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渾水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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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回來的路上花了半個鐘頭在山裏轉圈圈,等確定他子的注意時,這才折身回到了楊越所在的山頭上。
“你那袋煙是怎麼回事?”楊越饒有興致地問起了煙袋的事情,據他説知,孫戈是不煙的。
“一營在上村打游擊的時候,我就習慣帶上一袋煙草。附近據點的二鬼子都是本鄉本土的的人,對煙絲比捲煙的情要深厚地多。我又常常渾水摸魚,所以,也就有了這個習慣。”孫戈趴了下來,解釋到。
“把你的嘴張開…”楊越一本正經地望着孫戈,後者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張開。”孫戈沒有辦法,只好一咧嘴,出了兩排白牙齒。
“我要是那些二鬼子,你早死上一百回了。你見過有煙的人牙齒那般白的?”楊越沒好氣地提點到:“以後這些事,多往靠譜的地方想想。別一個不留神,把自己的小命撂到了一羣土鱉的手裏!”
“知道了…”孫戈也不是第一次被楊越教訓了,不但不鬱悶,反而還樂呵。誰不知道楊越只有對自家兄弟才會拉下面孔?這才叫做嚴是愛、松是害啊。
“司令員,鬼子看守比較緊,我看想從正面過鐵路不大可能了。”
“我都看到了…”楊越撇了撇嘴,嘆了口氣:“明天下午我必須得趕到軍區去,不然第一次開會我就遲到。恐怕説不過去啊。人家呂司令員對咱鳳凰山算是仁至義盡了。咱們這點小小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那怎麼辦?”孫戈撓着頭皮,一副地猶豫不決地樣子:“要不我帶些人把鬼子引開,你們趁機過去?”楊越轉過頭。低聲地説道:“你小子別想歪主意了!就你們一個連加上幾十個連槍都湊不齊的游擊隊員,還想往鬼子的機槍扣上撞?動靜一鬧大,這附近地鬼子都得過來…”
“嘿嘿…”孫戈忽然笑起來,把楊越嚇了一跳。
“看你那副德行,傻笑個什麼勁呢?”
“我早知道司令員你有了主意了…説説吧,怎麼過去?”孫戈恬着臉。巴巴地望着楊越一副有成竹的樣子。
“嗯,有點眼力勁。等天黑吧,天黑之後就能見分曉了!”太陽慢慢地西斜,漸漸地落在了遠處層層疊疊的峯巒之上。鐵路線邊的鬼子搬出了行軍鍋,開始埋鍋造飯。一輛運水車呼啦啦地從遠到近,一個點一個點地給大部隊補給生活用水。二鬼子們替下了鐵路邊的鬼子,站了一下午的鬼子兵們吵吵嚷嚷地七人一堆,八人一夥圍坐在了一起。到處都是鋼盔叮叮噹噹地響聲。不多時,行軍鍋裏開始升騰起熱氣,香噴噴的大米飯和一些簡單的菜餚在火灶的熊熊烈火之中變了。五大三、光着膀子的伙伕一手夾着碩大的木盆,一手揮着碗口打的鐵勺子開始吆喝着開飯。
天在嘈雜的進餐之中越來越暗。隨着馬達轟鳴聲驟響起來,一盞盞大功率探照燈頓時“啪啪”地出極其刺眼地光芒。
等了六七個鐘頭的楊越早已經把劉香玉籃子裏的道具——那幾個葱油大餅給消耗殆盡了。只等到趕回南莊取東西的弟兄一到,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始佈置下一步地行動。
“孫戈,鐵軌拆過吧?”
“瞧你説的!”孫戈一副得意地樣子“咱一營在上村是幹什麼的?那是專門炸火車,拆鐵軌的!誒,司令員,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是看你很久沒活動活動了,想臨時給你安排個任務!”黑暗裏的楊越一邊説着,一邊把身上的衣服了下來,一旁早有弟兄捧着另一身一副等候着了。
“沒説的,上刀山還是下火海?”孫戈把自己的脯拍得“蓬蓬”作響,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孫連長言重了,楊某人沒讓你上刀山,也沒讓你下火海。只是有一點,你給我瞅緊咯,空給鬼子來個聲東擊西。然後偷偷地卸下幾截鐵軌,只要你翻了他們明天的火車,我升你做營長!”楊越這邊話一説完,那邊已經把一身鬼子的軍裝穿戴了起來。這還是他大鬧石代的道具,為了不打草驚蛇、順利地通過敵人的封鎖從南莊取來的。
“那好辦!”孫戈滿口答應着,可是一想不對勁:“司令員,你怎麼知道火車明天到?”
“你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呢?”楊越邊整理着衣服邊解釋道:“看見他們吃飯了嗎?只有水車,沒有補給車。而且他們單兵身上也沒有背乾糧袋。他們一做好飯,行軍鍋就被水車運走了。這就説明,他們在這裏呆不過明天。鬼子如此級別的警戒,肯定是為了保護某個重要的人物或者某件重要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的,不難猜測,他是從北平出發去到石家莊,間或經過石家莊往武漢方向去。算算路程,如果鬼子晚上從北平出發,明天早上就剛剛好經過這裏…這麼説,你明白嗎?”
“…”孫戈有些啞口無言,司令員為什麼能當司令員,這是有原因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我翻這列火車!”楊越沒去管孫戈在想些什麼,只是自顧自地下達着一個額外的命令:“人咱們有,炸藥我也叫人從南莊給你過來了。你要做的就是:派出觀察哨,等待敵人的列車,然後…炸掉它!”
“是!保證完成任務!”—楊越的命令很堅決,孫戈的承諾也同樣堅決。
“好!那這裏就給你了!”楊越拍了拍孫戈的肩膀,然後向黑乎乎的小路上轉身走去。
“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幾個比夜還要濃黑的人影此刻已經打扮妥當,劉香玉穿了一聲鬼子兵的軍裝。好在鬼子的身材也不算高大,身材稍顯嬌小的劉香玉穿上去,也不會顯得空蕩蕩的。透過月光的照,楊越看到那兩扇軍帽披簾下劉香玉俏生生的臉。心頭只覺一軟,忽然又想起了長城邊的杉山愛。
“楊越…”劉香玉沒有注意到走神的楊越,自顧自地整理了一會身上的王八皮,興致倒是顯得很高漲:“你看看,我這樣穿會不會陷?”
“哦…”楊越聚了聚心神,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劉香玉的裝束。戴在頭上的軍帽、背在背上的鋼盔,間的武裝帶上,還有一個子彈盒、掛着兩顆手榴彈,腳上蹬一雙牛皮大頭靴,小腿上裹着一截裹足。一支半新的三八大蓋端在她的手裏,倒顯得比她本人都還要高似的。
“沒問題…”楊越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地,連忙從地上扣了一把濕泥,和了點水,然後在自己的手掌心裏勻稱了,也不顧劉香玉差點驚聲尖叫的強烈反應,一把就抹到了她的臉上。
“別動,你見過有小鬼子長得跟你一般白白的嗎?”夜掩蓋了劉香玉羞赧的神,雖然她的格很直,可是被一個男人就這麼在臉上抹來去的,畢竟還是第一次。
“好了,這就差不多了!”楊越掰着劉香玉的皓首左右轉動着,並沒有發現有發光,這才善罷甘休。
一隊人馬確定沒有着裝上的破綻之後,由小兔崽子領着下了山。他的肩膀上扛着的是中尉的軍銜,一頂王八帽戴得那叫個一絲不芶。他的身後跟着的是鶴立雞羣的中佐——楊越,楊越再往後,就是劉香玉和幾個護送人員假扮的鬼子兵。
隊伍選了一處警衞不算太嚴的地方靠近了鐵道線,眾人幾乎都能聽到鬼子們大聲的説話聲。
“能行嗎?”劉香玉大氣都不敢,可是語氣裏卻顯得異常興奮。扮婦少、少女她是領略過的,鬼子她還是第一次冒充。
“不行就把你給鬼子…以你這容貌,小鬼子肯定得跪下來喊‘滿載’,我呀…”楊越輕聲調笑着,卻聽到前面的小兔崽子輕輕地“噓”了一聲,當下也顧不上身後一杆槍頂在自己的背上,連忙聚起神,放眼望去。
前面不到四十米的地方,一隊人影擋在了路中間。
“嘿…”嘩啦啦的槍栓聲接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