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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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樓”上酒菜的價格肯定是令人咂舌不已，可是這爭強好勝、攀比鬥富的心理自古相通，平裏也總是座無虛席，人滿為患；任憑你是豪商巨賈、達官貴人，還是名噪天下的風雅士，如果不提前派人來預定，那照樣只能是望樓興嘆。

今天卻不同了，號稱“江南王”的雷恭允雷大太監陪同欽差嶽明嶽大人來賞光，那自然是另當別論，再加上雷恭允早就派人安排好了一切接待事宜，所以如今偌大的一座“望江樓”從一層到三層沒有一個客人，整座樓全都被他們給包了下來。

第一層留給了那些事先花了巨資、想一睹欽差大人風采的那些本地的名士紳們；第二層就是招待以張士遜為首的那十幾個地方高級官員們；最高的一層自然就是留給欽差大人嶽明瞭，當雷恭允和江德明、羅崇勳小心翼翼地陪着嶽明上了三樓，嶽明憑欄一望才知道，這他媽的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此時，天高雲淡，清風徐來，婉約飄渺的秦淮河就在腳下，放眼望去碧波萬頃，河面上微波盪漾，舟船往來，一派大好的景盡收眼底；如果此時約幾個好友，能夠把酒臨風，開懷暢飲一番，那真是有點兒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滋味啊！

…

可惜了，陪在自己身邊的是幾個不男不女的大太監。

雷恭允見月明憑欄遠眺，看臉就知道是愜意十足，於是上前嘻嘻地笑道:“此處就是望江樓的頂層，嶽大人覺得這裏如何啊？”

“好，真好，好極了！”嶽明高聲説道“以前我在金陵的時候就聽説過這望江樓，沒想到竟是如此佳境，今天能在此和各位開懷暢飲，真是不虛此次江南之行啊！”羅崇勳一看嶽明已經完全被他們釋放的煙霧彈給打懵了。心裏不由得一陣竊喜，也笑嘻嘻地説道:“這還不算，如果等到了傍晚時分，那才叫妙呢！---到時候華燈初上，夜朦朧，再帶着三分的酒意舉目遠望，整個秦淮河一帶的煙花金粉之更能讓人意氣風發吶。”江德明本是這幾個太監中脾氣最暴躁的一個，按照他的想法那就是今天一見面。立即三下五除二地上去將嶽明拿下也就得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欽差大人完全沒有那種橫眉立目、盛氣凌人的架子，相反一副和風細雨的樣子。讓人想先下手都找不到合適地理由，於是也湊過來打趣道:“嶽大人年少有為，龍馬神，到了晚上咱們駕一葉扁舟來他個暢遊秦淮河。那才叫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嶽明心裏暗笑，那些達官貴人，風才子們肚子裏有點兒墨水，風月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們幾個也想玩兒這一套，不説別的，就剛才的那一番話就是驢不對馬嘴，於是笑道:“好啊。如果到時候幾位大人有此雅興。嶽某一定捨命相陪！”幾個人在這裏説説笑笑的功夫，那邊已有人將酒席都佈置好了。於是四個人就互相推讓着入了席。嶽明一看這望江樓真不愧是金陵城裏數一數二的地方，在別的酒樓喝酒吃飯。再高級的地方那也是由店小二端酒上菜，而這地方全是清一的妙齡少女。一個個打扮地清雅別緻，風姿人，她們先是將酒席佈置好了，其他人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然後留下四個往旁邊一站，兩隻白玉般的小手叉着搭在小骯上，靜等着召喚。

按照雷恭允地介紹，接下來是歌是舞，是琴是簫，是詩作畫還是想着打情罵俏，那就全由着他們的興致了。…説白了，這些少女那都是從各地的青樓中選出來的絕佳人，然後出高價囊括於此；吹拉彈唱，詩詞歌賦，那是樣樣通。

嶽明不由得暗自讚歎。能將生意做到這種規模地。那可真是一個手眼通天地人物。不説別地。就是這些個身懷絕技地妙齡少女。那沒有雄厚龐大地財力、一手遮天地勢力和呼風喚雨地神通。那也休想辦得到；除此之外。還有樓下地那些所謂地“江南水鄉”

“荒村野肆”

“夢中佳人”和“美人撈”等等等等。看來這個“望江樓”地老闆在金陵城。甚至在整個江南也絕非等閒之輩。…要是自己也能有一座如此規模地娛樂城。那該多好！

要説一邊喝酒一邊讓這些少女們在旁邊蹦蹦跳跳。又是吹又是唱地。這種滋味嶽明還真是沒有享受過；聽雷恭允這麼説就不由得往旁邊那幾個少女地身上掃了一眼。深諳此道地嶽明不由得暗自讚歎。那真是五個字“要什麼有什麼。”可是現在自己地身邊圍着地可都是一羣衣冠禽獸啊。説不定一不小心就會落入這些人地圈套；今天他跟雷恭允來這裏本就是劍走偏鋒。看來還是小心為妙吧。

嶽明一看雷恭允和江德明他們還都瞅着自己。看樣子那是在等着自己點節目呢。於是只好強壓着那份蠢蠢動地心思。看着雷恭允笑道:“雷大人。嶽某奉旨代天子巡幸江南。各位都是理萬機飛朝廷大員卻還要出身來這般熱情相待。嶽某已經不盡。…我一路上舟船勞頓。本想着先好好休息休息。我看咱們還是先喝酒吃飯吧；等改有了空閒。咱們再湊到一起盡興。各位看怎麼樣？”雷恭允一看嶽明那眼神就知道。這個風倜儻地欽差着實是喜歡盡興一番。心裏暗喜。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地事需要往下進行呢。於是急忙附和道:“嶽大人説地是。來方長嘛！

…

你們過來倒酒！”那四個清秀可人地少女嚶嚀着答應一聲。款款近前。一陣少女地清香纏繞過後就給他們…滿上了酒。然後照例向後一退。明眸含情。皓齒微。靜靜地等着他們地再次召喚。

嶽明知道雷恭允他們幾個沒安好心。更知道跟這些太監們打道。完全不能以正常人地思維去揣摩他們；如今整個金陵城戒備森嚴。那個廂軍都指揮使楊懷手裏掌握着數萬人馬。雖然張士俊和馮凱已經在暗中派了大批地人手。自己身邊又有數百壯地墨衞保護。可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必生鉅變。---要想着讓對手先出馬腳。或者是自亂方寸。那只有以不變應萬變；而眼下要做地就是完全打消他們地防範之心。

想到這裏嶽明端着酒杯站起來，豪氣沖天地笑道:“各位達人，來。咱們先走一個！”走一個？

雷恭允三人臉微變，這酒桌上就他們四個人。欽差大人的那兩個手下就屏氣凝神地站在門口，另外還有楊懷手下地兩個都虞候，他們也都是站在一旁負責護衞欽差大人安全的，讓誰先走？

江德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嶽明不解地問道:“這酒宴剛開始，大人…想讓誰先離席啊？”嶽明一聽此話，忍不住撲哧一笑，再一看雷恭允這些人的臉就知道這古今酒桌上的規矩是大大的不同，於是就耐着子地解釋了一番，總算是讓這幾個太監明白這“走一個”就是自己做酒官跟他們每人乾一杯了。

雷恭允一看嶽明如此豪，心下釋懷，警惕之心也不由得去了大半。於是急忙第一個應官。端起酒杯和嶽明輕輕一碰就一飲而盡；接下來江德明和羅崇勳也…和嶽明舉杯，全都是裝着豪氣沖天的樣子一飲而盡。

三個太監一看時機已到。那先禮後兵的計謀也該着手實施了，於是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雷恭允哈哈一笑道:“嶽大人看望江樓這個地方怎麼樣啊？”嶽明不知道這傢伙的意思，愣了一下。笑道:“嗯，不錯，確實是個好地方！”

“那大人願不願意在此處常住下來，或者是將欽差行轅也搬到這望江樓上？”雷恭允笑着問道“到時候嶽大人在樓上處理公務，飲食起居全都是隨心所；累了，悶了，煩了，還可以到下面地人間天堂、美人撈那些地方風快活一番！如果那些地方也玩膩了，要是嶽大人有雅興，還可以駕上一葉扁舟在傍晚時分暢遊秦淮河，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事啊！”

“這個？這個好像不妥吧！”嶽明微微一皺眉，他沒想到這麼荒唐地注意這些人也能提出來“各位大人説笑了！嶽某是朝廷堂堂的欽差，有皇命在身啊。這望江樓雖好，可怎麼説也是嬉戲玩樂、風月之地，偶爾在此一聚倒也無傷大雅；但是要將欽差行轅搬到這上面來，那豈不是褻瀆朝廷，有辱天威，到時候別説皇上震怒，就是那幫御史們的奏摺也會讓我嶽某的腦袋搬家地！”雷恭允暗自點了點頭，急忙笑道:“嶽大人説的是，都怪灑家魯莽了！

…

不過嶽大人身為欽差，如今又是遠道而來；灑家奉旨替皇上看管江南，再怎麼説也得向嶽大人表示一下地主之誼，這樣吧，灑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就把這座望江樓及周圍所有的產業送給嶽大人，不知嶽大人肯賞臉否？”嶽明嚇了一跳，這座望江樓是金陵數一數二的地方，剛才又在樓下見識了一番，更是知道這份產業非同小可，價值又何止百萬。如今雷恭允上嘴一碰下嘴就要將這麼一大份產業隨手送給自己，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難道雷恭允已經將這裏買了下來，亦或是要憑藉他的威硬搶下來送給自己，於是婉拒道:“嶽某也就是在此地逗留幾就要南下，不還要回京覆命，怎敢讓雷大人如此破費！

…

再説了，這望江樓在江南一帶聲名遠揚，那些風才俊，豪商巨賈趨之若鶩，這樣進斗金的生意，無異於一棵大大的搖錢樹，先不説有沒有財力將他買下，就是出地起那個天價，想必這望江樓地老闆也未必肯出手啊！

…

我看，還是算了吧！”雷恭允哈哈大笑，側身拉住嶽明的手説道:“嶽大人您多慮了，在這偌大地金陵城裏，區區一座望江樓又算得了什麼呢！罷才灑家也看得出來，嶽大人您確實喜歡這個地方，既然如此，嶽大人您就不要推辭了；再説了，嶽大人可能有所不知，灑家就是這座望江樓的老闆，要送給嶽大人那不過是舉手之勞，嶽大人又何必推辭呢！”説完就衝着羅崇勳遞了個眼。

羅崇勳心下會意，急忙從懷中掏出了一份事先準備好地文書來，輕輕放到了嶽明的面前，笑道:“這就是望江樓地房產地契，其中還有這裏面所有的在職人員的賣身契約，包括侍女、傭人、賬房和看家護院的壯丁隨從。按照雷大人的吩咐，這份地契如今已經過到了嶽大人的名下，只要大人肯賞臉手下，以後您什麼也不用心，就等着後有人將獲利的銀子送到您的府上了！”嶽明立即覺得一時有點兒頭暈，實在是太他媽的誘人了，比起後世自己幹得那些請客送禮的勾當，那可真是有點兒小巫見大巫了。這份大禮如果收下了，不出三年自己也就是纏萬貫的大富商了；自己現在要官有官，要美女有美女，兜裏就缺大把大把的銀子花了！

這真是缺什麼就來什麼，看來雷恭允他們也確實費了不少的心思。…面對着這麼一份大禮，誰能不動心啊！

嶽明如今的頭確實有點兒大了，他來金陵之前就想到過雷恭允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地賄賂自己，可是沒想到這幾個太監竟然會下如此巨大的本錢，同時也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在常人看來，自己收下這份大禮，那無異就是默認和這些人同合污了，；果不收，那就等於告訴他們，自己這次是要他們的狗命來了！

嶽明看着桌上放着的這份大禮，心裏開始有點為難了，也忍不住連連暗叫晦氣；在這個年月能當上欽差替皇上巡遊天下，那就是明擺着要你堂而皇之的發大財啊。可自己一路之上險象環生，有幾次差點就把小命給丟了，那真是想不清正廉潔都不行啊，如今好不容易碰到幾個冤大頭，可是沒想到卻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