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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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婚方靜好用盡力氣朝湖中游去。葉子魚今穿着一身翠綠,那抹綠若隱若現,方靜好口氣,伸手抓住葉子魚的一抹衣角,費力地把她往岸邊拖。
冰冷的池水一股腦兒灌進嘴裏、耳朵裏,方靜好猛地喝下一口水,腦子開始昏昏沉沉,她前世是會游泳的,剛才情況緊急之下,也不容考慮,便跳了下來,可她忘了,這世的這具身子已不是原來的,天生柔弱,力氣也大不如前,何況,現在不是游泳,是救人,她不止自己要游回去,還要拖着一個葉子魚,落水的人都比較重。葉子魚卻更沉。不知是不是落了水過度驚慌,葉子魚竟拖着自己朝更深處沉下去。
方靜好覺得渾身的力氣已一點點的慢慢散盡,身體越來越重,不知吃了多少口水,四周是一片閃亮的水光,彷彿是踩在雲端,神智漸漸渙散,變得虛無一片。
恍惚中,她看到水光中一人朝着她的方向過來,像一朵飄在水面的白蓮,臉上帶着焦灼的神情,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忽然,她身邊的葉子魚卻拼命地抓住了那雙手,那抹綠那麼刺眼,像深海底吃人的水妖,一點點將她沒、沒…
她覺得自己正慢慢沉下去,岸上彷彿傳來喧譁的喊聲,又彷彿隔得很遠,她想掙扎,想喊叫,卻無法動彈,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忽然,身體像是浮了起來,她聽到有人焦急地喊着:“四少。四少你堅持住!”她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猛地嗆出一口水,四周發出一片驚呼:“好了好了!總算好了!”她緩緩睜開眼,便看到沈氏與容紫嫣關切的眼神,沈氏連忙把她扶起來道:“老天保佑,四弟妹,你可嚇死我了!”她懵懂地朝四周看了看,自己竟是躺在池邊的地上,想起剛才是為了救葉子魚,她皺了皺眉道:“葉小姐呢?”沈氏的神情便的有些古怪,不過片刻道:“放心,她沒事,韓少爺已把她救起來了,回到屋子裏休息去了。”容紫嫣也上前道:“四嫂,你沒事吧?”她搖搖頭:“沒事了,只不過一口水嗆到了而已。”沈氏扶着她:“走,先回房去吧。”而別院裏,葉子魚被人抱進來,雪凝見了尖叫起來:“小姐你怎麼了?”只見她家小姐渾身濕透,衣衫不整。連褥衣上的那隻鳳凰都若隱若現,雪凝驚嚇不小,再看抱她的人竟是韓少爺。
韓澈把葉子魚放到牀上,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對雪凝道:“幫你家小姐整理整理。”葉子魚連忙****一聲道:“韓大哥,我…我頭好暈…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她臉蒼白、呼嬌弱、微微地息着,濕濕的髮絲搭在額前,幾滴晶瑩的水珠滾落下來,果真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可韓澈卻並沒有回頭,只是道:“韓澈不便留下,還是請雪凝姑娘為小姐快點換了衣裳,免得着涼。”説罷,他頭也不回地跨出門去。
“韓大哥!”葉子魚想喚住他,可他腳下竟連頓都不頓。
葉子魚咬着,半響恨恨道:“哼,一定是去看方靜好了!不方便留下?怎麼就不避避嫌,反倒那麼關心人家的老婆!”她越想越難受,喃喃道,“韓大哥,我喜歡你,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得到你!”此刻,雪凝望了望窗外低聲道:“噓——小姐,好像是容太太來了。”葉子魚一愣,臉上浮出一絲微笑。
柳氏是聽到了消息來看葉子魚的,卻在葉子魚門口看到飛快離去的韓澈,她微一沉,才跨進屋子去。
韓澈匆匆朝池邊走去。池邊卻只剩幾個下人在清掃。
“四少呢?”那下人嚇了一跳,只覺得平温和淡然的韓少爺此刻卻是失了方寸一般,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焦灼,他連忙道:“四少已醒過來了,大少扶她去屋裏頭了。”韓澈微微舒口氣,腳下動了動,那下人又接了句:“大少已叫人去通知四少爺了,想是四少爺正趕回來了。”身子僵了僵,韓澈望着滿池盛開的荷花,手指慢慢蜷縮起來。
桃苑裏,桃玉眼眶紅着幫方靜好梳洗換衣:“四少,婢子還是幫您去提些熱水來,好好泡個澡,天氣那麼涼,萬一…”
“我沒那麼虛弱。”方靜好失笑,桃玉這丫頭,剛進門時一見自己這副模樣,嚇傻了一般,差點哭出來。
她轉頭看着沈氏:“大嫂,誰把我救上來的?我還沒謝謝他。”
“是一個夥計。”沈氏道,頓了頓,似是考慮什麼又道,“其實是韓少爺先下去救人的。我見他已拉住了你,可不知怎麼,那葉小姐卻拖着他不肯放,人像是要沉下去了,我見了連忙叫個夥計下來幫着救人,韓少爺見你沒事了,才把葉小姐帶了上來。”方靜好彷彿聽出了一些沈氏話中的含義,淡淡一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沈氏嘆口氣,低聲道:“我只是…怕你心裏不舒服。”她望住沈氏,搖搖頭:“大嫂,我跟你一樣。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沈氏一愣,半響,邊浮起一抹笑意:“大嫂也為你高興,你等等,我叫人告訴少白了,他應該快到了。”方靜好這才愣住了,沈氏通知容少白了?其實自己也沒什麼,本來並不想讓他擔心的,可已來不及多想,因為一個人已經箭一般衝了進來。
看到這個人,不知怎麼,方靜好的喉頭湧上一股子酸意。
他一臉焦急,平慵懶、散漫、無所謂的模樣蕩然無存,見到她的那一刻彷彿重重地吐了口氣,卻仍是快步走過來坐到牀邊拉住她的手:“出什麼事了?怎麼會好端端地落了水?人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着涼?”只聽“噗嗤”一聲,沈氏笑了:“幸好四弟妹無恙,不然老四可是要怨死我了!”方靜好頓時訕訕然,扯了扯容少白,容少白卻絲毫不覺,只是上下打量着她,那雙眼睛自從進來之後便沒有離開過她,彷彿一枚温暖的寶石,讓她心裏甜甜又酸酸的。
沈氏識趣地道:“少白,我把靜好給你了,你好好陪她吧,我先走了。”
“大嫂慢走,桃玉,送大少。”容少白連忙道。
沈氏走後,她就被容少白一把拉住,略有些不滿地蹙着眉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她笑:“你一進來就問那麼一大串話,你叫我怎麼回答?”
“哈,你取笑我!”容少白小心翼翼地替她開額前的濕發,那動作充滿親暱,讓她的心微微顫動,“可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他們説你落水了,我恨不得立刻飛到你身邊。”他把她轉過來。伸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吐口氣喃喃,“還好,不燙。”
“哪裏就這麼嬌弱了,落了一次水就發燒?”她嘴裏説着,心裏卻如喝了醇酒一般,暖洋洋的。
因為她落水,有人不顧一切飛奔過來,這種覺,多好!
容少白盯着她,眸子一閃一閃的,忽然道:“靜好,你知不知道,有時,我寧可你脆弱一些,想依靠別人一些,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讓我覺得,你需要我。”方靜好愣了一下,抿着指了指肩膀:“這裏,剛才落水的時候拼命地用力想爬上來,現在好酸,你幫我吧。”她面容紅潤,低着頭,聲音低的像蚊子叫,可是話一説出來,她卻覺得心底無比的舒暢,原來,她畢竟是個女人,再堅強淡然的女子,也需要依靠,她想全身心的信任一個人,她想偶爾的對他撒嬌。任、又甜。
容少白眼底的波光盪漾開來,絢麗的跟清晨的陽光一般,揮手便叫:“桃玉!”
“你叫桃玉做什麼?”方靜好嚇了一跳。
可桃玉很稱職,一聲呼喚便飛快地進來了:“四少爺有何吩咐?”容少白眼光一轉:“去準備一大桶的熱水,四少受了涼,要——好好的泡泡。”方靜好剛想説話,容少白已湊到她耳邊道:“在水裏泡着,我再給你,不知道有多舒服。”語氣微微沙啞,温熱的氣息都吹在她耳邊,她頓時耳一熱,説不出話來。
桃玉見了此情此景,心裏高興,一改往拘謹的子,竟也調笑道:“婢子剛才就這麼説來着,可四少不肯,如今四少爺一説,四少倒是連句話也沒了。”她笑着走出去,方靜好的臉已是紅的滴血一般,瞪了容少白一眼,容少白彷彿心情大好,樂的跟什麼似的。
沐浴過後,方靜好軟綿綿的出來,也許是被蒸汽蒸的太久,臉微微的紅,角含笑,桃玉心想,四少定是泡澡泡的很舒服吧?正準備去收拾收拾,忽然手中的臉盆差點掉到地上,因為她看見四少爺竟然也緊隨其後從帷幔後頭出來了,也是一臉的紅潤,只是,微微着氣。
桃玉不敢多想,進去一看,地上灑滿了水,也不知道是在泡澡還是…戲水。她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一想,頓時臉紅如血。
後來,方靜好狐疑地問容少白:“桃玉怎麼了?古古怪怪的。”容少白神秘的一笑:“那丫頭不知想到哪裏去了,不過也難怪,都十七了吧?是該想了。”方靜好頓時愕然,過了半響回過神來,正要罵他一句,他早已料到一般,不見了。
她正鬱悶,卻見桃心慌慌張張地回來了:“四少,太太、太太叫您過去!”她做了當家,柳氏有時會叫她一起吃飯,問問家裏的情況,也教她些事,本來很正常,可看了桃玉興奮的臉,不免狐疑道:“是什麼事?”桃玉過一口氣道:“好像…好像是葉小姐落水的事。”葉子魚落水的事?
柳氏坐在貴妃椅上,緩緩扣着茶碗,似乎若有所思,見方靜好進來才笑笑道:“來了啊?坐。”
“娘叫我有事?”
“聽説你也落水了?無妨吧?”
“沒什麼,水都吐出來了,胃裏也舒服了。”柳氏沉默片刻道:“我適才去看過葉小姐了。”
“葉小姐可還好?我本應該去看看她的,可剛才舒服些。”柳氏擺擺手:“人倒沒什麼,只是…”方靜好一抬頭,等着柳氏説下去,柳氏終於道:“只是,衣衫不整,渾身濕透,而且,是被阿澈抱回來的。”方靜好心裏咯噔一下,才淡笑道:“是韓少爺把葉小姐從水裏救上來的,救人要緊,難免一時顧忌不周,想必葉小姐也能見諒的。”
“是啊——”柳氏忽然道,“可她終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又是千金小姐,這件事換做是紫嫣,也沒什麼,我們好生安幾句也就過去了,可偏生是個北方的小姐,與我們容家有生意上的來往,又是來我們府上做客的。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對葉容兩家恐怕都不好…”
“那孃的意思是——”她知道柳氏這麼説是有下文的。
果然,柳氏了口氣道:“古來女子都視貞節為生命,我們柳眉鎮更是有千年的遺風,北方我雖未去過,但料想也是一樣的。為今之計,只有——讓阿澈娶葉小姐過門。”手中茶碗一滑,方靜好錯愕地抬起頭,倒不是因為韓澈,而是…太突然了。
柳氏道:“靜好,我們婆媳間也不用轉着彎子説話,葉小姐這次來我們容府,表面上是遊玩經過,其實是為了什麼,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方靜好只好點頭,葉子魚就差宣告天下了,誰還看不出來?
“我問過她,對於阿澈娶她過門的事,她當然不會有一絲異議的,相反,是正中下懷,再説落水這件事,你比我這老太婆更清楚,好端端的怎麼會落了水?又偏巧阿澈正好經過?葉小姐哭哭啼啼地説,你是不小心的,不是故意要推她,還在我跟前吩咐她那丫頭雪凝,説是不可讓葉老爺知道。”方靜好眉頭一蹙,葉子魚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分明在説,自己是故意要推她下水的?良久,方靜好吐了口氣,暗歎柳氏雖然不在現場,心裏卻一點兒也不含糊。葉子魚落水,到後來韓澈救人,她本是覺得有些蹊蹺的,人站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滑到了?在水裏還死命地拽着她。
原來,這不過是她葉大小姐的一個計策罷了。故意約了韓澈在此刻經過,故意落水,故意讓韓澈來救她,至於衣衫不整,説不定也是自己的。當然,在這個計策中,還不忘拖了她方靜好一起下水。
“靜好,”柳氏道,“她是客,在我們府中出事,我們無論如何難辭其咎,何況,她舅舅與北方總督好,若真的追究下來,麻煩也是頗多的。”方靜好靜靜地注視柳氏:“娘,我知道您最在意的不是這些。”柳氏微微一笑:“你果真是個冰雪人兒。葉小姐在我跟前演戲,讓雪凝別通知葉老爺,又説別的不打緊,只是女兒名節是大,若我能安排好這一切,便不再追究今落水之事。其實不過是種威脅,就是告訴我,若我不從中周旋,她便會把今天的事跟葉老爺告狀,説你推她下水,又讓她失了名節,鬧出一番事來。我是覺得麻煩,但若我心裏沒有打算,想盡一切辦法,也不會讓她得逞的。不過——”柳氏話頭一頓,“我仔細一想,這也不算一件壞事。葉小姐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出於女人家的心思,她是為了阿澈。阿澈年紀也不小了,他還長少白兩歲,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我這麼做是為了私心,想把他留下來,錦繡織也需要他,最重要的是,以葉永權在北方的聲望,對我們北方的生意是大有好處的,葉小姐若與我們成了一家人,有葉永權鼎力相助,要想擴開北方的商路,便更簡單了。”方靜好心下了然,這便是為何柳氏要留葉子魚在府中的緣故。葉子魚喜歡韓澈,若韓澈能娶葉子魚為,就相當於容家在北方有了有力的靠山,有官家撐的商家,豈非更如魚得水?可容家就算家底殷實,富貴有餘,終究是為商的,而韓澈雖是掌櫃,卻並非容家的子孫,所以,若是韓澈單方面想娶葉子魚,恐怕葉永權也不一定答應,而如今這麼一來,大概想不答應都難了。府裏的人誰沒看見,北方葉家的小姐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這當然是葉子魚希望的效果,可又何嘗不是柳氏想看到的?葉子魚心機算盡,殊不知,她那點小心思如何能與柳氏相比?她以為柳氏是中了計,無可奈何之舉,卻沒想到,柳氏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方靜好想了許多,輕輕一笑道:“仔細想想,娘説的很有道理,這件事對我們與葉家都有利,但,娘,您惟獨沒有問過韓少爺的意思。這件事,娘不應該與我説,而是,應該同韓少爺説不是嗎?”柳氏緩緩道:“所以,我才叫你來,我是…想叫你去説服阿澈。”
“叫我?”這下方靜好才真的愣住了。
“靜好,你現在才是容家的當家,我只不過是個吃閒飯的老太婆而已。”柳氏笑笑,“何況,你與阿澈素相處的也不錯,這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有你出面更為妥當。”方靜好看着柳氏,柳氏嘴角含笑,那雙眼睛卻如利劍一般,像是要把她看穿。
是啊,柳氏這般的人,有些事,心裏又怎會不清楚?她不説,只是為了容家的聲譽,是因為她能控制住,並不代表她不知道。她讓方靜好去説服韓澈,是為了讓韓澈死心,又何嘗不是為了讓方靜好有個了斷?
方靜好一動不動,片刻,微微一笑道:“聽娘吩咐。”柳氏滿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