯,一起面對。不過,讓我來揹負好不好?讓我做一個丈夫應該做的,好不好?”
“好。”想通了一切,她的心豁然開朗,眼淚朦朧中揚起一個笑容。
不知何時,天已暗了下來,雨也漸漸小了,忽然,外不知哪裏亮起一片光,猶如淡淡的橘雲霞。她驚叫:“少白,是不是哪裏失火了?”看起來好像哪裏在燃燒,可不對,分明在下雨,怎麼會失火呢?
容少白也朝外望去,微微沉,角忽然揚起:“不是失火,是紫仙草!”蹦出外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跟着飛起來,她從未見過那麼瑰麗的景,深藍的蒼穹,夜下如墨的山脈,還有…漫天猶如淡淡火霞般的植物。
紫仙草!
原來,桃蓮聽人所説的在光下發亮,並不是光,而是…月光。
“容少白,我們找到了!”
“嗯,找打了!”他見她一蹦三尺高,臉上盪漾着孩子般興奮地笑容,忍不住繼續將她摟在懷裏。
“幹什麼…唔…我們快點去採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一會會,就一會會。”他的吻綿延地覆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