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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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在心裏加了句,這樣温柔,和過去相差無幾。
可是她已經不習慣。
分開這麼久,原以為會想念,可是如今卻發現再也不能習慣。
或許是因為真正釋然了所以才能做到這樣,她突然覺得鬆了口氣,望着窗外刷刷閃過的山壁林木,深灰和青綠融在一起,遠處是霧濛濛的一片,可是在這一刻,她的心裏卻彷彿分外清澈明淨。
車子終於繞到山腳下,她還望着窗外發呆,結果只聽見陳耀問:“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回過頭,看見對方温和俊朗的眉眼,她不怔了一下,自然不方便説出實話,正暗自思忖着該怎樣答他,卻猛然瞥見從前方的岔路口裏衝出的貨車。
一切都發生也那樣突然,幾乎讓人猝不及防。
或許是失了控,那車一路歪歪扭扭速度極快地朝他們直衝過來。
前面恰好是環島,避無可避,她還來不及叫一聲“小心”陳耀已經下意識地踩了剎車,同時大力向右扭轉過方向盤,車並沒有的左前側便在尖鋭的剎車聲中硬生生向那輛中型貨車。
彷彿電光石火,強烈的撞擊在同一時刻產生,肖穎只覺得車子在震,後腦重重撞在窗子上,頭暈目眩間只看見一道身影向自己壓過來,然後眼前犯地一花,伴隨着“膨膨”幾聲悶響,安全氣囊全部彈開來,剎時間車內白煙瀰漫。…粘膩的鮮血一滴一滴從臉側頸邊迅速滑下,很快便染紅了衣襟,她想抬手去擦,可是手臂動不了,還有撲在她身上的那個人,也同樣一動不動。她想尖叫,卻偏偏不過氣,口如同壓着一塊巨石,不但奪走了呼,也彷彿一併奪去了她的思考能力。
最後她終於咬着牙一使勁,想要扳起他的臉看一看,手臂上便立刻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呼。…
“…小姐,你醒了?”是誰在説話?
肖穎在痛楚中努力睜開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視線才由模糊變得清晰,卻只能望見一片白花花的屋頂,頂上還有燈光,明晃晃地照下來,愈加讓人暈眩。
不一會兒周圍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人聲,蝍跟着有人俯下身來對她對視。
那是一張年輕温和的臉孔,琥珀的眸底清澈温柔:“肖小姐,請您聽得見我説話嗎?現在覺如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呆呆地看着那張陌生的臉,卻彷彿突然想起來,瞳孔在下一刻急劇收縮:“…陳耀呢?他在哪裏?!”又不低頭去看自己的手,那裏已經被牢牢固定住並裹着層層的白紗布,一塵不染的雪白,並沒有讓人到觸目驚心的鮮血。
可是他是真是血了。
其實她也分不清,當時滴下來的血窨是她的抑或是他的,可是她分明知道他將自己的位置暴在最直接的撞擊中。
鮮紅的體明明那樣温熱,讓她連碰都不敢碰,然而滲進皮膚裏卻又似乎冷得徹骨。
她掙扎着要起來,只是稍微動了動,便忍不住趴在牀沿開始嘔吐。
年輕的醫生一邊和護士合力按住她一邊説:“您有輕微腦震盪,現在不宜亂動。”
“…那你告訴我他在哪裏!”她忍住眩暈地抬起眼睛,眼眶裏已經有薄薄的淚水,着氣狼狽異常“…和我一起送來的那個人,他在哪裏?
…
他現在怎麼樣了?”醫生給出的回答卻是:“我們正在全力搶救中,具體情況也不太清楚。”她立刻揪住他的衣服大罵:“什麼叫你也不清楚?你不是醫生嗎,你怎麼會不清楚呢?你告訴我,他傷得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危險?
…
”點滴架在一陣劇烈的晃動下終於傾倒,連帶掛翻了牀頭矮櫃上的藥盤,大大小小的下班器皿立刻嘩啦啦地碎了滿地。然而肖穎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然後便開始飛快地撕去手背上的膠布,針頭拔出來的時候還帶着血珠,輕輕盈盈地浮在蒼白的肌膚上。
“肖小姐,你現在不能下牀!”醫生立刻過來制止她的動作,卻被她用力推開。
她硬是下了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其實頭暈得幾作嘔,眼睛裏的水霧也早已經遮蔽了視線,連路都看不清,可她還是強撐着衝出去。
那條受了傷的手臂鑽心的疼,或許是傷到了骨頭或肌腱,又或許只是血過多,可她顧不得這些,這樣的疼痛正好讓她更清醒。
其實這種疼痛,本不及她此刻心裏的萬分之一。
她發了瘋一般地往外衝,只是想知道陳耀怎麼樣了,在車上暈厥過去的那一刻,她還清楚地受到他奪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那時的他彷彿整個人都已經了力,一動也不動,如同已經毫無生機。
可是他怎麼可以出事,更加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