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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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節後,天氣逐漸暖和起來,敦陽城中的氛圍彷彿也因為這暖的到來而和煦起來。王侯大臣間多有走動,時而飲酒聚樂,仕女貴戚走出閨房,在那曲池間蕩着鞦韆,又或者在芳草間相伴嬉戲,一時之間,敦陽城中的氣息總是伴着香豔和柔膩的味道。
這一,皇后葉長雲邀請眾位貴戚王妃在後花園中賞花,此時楊柳舞於風,杏花映於水,柳絮時而飄飛,好一番旎好風光。眾位貴戚珠圍翠繞,華服麗衣,一時之間盈盈之聲不絕,陣陣香氣撲鼻而來。
葉長雲環視眾人,卻見朝陽公主並未在此,不由暗暗蹙眉,想着之前再三邀請她前來的,她也點頭答應了的,怎麼到底還是遲遲不來?正想着,卻聽見身邊宮女傳報,説是朝陽公主駕到。
葉長雲聞言大喜,忙去接,誰知待走到近前,才發現朝陽公主陪同的竟然是如今已經身懷六甲的天子當紅寵妃——雅妃。
葉長雲臉頓時微變,不過她是和等人也,馬上笑着上去,攜着朝陽公主的手説話。一旁雅妃不會説話,只是微微曲膝,向葉長雲請安。
葉長雲不動聲,只略一笑道:“雅妃是有身子的人,不敢勞駕。”眾人都知道原本葉長雲是獨寵後宮的,卻如今忽然皇上寵幸一個不知道那裏來的啞巴,而且這啞巴還沒幾天就壞了龍種,一個個都等着看葉長雲的反應呢,當下見葉長雲對雅妃説話並不熱切,自然無端生出許多猜測來。
葉長雲笑着牽了朝陽公主的手,關切地問起最近種種,又説起阿狸,當下笑道:“煦兒時時念着的,説是最近阿狸都不進宮找他玩了,只可憐他最近被拘着讀書,也不得空出去找阿狸。”朝陽公主想起兒子,邊泛起一抹輕笑,嫵媚的眸中漾起柔和:“阿狸最近子野得很,我倒是怕他進宮把煦兒帶壞了呢。如今在外面由濤兒管着,反倒放心些。”葉長雲一聽,想起昔葉潛所言,不由羨慕的嘆:“平西候年少有為,且對公主恪盡孝道,公主實在有福。”朝陽公主聞言輕笑不語,只捏起一旁香茶淺酌。一旁的雅妃不喜喝茶,又不會説話,只是低頭坐着,旁人見她偌大一個肚子,也沒什麼笑顏,整天一聲不吭如同一個呆人,不由得暗自揣度,怎麼皇上就瞅上了這麼一個人,實在怪哉。
眾位妃嬪貴戚品着茗茶,賞着窗外的點點怒放的杏花兒,帶着悠閒的笑意閒聊,眾人見皇后葉長雲對朝陽公主相當熱絡,又想起如今敦陽城中最大的軼事,都紛紛打趣起來。
“我聽説啊,大司馬可是幾乎每都要經過長公主府門前,只可惜,從來都不曾邁得進去一步呢。”其中一位和朝陽公主幼時便相的郡主笑道。
宣武公主聽了,馬上掩而笑:“大司馬對長公主可謂是一往情深,朝陽姐姐,你何必如此無情,我想想都替大司馬心酸呢。”一旁某位侯夫人輕輕推了下宣武公主,嬌笑道:“你既看不過去,還不快快上前,左右她是公主,你也是公主,説不得就入了大司馬的眼兒,從此取而代之了呢。”宣武公主聞言,媚眸笑望向葉長雲:“這話可不是亂説的,別説人家大司馬正眼都不曾看我一眼,便是看了,那又如何,咱們皇嫂嫂最喜歡的可還是咱們朝陽姐姐啊!”這話一出,眾人心中暗笑,其實誰都知道當初還是大將軍的葉潛追求長公主之時,這位皇后是使出各種手段來阻擾的,怎地這不過一兩年功夫,星轉鬥移,這位皇后卻是卯足了勁要撮合。大家意味深長的笑漸漸落到了一旁雅妃大着的肚子上面,説來説去,識時務者為俊傑,誰都知道牢牢扒住更的樹,以便為自己多幾分的倚靠和憑仗罷了。
宴席散後,雅妃默默地起身準備離開,誰知此時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親自前來,説是怕雅妃娘娘有什麼閃失,特意前來關照下,眾人一見此情此景,心中越發詫異。此時此刻各家有各家的打算,但每一家想得都是在如何不得罪皇后娘娘的情況下拉攏這位雅妃。眾人這麼一想,難免頭疼,這個雅妃一來沒有外戚可拉攏,二來也不會説話,三來幾乎對佩飾衣物一無所愛,實在不知道如何對付啊!
葉長雲見此情景,眸中現出黯淡之,一邊送朝陽公主離開,一邊輕聲道:“公主若是有時間,便把阿狸接到宮裏來玩兒吧,好久不來,不但煦兒想他,便是我也記掛了呢。”朝陽公主淡聲道:“好。”此時一旁並無他人,葉長雲也收斂了笑意,黯然嘆息道:“公主,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朝陽公主回眸望了她一眼:“請講。”誰知葉長雲卻是退後一步,輕輕一拜,誠懇地道:“昔種種,皆是葉長雲短見,慢待了長公主,長公主你先為我主,後為我長姐,還望長公主看在這多年情分上,多多海涵。”朝陽公主聞言蹙眉,涼聲道:“皇后娘娘若是有什麼話,但説無妨。”葉長雲輕嘆:“公主應該也猜到了,長雲要講的,自然是潛的事情。”朝陽公主的步子微滯,卻是並不接話。
葉長雲繼續道:“公主,長雲雖然見識淺薄,可是卻也知道,這位成軒候絕非公主良人。”朝陽公主面目淡然:“那又如何?”葉長雲苦笑:“不能如何,只是可憐了潛一片痴心。”她停頓了下,望着遠處已變得朦朧的杏林,眸子裏也濛起來,她淒涼地笑了下道:“長雲還記得,許多年前,那時候平西侯府裏也種了許多樹,當然了,並不是杏樹,而是柳樹。”朝陽公主停下腳步,回首望着她。
葉長雲繼續道:“也許公主不知道,可是長雲卻記得很清楚,每天早上,潛都會早早地起牀,先是到馬廄裏去給心愛的馬兒喂草喂水,然後便到那邊柳樹下練功。”朝陽公主眯起媚眸。
葉長雲輕笑一聲,語音中帶着回憶的味道:“那時候我並不明白潛為何跑到老遠的柳樹下去練功,可是有一天,我忽然看懂了。”説到這裏,她笑望着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垂首,她也想起來了,那時候的她彷彿有一段時候會每清晨去樹林旁的湖邊散步。
葉長雲看朝陽公主神情,知道她也想起來了,便又道:“有那麼一天,長雲終於見到公主從湖邊小橋上走來。潛彷彿早已知道你會從那裏走來,從你出現的那時候起,他的動作都僵硬起來,他一眼都沒有看向公主,可是他連握一把劍都彷彿非常費力。後來,公主離開了,身影越來越遠,潛一個人站在那裏,孤零零地握着劍,臉上那種失望和痴的表情,我永遠都無法忘記。”朝陽公主努力回憶,可是在她的記憶裏,有楊柳依依,有水嘩嘩,更有美男隨侍,卻唯獨沒有葉潛的身影。
葉長雲目光中染上了悽然:“公主,您自然是不會記得這些的,那時候的葉潛不過是十四歲的一個不入眼的小奴罷了,自然入不了堂堂長公主的眼中,可是公主——”她停頓了下,咬道:“這個小奴從十四歲時便默默地注視着您,在這之後的許多年裏,他每做一件事,都會想想這件事與你有什麼關係,能不能距離您更近一點。如今他好不容易爬到了您觸手可及的位置,您卻這樣將他推遠,這公平嗎?您於心何忍?”朝陽公主有一瞬間的茫和動容,可是略一怔忪,她終於還是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來,冷聲道:“世間之事,哪裏談得公平二字,再者朝陽不過是區區一女子,堂堂大炎皇后和大司馬,竟然向朝陽要公平二字,實在是擔當不起。”葉長雲低首,輕笑:“公主,你心中難道真得對潛無情?若是真得無情,那也罷了。”朝陽公主嫵媚的娥眉輕挑:“有情又如何,無情又如何,事已至此,皇后娘娘在這裏和朝陽公主説道,又有什麼意思?”葉長雲想起昔往事,一時無語,輕嘆一聲道:“公主若是一意孤行,那就當長雲什麼都不曾説吧。”一時之間,兩人分開,葉長雲怔怔立在那裏,朝陽公主自去長壽宮——自從王太后逝後,她偶爾進宮回去那裏看看。誰知剛走幾步,卻見茗兒從外面急匆匆地趕來,急道:“公主,小侯爺和蓉兒小姐打起來了!”蓉兒是順義公主留下的女兒,自從送到朝陽公主府中後,便被朝陽公主收為義女,起名叫蓉兒。
朝陽公主聞言,卻是不慌不忙地道:“怎麼打起來的?”錦繡從旁皺眉:“茗兒,你急慌忙地跑來宮裏幹什麼?”茗兒着急又委屈:“他們打起來了啊!”錦繡輕笑:“你若是咱們小侯爺向蓉兒小姐找茬,我是信的,可是你若説他們打起來了,我卻不信的。”這蓉兒也不知道隨了誰,天生一副冷淡的子,小小年紀,卻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和自家那個小侯爺的頑皮子全然南轅北轍。也是因為這個,公主偶爾多誇了蓉兒幾句,結果惹得小侯爺不快,時常找茬。
茗兒卻道:“公主啊,咱們小侯爺一氣之下,拿着箭對着蓉兒小姐,説是要讓她陪自己出去玩,可是蓉兒小姐連頭都不曾抬一下。我去勸小侯爺,他也不聽的。”朝陽公主蹙眉冷哼:“他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還拿着箭,成什麼體統。趕明兒讓濤兒過來,本宮倒要問問,他這是怎麼教的阿狸。”茗兒癟癟嘴:“好吧,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可是沒辦法了。”朝陽公主瞥她一眼:“本宮量他也沒有那個膽量,不過是小孩子家鬧着玩罷了,不去理會便是。”這邊主僕幾人在長壽宮一邊踱步,一邊説話,朝陽公主望着母親昔的住所,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本宮還記得幼時和皇上在這裏捉藏的情景,那時候彘兒還只有阿狸那麼大呢。”錦繡聽了,跟着笑了,那時候她還年幼,卻已經隱約有了印象,想到這裏,不由輕嘆:“也不知道小侯爺這子隨了誰呢,和公主小時候卻是不像的。”朝陽公主抿:“或許是像他的父親吧。”茗兒聽了,卻是不信的:“依茗兒看,大司馬子沉穩,處事淡然,為人謙和,小侯爺絕對不是隨了大司馬的。”錦繡聽了這話,瞪了她一眼道:“不許亂説!”茗兒知道自己説錯了話,忙縮縮肩,點頭道:“是。”可是就在此時,葉長雲卻是想起一事來找朝陽公主,正好路過長壽宮門口,此時正待進去,卻猛然聽到這話,先是不解,接着恍然。
她捂着心口,震驚地回憶着昔種種,想着阿狸那胖乎乎的小臉,和潛幼時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説:抱歉這兩天更文很不及時。我家寶寶生病了,一直沒來過jj,重新打開jj有點恍如隔世的茫然,寫文的時候彷彿也在隔岸觀花,寫完後試圖再讀一邊修改下,可是卻不太能讀的進去,只好先醬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