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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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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北上第二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柳氏宣佈了讓方靜好打理這個家的消息。

沈氏聞言朝方靜好鼓勵地一笑,轉而又幫容少青夾菜,看來,他們之間已沒有什麼問題,沈氏畢竟是個傳統的賢淑女子,既已下定決心守在容少青身邊,而容百川一家也已離開,便再也心無旁焉,當然是丈夫為主了。

讓方靜好微微詫異的是,葛氏居然也沒説什麼,不知道是覺得現在説什麼也沒用了,或是因為知道了容少弘也會跟着北上的事已心滿意足,還是在打另外的算盤。

而容紫嫣也來吃飯了,她彷彿神好了些,又彷彿把心事都埋在了心底,總之,很冷靜。葛熙冉還是老樣子,低着頭吃飯,不該開口的時候,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只有容少白,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事。彷彿心情極好的樣子,又像不知在想什麼想的入神,那飯碗裏偶爾飛來一隻小蟲,他的筷子照樣撥開米飯,要往嘴裏送。

方靜好實在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腳,他回過神來看着她問:“怎麼了?”她搖搖頭,看了他的碗一眼,他不明所以地蹙蹙眉,忽然問道:“又不舒服了?”一瞬間,眾人都愣了片刻,容少白的語氣是極輕的,彷彿還帶着一絲温柔,最重要的是眼底那絲緊張本赤luo的毫不加以掩飾。葛熙冉沒有抬頭,筷子卻停下了,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她的神便更黯淡了。

方靜好被眾人的眼光盯的沒辦法,只好指了指他的碗説:“你的碗裏有隻小蟲。”他一愣,看了看碗裏,抬起頭,眉峯舒展開來,閒適地把那蟲子挑出去,媽連忙道:“四少爺,我去給你換掉。”沒想到他搖搖頭,聳聳肩笑:“不用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要不是我們家的菜太好吃,那蟲子也不會來。”這句話説完,連柳氏也忍不住抬起了頭,驚訝地看着他。

方靜好也怔住了,這位容四少爺估計從來沒有誇獎過別人,所以大家都是這種神情吧?她還記得他經常不來吃飯,就算來吃飯,也挑剔至極,不是説這個太油膩了,就是説這個本不入味。

此刻,沈氏看了看方靜好笑着道:“四弟妹的鏈子真好看。”容少白一愣,撥動着筷子無聲無息地笑了,方靜好看了他一眼,角不覺也揚了揚,容少青仔細地盯着方靜好,然後扭過頭道:“心默,你若喜歡,我明兒也給你去買一條。”沈氏一愣,温婉的笑了,幸福的模樣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看的方靜好也有些慨。

容少青當然心情更好。問道:“四弟妹,這鏈子是哪裏買的?”

“這…”方靜好正要回答,容少白已接口道:“大哥,你應該問你四弟我,因為…這是我買的,不過很可惜,那個攤子僅此一條。”他眉梢微微挑起,眼睛亮亮的,又加了一句:“所以,要是不小心掉了,就沒了。”方靜好一愣,反應過來最後一句話是對她説的,是在暗示自己要珍惜麼?她不覺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他本是低着頭的,嘴角的笑意卻沒忍住,笑的****。

容少青本是極為失望,沈氏卻出笑容,緩緩道:“是啊,與其掉了再後悔,不如在的時候便珍惜。”説罷,凝視着容少青道,“對麼?”容少青也沒反應過來沈氏究竟在説些什麼,只是覺得她看着自己時覺好極了,於是樂呵呵地道:“對對對,我明去集市看看,一定還有些其他好看的。”

“快些吃吧。”柳氏笑着道。

方靜好卻明白,柳氏那句話是有而發,不覺有些怔忡。

忽然,天空中遠遠地傳來一個悶雷聲。柳眉鎮本就多雨,天的時候雨綿綿,到了夏天便是雷陣雨,而現在,秋天的雨又是****個沒完。

容少白一邊一邊吃飯一邊笑道:“啊——今天天氣真好,一會得去花園裏散散步。”眾人頓時無語,只有沈氏目光在方靜好與容少白之間來回一掃,會心地笑了。

一頓飯雖然少了許多人,倒也吃得融洽。誰也沒有提起胡氏,彷彿沒有這個人存在過,就如同宋氏當初離開一般。不過可想而知,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毒死丈夫這件事都是極大的罪名,無論是法律上還是道德上,何況,容少瀾在府裏向來人緣極好,胡氏本就因為二少的身份才得到許多的尊敬,如今這麼一來,怕是那些下人也會對她避之而不及。

胡氏終究是走錯了一步,只是,方靜好不知道現在胡氏後悔的是當初下毒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還是不小心把菜譜遺落在了廚房?

説起來,胡氏的確不夠小心。這樣的事,她既然計劃如此周密,又怎麼會把菜譜留了下來?偏偏又被菊萍找到,若是菊萍只是個尋常的丫鬟也罷了,可之後發生那麼多事,使得菊萍也變了子,一步步想往上爬…

這一切,彷彿一道環,環環相扣,難道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她進府細細算來也不過7個多月而已,然而這其中已有多少人變了?以後。還會發生多少事?她不願再想下去。

晚飯快結束時,柳氏道:“早上的時候,石掌櫃託人傳信來,説是北方的廂房已經收拾乾淨了,也聯繫了葉老闆和那邊的商户,北上的事,我想越快越好,不如就兩天後吧。少弘少白,你們去準備準備。”容少弘想是已知道了此事,陰沉多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連忙應了。

容少白卻忽然怔了怔道:“我也要去麼?”柳氏看了他一眼:“當然。”

“不行。”容少白直接道。

柳氏微微詫異:“為什麼?”方靜好也是很驚訝,容少白這段子看起來對錦繡織的事上心的,難道厭倦了?正好容少白也看過來,頓了頓道:“我…算賬還沒學完。”嗯?這是什麼理由?

柳氏也道:“做生意的事最要緊的是去做,這些紙上的東西,慢慢學總會學會的,實在不行,賬房先生也多得是,何況,這幾我也安排了靜好學算賬,以後,你們夫一個在外,一個在內,總是好商量的。”容少白愣了一下,還是那句:“不行!”柳氏顯然也有些不悦了,之前的事,加上胡氏的事,讓她本是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本就是硬撐着,要不是容少白近些子不僅沒出去闖禍,還像模像樣起來,她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早就一病不起,現在容少白的態度,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她怒極道:“好,你倒説説看。怎麼個不行?為什麼不行?”容少白不耐地站起來,走出門去:“不行就是不行!”柳氏氣的不輕,口起伏着。葛氏卻出一絲竊喜,心想着,還以為這四少爺原來是為了那文嬌龍敷衍敷衍,最近是真的長進了,原來不過也是是撐了幾天,又受不了了。這不,尾巴又出來了,他不去最好,要是自己的兒子爭氣,好好的辦了這樁事回來,豈非把之前的事掩去了,長了面子?見了那些北方的商户,攀了關係,要是自己再做成那件事,得了那東西,那以後豈非都是三房的天下?她越想越開心,多久的鬱悶一掃而空,篤悠悠的喝起茶來,盤算着那東西要怎麼才能打探到,現在方靜好做了當家,那東西會不會…她不覺看了方靜好一眼。

而方靜好也愣住了,容少白又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自從他從山上回來之後,和柳氏之間雖然還是説不上什麼話,但至少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味道了,彷彿平和了不少,可現在…難道又要成僵局?

容少白從來不在乎別人對他不務正業的事怎麼個看法,又為什麼不肯説理由?難道,有難言之隱?

念頭至此,她也站起來道:“娘,我去看看。”柳氏這才微微點頭。

花園裏,容少白渾然不顧下着雨,慢悠悠晃着,方靜好從他身後追上去。

聽到腳步聲,他停下來道:“她總是這樣,從來不會真正關心一個人的想法,只需要別人照着她的命令去做。”她愣一下,走到他跟前,看見他邊有一絲落寞的笑,不覺心底一滯,拉起他的手,往溶走去,看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也不願回房,總不能站在雨裏説話吧?

容少白也沒有反抗,只是一股坐在石壁上,隨手摺了樹枝晃啊晃,方靜好在他身邊坐下,沉默了片刻道:“那你瞭解過她的想法嗎?”他明顯的一僵,笑笑:“在她心裏,什麼都比不過容家的聲譽,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只是她用來光耀容家的工具,她寵愛二哥,可要是二哥從小和我這副德,她還會寵愛麼?”方靜好不説話了,無可否認,容少白的話也是有些道理的。容少瀾要是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縱然是柳氏親生的,估計柳氏也不會心軟,從容少白小時候犯了錯受了多少家法便能看出來。

“容少白…”她頓了頓道,“關於昨天的事,你有什麼想法?”不知怎麼,明明事情已過去了,她卻依然想知道他是怎麼看的。

“你是説,二哥是…二嫂害死的?”他的側影落在雨簾之後,片刻才道,“一直以來,我以為二哥的死跟我推倒他分不開,雖然男人之間打架很平常,可當時我的確是懷着嫉妒,要不是這樣,二哥也許也不會走的那麼快。他躺在牀上的時候,我曾去廟裏懺悔過,祈禱過,跪在菩薩面前幾天幾夜,可他還是走了,所以,我從此再不會去祠廟。”方靜好想起有一次他怨恨的説,從來不相信菩薩,原來竟是這樣。當時,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吧?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呢?也許正磨着母親買這買那,也許正和許懷安一起復習功課,也許…可他,竟然已揹負着那麼大的罪孽。桃心和紫嫣都説過,容少瀾死後,容少白才開始在外遊蕩,久久不歸,也許,他並不是放蕩,而是無法面對這個家,這裏的回憶。

她發了一會怔,不覺道:“一個正常的人,被推一下是不會有事的。”他側過臉來看她,良久道:“我知道,可那個時候我就是無法忘記,就算是這麼想,也無法釋懷,二哥是來把玉算盤送給我的…”他指尖摩挲着頸上那顆算盤珠,緩緩道,“他什麼都讓着我,可越是這樣,我越是自卑,越是嫉妒,我覺得這是一種諷刺,所以那個算盤,包括所有的算盤和跟算盤有關的東西,我都不想去碰…現在我才知道,二哥是中了毒,而下毒的竟然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他的目光看過來,笑一笑道:“靜好,我以前這麼對你,你有沒有想過我死了比較好?哪怕是一會會?”她一愣,望着外的雨絲緩緩道:“有,當你跟唐大少他們下賭注的時候,當你拿了我的鏈子去抵債的時候,我都想過,雖然我嫁給了你,但沒有你,也許我會過的更好。”容少白的眼睛一暗,側過臉去:“那麼,現在呢?”

“現在…”她遲疑了一會,移開話題道,“後來我才體會到,明明愛一個人,卻不被允許,被迫和另一個人在一起的心情…”

同身受?”容少白忽然幽幽地道。

她怔了怔,他已靠過來,幽黑的眼睛在夜下像兩團火:“靜好,無論你以前怎麼想的,但以後我會讓你都忘記…”她望着他的眼睛,不知怎麼,有些窘迫,別過頭道:“那件事…北上的那件事,你為什麼不同意?”容少白的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半響才道:“錢大夫説你無恙了,可二哥的事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晰,那種毒,雖然你吃的不多,但畢竟是吃了…”

“你是怕我再有事,所以才不肯走?”方靜好愣愣的,心底不知是什麼蔓延開來,眼眶、鼻子都微微發酸,這件事,是她一手策劃的,就算是有什麼,也只能怪她自己,他竟然…

“我就委屈一點,陪着你好不好?”她想起他那晚上説過的話,心底不知是温暖還是酸澀,半響才抬起頭道:“容少白,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真的,你放心去吧,我保證不會有事。”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慢慢擴散開去:“真的保證沒事?”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不過,容少白,娘現在一定為了這件事不開心,沒錯,她是為了這個家,很少關心子女的心情,可是,沒有哪兩個人跟一個人一樣,你們雖然是母子,但不敞開心扉,誰也不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麼,有些話,只有説出來,別人才能受到,你明白嗎?”他似乎愣住了,喃喃地道:“只有説出來,別人才能受到麼?”她分明在説自己與柳氏的事,但他卻彷彿想到了其他。

方靜好緩緩走着,她只能提醒他,至於怎麼做,她無法控制,他與柳氏之間的間隙,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開的,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柳氏把她叫到了房裏,先是説了一些關於家裏每天必須要做的瑣事,之後説:“等少白去了北邊,你空餘了下來,便跟着齊叔去學算賬吧。”她愣了一下:“少白…”

“他剛走。”柳氏看着她出一絲柔和,“我也答應他,會好好照顧你,靜好,難得他是受到了,這些子,辛苦你了。”她説不出話來,半響才喃喃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是他自己領悟了吧。”晚上的時候,她問他:“你去過梅苑了?”他轉過身,笑笑:“不是你説的麼,什麼事都要説出來別人才能受到。”

“你説了什麼了?娘看來心情不錯。”她好奇地道。

他眨眨眼,隨口道:“也沒説什麼,就是讓她保證這幾天之內,你不會出任何事,否則,以後我就不管錦繡織的事了。”

“啊?”方靜好張大了嘴巴,他已笑着走出去。

這算什麼?威脅麼?她有些哭笑不得,以前是柳氏拿了文嬌龍來威脅他,現在居然是…她也不知道心裏頭是個什麼覺。

一天後,容少白和容少弘北上,一羣人送到門口,葛氏更是準備了許多食物啊藥啊的給容少弘,還千叮萬囑的,讓方靜好不覺想到現代的小皇帝,父母寵的太過,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基本等同於零,但願這一次能讓容少弘有所鍛鍊。

馬車緩緩駛出,送行的人也各自散去,方靜好走在最後,不知為什麼回過頭,就見馬車似是停下了,容少白從車上跑下來,飛快地跑到她跟前,着氣。

“忘了什麼東西麼?我去幫你拿。”她話説到一半,手就被抓住。

容少白搖搖頭道:“不是,我…”頓了頓,“總之,你等我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説,那個時候,我希望你也有話要跟我説。”説罷,他才緩緩地往回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方靜好不由得凝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