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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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同住“梅若肚子裏的孩子。才是小少爺,才是我容少白的孩子。”這一句話,宛若凌遲,將方靜好的心一點點割開,血模糊。
梅若有孩子了,是容少白的孩子。剛才在院落裏,容少白細聲地叮嚀,梅若恬靜幸福的笑容一點點在眼前浮現。
她的心很痛很痛,可她又有什麼資格痛?她為了容少白能平安回來,放棄了一切,可這一切也是因為她輕信了韓澈,才會變成今天這般。
她無法將韓澈所做的一切説出來,更不能説出與袁有望的約定,所以她只能將所有的痛苦都咽回肚子裏,既然,已決定了放棄,又為什麼要妒忌?
是,妒忌。她無法迴避這種覺,當容少白温柔地叮囑梅若小心着涼時,她的妒忌那麼強烈,快要將自己燒燬。小湯糰在她肚子裏的時候,她那麼想念他,卻連一面都見不到,然而梅若是幸福的,她有他的關懷,有他的陪伴。
究竟是誰的錯?是她、是他、是韓澈、是柳氏,還是,天的安排?
她與他經歷了那麼多,兩顆心終於走近了,她還來不及歡喜,卻又分開,如今,他已有了另一個女人,有了他們的孩子。她不過是個下堂而已。是她先離開,又怎麼能再回來奪走這份愛?
容少白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無助和痛苦那麼清晰,他卻終是淡淡地道:“那一天我便已説的很清楚,我與她,再無任何瓜葛。”一句話,方靜好的心猶如被什麼撕開,慘白一片。
柳氏厲聲道:“住口!那封休書沒有我的同意,簡直是兒戲,豈能作數?!”她抱緊湯糰道,“總之,這個孩子我已認了,你認不認都不要緊。”
“娘!”容少白一怔,目光緊緊地盯着小湯糰。眼底是深邃的痛苦,居然説不出話來。
忽然,一人衝進來道:“四少爺,四姨説身子不舒服…”話忽地頓住了,“四少!”容少白沒有再看方靜好一眼,轉過身便匆匆而去。
方靜好只覺得四周空白一片,看清眼前的人,虛弱地笑了笑:“桃蓮,居然是你…”她沒想到桃蓮居然還在,桃蓮眼眶紅了,也是説不出話來。
柳氏望着方靜好道:“靜好,我既然已認了這個孩子,便斷然沒有再讓你們走的道理,從今天開始,你便在這住下來。”
“我…”
“孩子還小,難道你忍心他沒有娘?”她愣了一下:“他不會沒有娘,我會永遠陪着他。”湯糰,她的小湯糰,是她的一切,她怎麼會離開他?
柳氏道:“你沒懂我的意思,你若執意要走。我不會阻攔,但,這個孩子,不能帶走,他是我們容家的子孫!”她心頭一片慘白,衝過去想要抱湯糰,柳氏卻猛地咳嗽起來:“靜好,就當你可憐可憐娘,如果你真要帶走這個孩子,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雙手顫抖,方靜好猛地頓住。
“我不是你,孩子我要,我也不想你離開,孩子不能沒有娘,也不能沒有爹,不是麼?我答應你,我會用自己這條命保護他,不會叫他受到一丁點傷害,娘求求你,求你留下來。”她咬着:“可我們的東西都在客棧,等我拿回來…”
“東西我都拿來了!”姚小巧走了進來,給了她一個顏,低聲道:“憑什麼便宜別人?你給他們家生了兒子,還想趕你走?”她頓時哭無淚。
柳氏不等她回答,便叫沈氏與容少青挪了間屋子,將她的東西搬了過去。
入夜,她好不容易安頓了接連幾換了環境睡覺的小湯糰,已疲倦不堪,這個時候。沈氏過來探望她。
“這裏比不得從前,四弟妹將就些。”
“大嫂還是不要叫我四弟妹了,叫我靜好便好。”她低聲道。
沈氏一笑:“你不還是叫我大嫂?”她在牀沿坐下來,握住方靜好的手,“靜好,當初搬出來的時候,我們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下人,桃玉和桃蓮卻執意要留下來,桃玉還未嫁人,總不能跟着我們一輩子的,我好説歹説,她才含淚走了,桃蓮和水生卻還是不肯,定要等你回來,桃蓮説,你一定會回來的,還説,她的寶寶你還未見過呢。”
“桃蓮生了?”她一愣,是啊,桃蓮的孩子算起來應該快一歲了吧?
果然,沈氏笑道:“是啊,剛搬進來就生了,是個姑娘。到月底就滿一歲了。”她輕輕笑了:“真好。”
“你看,他們尚如此,你心裏難道沒有一丁點牽掛麼?”沈氏温柔的目光凝睇她,“你走之後,娘心裏有多難過,病的更嚴重,問少白,他又什麼都不肯説,直到有一天卻告訴我們,他…與你已再無瓜葛。可靜好,我看着你與少白一路過來。我知道他不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也知道你不是個不肯承擔的人,你們一定有什麼誤會,或是,你定有什麼苦衷,若你相信大嫂,便説出來,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容少白是這麼説的嗎?那一天,應該是她重回容府的那****吧?她苦澀地笑笑,牽掛?她何嘗沒有牽掛?她心裏的,又何止是牽掛而已,那是深入骨髓的傷口,輕輕一碰,便會重新裂開。
她上沈氏瞭然、温柔的目光,心底的閘門彷彿打開一般,壓抑許久的痛楚太需要找人傾訴。
沈氏忽然道:“是不是因為總統公子?”她猛地一怔,“大嫂!”沈氏笑笑:“那天沈園被立為總統府江南分管的那天,我去了。我看見了總統公子,竟然是…你哥哥。”方靜好默然不語。
“你還記得我當初回孃家借錢,跟你説我爹的一位朋友曾説過也許有人故意針對容家麼?那位朋友不肯明説,現在我想起來,除了總統公子,如今還有誰能左右商業協會?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我見到他之後心裏便有些明白了,我不知道你們兄妹之間有什麼恩怨,但你不妨告訴我,你相信我,我也許有辦法。”方靜好錯愕地望着沈氏,沈氏表情真摯,目光帶着期待,良久,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那一天,我去見過總統,離開容家,永遠消失,少白便能平安。”沈氏彷彿也愣住了,方靜好等了半響。那些關於為什麼總統要她離開的問題沈氏都沒有問,反而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緩緩道:“你安心住下吧,這件事,給我,至於你與少白之間,我幫不上忙,只能由你自己去慢慢解開了。相信大嫂,少白對你,與任何人都是不同的。”相信我,少白對你,與任何人都是不同的。
沈氏的最後一句話,讓她茫然地凝注了,甚至沒有問沈氏那天為何會去沈園,老百姓湊熱鬧很正常,可沈氏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何況如今容家已這般,她萬萬沒有遊玩的心思。沈氏又為什麼會説,這件事她幫得上忙?
她再想問時,沈氏卻已移開了話題,與她説起了這大半年來,家裏發生的事。
容家大宅沒收那天,菊萍帶着葛氏的財物跑的無影無蹤,葛氏哭天搶地半天,容少弘後悔莫及,卻也沒有辦法,搬進來的時候,葛氏望着這簡陋的、髒兮兮的第二,是一百個一萬個不情願,罵罵咧咧的…
沈氏緩緩説來,將葛氏的神情説的惟妙惟肖,縱然方靜好一顆心苦澀無比,卻也忍不住笑了,葛氏的模樣,彷彿讓她想起以前跟自己吵吵鬧鬧、算計來算計去的那些子。
後來,葛氏又打起了玉印的主意,説容家如今已是這般,難道還不算大難?非要叫柳氏拿出玉印來,説這樣才能讓容家度過這一劫。
柳氏從前從未有過這個念頭,一直説玉印是容家的象徵,輕易不能動,可如今卻再也沒有別的法子,她又何嘗不想容家重新振作起來?於是,叫齊了所有的人,那天晚上,當着眾人的面,打碎了玉印。
“真的有什麼嗎?”方靜好也好奇起來。
沈氏緩緩搖頭:“哪有什麼絕世寶貝,藏寶圖?有的,不過是一張鳳凰涅槃的配方而已。”方靜好微微一愣,繼而苦笑,原來,那麼多人爭來爭去的東西,不過是子虛烏有。容家當家的風光也好,當家能得到的絕世寶貝、巨大財富也好,都已不存在了。
玉印碎了,風光無限的容家,也不復存在了。
沈氏也嘆口氣:“二姨娘當時就懵了,之後的第二天,她便跟少弘吵着要分家,娘已無力再勸阻,只得隨他們去,他們在旁邊的巷子裏租了房子,與我們只是一牆之隔。”沈氏苦笑一聲,“門口那院子,是公用的,她還非要在地上畫了一線,説誰都不準逾越半步,井水不犯河水。”這倒像是葛氏做的事。方靜好微微搖頭,喃喃道:“本是一家人,何必成這樣。”
“是啊,人心是看不透的。倒是二弟妹,容家大宅沒了,我們搬出來的那一天,娘沒有問起她,我知道,她畢竟是娘娘家的人,娘是想給她一條生路走,可她卻沒有走,跟着我們來了這裏,娘病的這些時候,她除了照顧娘,就是待在屋子裏畫畫,她畫的那些畫,與二弟的真跡很像呢,娘許是看着這些,也逐漸原諒她了。”方靜好由錯愕中回過神來,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胡氏並沒有害容少瀾,這件事,在這裏,也許只有她清楚了。當初是她相信韓澈,一手導致了胡氏的悲劇,然而這一刻,她又怎麼説?她不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然而,韓澈與柳氏的恩怨,柳氏是否還能承受?
她不知道,心頭矛盾萬千。
一聲輕微的****,將她從思緒中驚醒,是小湯糰扭動了一下身子,大概碰到了右臂上的傷口,下意識地呢喃了一聲。
她連忙過去拍他,他蹭在她懷裏,終是又安穩下來。她抬起頭,見柳氏望着她,不知想到什麼,彷彿無意識地一笑:“梅若的孩子…也快生了吧?”在院子裏匆匆一見,她的目光都被容少白聚滿,並未多留意梅若,此刻想起,梅若是穿了一件寬大的衣衫,應該是為了遮蓋肚子的。
沈氏望住她:“已經8個月,入冬的時候,就快生了。”8個月。她思緒緩緩飄回去,8個月前,小湯糰在她肚子裏差不多快3個月…她沒有力氣再回想,漠然不動。
沈氏見她這般,心裏也是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別多想了,天也不早了,先睡吧。明,我便去總統府,你放心。”她一愣,心中的疑惑還未來得及問,沈氏已走了出去。
沈氏走了之後,姚小巧才進來,她就住在外間,方靜好給小湯糰餵,姚小巧在旁説:“這不是好,就是要住下來,你出來算是怎麼回事,你離開小澈,説明你心裏還是有那混蛋的,那就把他再搶回來不就得了?”方靜好笑笑,這一切,豈是一句話就能説得清的?若真是,她又怎麼會這樣難過?
她望着窗外的天,今夜怕是真的要在這裏過夜了。明天,一切等明天再説吧。沈氏的話,她心中的疑惑,以後要怎麼走,也許明天她便清楚了。
她懷抱着小湯糰,緩緩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