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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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生死回到容府之前,方靜好無外乎做了兩種準備。一種是容少白早已在家中,一種是容少白還未歸來。如果是後一種,只怕…凶多吉少。
她心中默默祈禱着,然而,她的祈禱並未起太大作用,當她見到柳氏匆匆出來便問道:“少白呢?”時,心便一股腦兒沉了下去。
大廳裏一片寂靜,她站在堂中,聽韓澈把所有的事都一一訴説了,省略了底發生的那些事,只是了贖金之後,突然下雨,兩人跌落了村民捕獸設置的陷阱,凌晨才被解救出來。
方靜好覺所有疑惑的目光都朝她掃過來,最明顯的是葛熙冉,她的眼神幾乎可以殺死人。讓她奇怪的是葛氏與菊萍都不在,回想起她出發前晚發生的事,難道…她雙眉蹙起來。
柳氏聽後彷彿入定了一般,良久才道:“馬探長呢?怎麼不跟你們一道回來?”方靜好還未開口,媽已道:“馬探長派人送來一封信。”説罷給柳氏,柳氏看過之後。口起伏不定,彷彿不經意地看了容紫嫣一眼,容紫嫣正擔心容少白的安危,卻並未留意。方靜好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胡氏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角卻輕微的上翹。
片刻,柳氏緩緩開口道:“告訴馬探長,請他務必全力相助找尋少白,其餘的事…”她頓了頓,語氣中透出一絲疲倦,“都可以商量。”媽應聲退下。
韓澈道:“乾孃,是阿澈辦事不利,阿澈甘願受罰。”柳氏這才細細的打量他們,她的目光緩緩掃過,落在韓澈的胳膊上,眉心不覺一蹙:“你的手怎麼了?”韓澈輕笑:“無妨,擦破了點皮。”方靜好身子動了動,不由得朝他的傷口望去,卻聽胡氏忽然道:“唉,韓少爺和四弟妹都吃了不少苦吧?可惜還是沒把少白帶回來,少白若沒事最好,若有事…這可怎麼辦呀。”方靜好望向胡氏,見她也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她的手慢慢握起來,忽聽柳氏沉聲道:“夠了!事情還未清楚,你們都給我回房去吧,等警察局的消息…齊叔。你去賬房那些藥給韓少爺敷上,若嚴重,就去請大夫來看看。”齊叔連忙扶着韓澈,韓澈欠身道:“先告退了。”抬眼間,兩人目光相撞,方靜好給了他一個“放心”的表情,過了一會也微微欠身離開,其餘的人也相繼走了,胡氏正站起來,卻被柳氏叫住:“鳳琴,你等等。”胡氏略微一頓,回過身道:“娘有什麼吩咐?”柳氏一動不動地盯着她:“我不是説過不許任何人報警麼?到底是誰?”胡氏眉尖輕微地抖動了一下才道:“這件事兒媳也正奇怪着呢,不過,娘想啊,自從四弟妹進門之後,三房與四房向來不和,會不會是…”她故意未説出來,只等着柳氏自己去想。
柳氏目光轉,緩緩道:“三房情況如何了?”胡氏不覺冷笑一下,然後飛快地收斂了神情,似也頗為唏噓道:“唉。三弟吃了錢大夫的藥疹子倒已退了,只是還睡着,二姨娘不肯吃藥,還有三弟妹,雖是吃了藥,但神氣兒怎麼瞅着都不好,也難怪,女人做小月子,身子是虛的很。”她不知是想到什麼,牙齒緊緊地咬住了下。
柳氏道:“少弘的事誰也不準對外提起,那些丫頭下人們的嘴都給我封緊了,鳳琴,少白的事還沒着落…”説到這,柳氏不覺用手捂着口,了口氣才接着道,“接下來的子也是要你幫着料理家中的事了,畢竟靜好也無暇再分心這個家的事,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少弘那樣,阿澈又受了傷,你作為當家,鋪子裏的事也多顧着點,凡事都不要出差錯。”胡氏恭敬道:“兒媳曉得了,那報警的事…”柳氏擺擺手:“不忙着查,少白若是沒事便好,若是有事…”她的目光犀利起來,“這個家誰都不好過…”胡氏覺得脊背上一涼,連忙道:“娘,若沒別的事。我先下去了。”離開大廳之後,她匆匆回到桂苑,桂香問:“二少,沒什麼事吧?”胡氏道:“能有什麼事?我與四房素無瓜葛,報警的事怎麼也賴不到我頭上來,何況我還答應了馬探長要在娘面前替他美言幾句,想來他不會這麼不識時務把我供出去。”
“您真答應了馬探長勸太太把五小姐嫁過去?”桂香不由得擔憂,“我只擔心就算太太同意了二姨太也不同意,您也曉得,二姨太一心想着攀龍附鳳,怎麼甘心把五小姐嫁給一個小小的捕快?”胡氏冷笑:“這我也想過了,我只是答應幫忙促成,並未許諾馬探長什麼,但你看到媽帶來的那封信麼?多半是馬探長提了要求,我就不相信娘為了少白不肯犧牲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到那時,二姨太自身都難保,她那個兒子現在已是個廢人了,菊萍的孩子又被打掉了,她還有什麼盼頭?連個説話的份都沒了,還怎麼興風作?”桂香笑了:“倒是,若是四少爺回不來,四少也難逃其咎,大少不足為懼。太太又向來疼愛二少,這個家不是二少做主還有誰?”胡氏笑了:“這些我倒也不在乎,我就是不想讓那些得意的人好過。”她想了想站起來,“我得去兩個地兒。”菊苑裏,菊萍躺在牀上,菊奴端上去的藥水她喝了,但神情麻木,一語不發,此刻,胡氏走了進來問道:“你家身子如何了?”菊奴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二少爺還睡着,三少在偏房。醒了便沒説過話,二姨太那邊,端過去的藥都摔了出來…”
“我去看看你家。”胡氏打斷她,徑直走進去。
牀榻上,菊萍目光呆滯的望着前方,她的身子是虛軟的,但更不好受的是心。好不容易爬上了今天的位子,懷了容家的骨,一切小心翼翼,千防萬防就是想讓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那些子裏,她連廚房送來的東西都推説吃不下,讓菊奴親自去煮,並吩咐她不要與任何人接觸,這個府裏她現在唯一信任的便是菊奴,她們是一起受過苦過來的,而且菊奴生膽怯善良,她做了三少,菊奴也為她高興。她想着,這樣一來,即便有人不想她把孩子生下來,只要沒有機會,找不到藉口又能如何?可沒想到千算萬算,事情竟是出在自己男人身上。
她指尖掐的手心發疼,原以為自己已勾住了容少弘,沒想到他竟去****,還惹了一身髒病回來,那天晚上當柳氏叫媽給她藥時,她是拼死也不肯吃的,可後來平靜了一想,事情終是發生了,容少弘染上了花柳是真,肚子裏的孩子是否染誰也不能保證,萬一她懷胎十月真生下一個死嬰,那不比現在打掉更沒好子過?這話要傳了出去,她在府裏還怎麼過下去?反而現在就打掉孩子,她還是個受害者的身份。還能博得幾分同情,至少少的位子是保住了,以後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於是,她心一橫,鼓咚咚一口氣把一碗藥喝了下去。
她正想着,胡氏便進來了:“妹妹,我來看你了。”菊萍看了她一眼並未説話。
胡氏不以為意,只是笑道:“我是來告訴你,少白許是凶多吉少了。”菊萍一愣,道:“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用?”説完,忍不住心底一痛。
胡氏看在眼底,出憐惜的神情:“唉,我雖是未做過母親,但做母親的心還是理解的,我也知道你心裏的難受,可是怪只怪少弘不爭氣,事到如今,當家人的位子怕是難了,畢竟有祖宗的家規橫在那兒呢。但就算不做當家人,子也總得過下去不是麼?”這句話説到了菊萍心坎裏,她不覺出聲道:“什麼意思?”
“你想,現在我們一樣了。”她略顯嘲諷的一笑,“都是下不了蛋的母雞,大嫂雖是有大哥疼愛,但大哥連個房事都不懂,也不會怎麼着,如今,最有可能的便是四少…”菊萍目光一凜,只聽胡氏接着道:“少白不回來也罷,少白若回來了,四少的功勞可大了,説不定少白也會念在她不顧危險上山找她的份上,對她憐惜幾分,她可不是個一般的角,你看她進門多少子而已,雖然不招丈夫待見,又出了那麼多事,娘還是護着呢,要是她懷上了做了當家,還不把我們吃的死死的?我們哪還有好子過?”她一瞥菊萍,又輕聲道,“適才太太還問起是誰報了警呢?她是懷疑你們這房的,畢竟三房與四房向來不和睦。太太還放話説要是抓到了那個報警的人,她別想好過。”菊萍頓時愣住,叫道:“呸,那時我還有着身子,誰在乎那些事!”胡氏笑了:“你這麼想,娘可不這麼想,再説了,你沒做,你能保證二姨娘沒做麼?她一向不待見四房的人,説不定是她報了警又沒告訴你…”她頓一頓,“不過,依我看哪,二姨娘之前的心思也都放在你的肚子上,沒空去理會那些事。説不定是那方靜好想與那****雙宿一起飛,永絕後患,所以才自己報了警,想害少白。”
“****?”菊萍怔了一下。
“可不是嗎?”胡氏道,“你莫忘了上次在蒸房的事,我越看韓少爺和四弟妹總有些什麼,這次韓少爺要去救少白,不就是四弟妹主動要跟着去的麼?你想,她和少白關係從來不好,一個姑娘家,怎麼會為了少白上山冒險?還不是為了韓澈。”菊萍冷哼一聲,切齒道:“她的子倒滋潤,這邊受人捧着,那邊還有個被娘信任的如意郎君。”
“那是,哪像我們,你丈夫不爭氣,我丈夫死得早,我們哪,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
“我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菊萍道。
胡氏暗自笑了:“你身子還未好,先別想那麼多了,事情都給姐姐去做吧,我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了,只要你別忘了姐姐便好。”菊萍看了她一眼,道:“怎麼會,我都是個廢人了,以後還要仰仗姐姐過子呢,只是,姐姐想怎麼做?”胡氏神秘一笑:“不急,先看看少白的事再説,少白若回不來了,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她自生自滅就成了。事情總要慢慢來,心急吃不上熱豆腐。總之我有辦法。”桃苑裏,方靜好疲憊的坐下來,桃心給她端上一壺茶,梅若站在一邊,幾次想問,卻沒有開口。
桃心眼眶卻已紅了:“四少,四少爺…”
“贖金了,聽説人也放了,會去了哪呢?”方靜好喃喃。
“會不會是去了龍門?四少爺出事之前您不是説文老闆出了點事,四少爺去了龍門麼?此事會不會有關?”桃心道。
方靜好愣了一下,這事她只跟桃心説過,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她隱約覺得現在的容少白已和當初有些不同了,他平安歸來,應該回家一趟的吧?
梅若聽到龍門兩個字,神情有一絲悵然,也不知是為方靜好還是為自己。
方靜好站起來道:“桃心,我去龍門看看。”桃心按住她道:“四少,那種地方還是婢子去吧,您…”她的目光落在方靜好身上,眼圈又紅了。
方靜好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麼狼狽,袖子撕破了,披頭散髮,面容慘白,她這才微微吐口氣:“也好,一有消息,你立刻回來告訴我。”桃心走後,梅若也退了出去,方靜好心底微微一嘆,梅若雖是不説,心底也是擔心容少白的吧?雖不是有什麼情基礎,但柳氏既然把她給了容少白,她便是容少白的人了,容少白的安危,也是梅若的安危,甚至關乎到整個四房。
那麼自己呢?若是容少白真的…她該怎麼辦?她是不顧一切地找機會跟韓澈離開這裏,還是和柳氏、胡氏,和所有苦命的女子一般,青燈常伴、獨守空房直到老死?
這一切都彷彿在眼前了,但她卻不知道韓澈還要自己等多久,她隱約是到他揹負了許多事的,只是,他此刻不説,她也不問,她相信他,也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告訴她。
只是,若是到了那一天,她真的能拋棄一切離開這個家麼?這個家…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院落裏,雖已是初秋,但桃花依然開的很好,讓人記起第一天醒來時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