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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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回到鳳凰山的時候,小兔崽子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外兩個大夫忙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他的血給止住。不過好在口上的匕首沒有中要害,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讓傷口染以及儘快地輸送新鮮血。
衞生所外排起了長長的人龍,為了採集血樣,山杉愛忙地焦頭爛額。楊越帶着失魂落魄的二娃顧不上和許晴、劉二打招呼,一個猛子衝進了繁忙的手術室。
“哥!”大娃的屍體還沒有來得及抬走,裹在他身上的牀單透着暗紅的顏。二娃緊緊地拽住了楊越的手,渾身象篩糠一樣不住地顫抖着。
“不要哭!”楊越伸手攬過了二娃的肩膀,聲音哽咽地輕輕説到:“記住他的樣子,他的聲音。留着你的眼淚,等把小鬼子趕出了咱們中國,我陪着你一起到你哥的墳上放聲大哭!現在,不許哭!”
“恩,我知道!”二娃滾燙的淚水順着濕的臉頰“啪嗒啪嗒”地滴在楊越的手背上,一雙拳頭握着“咯吱咯吱”響。
“我不哭…我可以不哭…可是隊長,我的心裏好難過!他是我哥啊,你知道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好吃的,他都會讓給我,有什麼好玩的,他都要先給我玩。他每次都説,等以後咱們過上好子了,他再好好地享我的福,可他怎麼現在就死了呢!?隊長…你告訴我,他怎麼忍心就這樣死了!?”二娃拼命壓抑着內心的傷痛,使勁去抹臉上的淚水,可哪知從眼眶湧出的微鹹體卻越抹越多,轉瞬就一發而不可收拾。
“隊長,我沒用…我忍不住…”身邊楊越早已經洪水決了堤,在呂家莊。老人家是怎樣把兩個活蹦亂跳的小夥子到自己手裏的?那雙顫顫巍巍的手,至今還在他地腦海裏不斷翻滾着。這才過了幾天,他拿什麼去和老人家代啊…
“是誰幹的?”楊越緩緩地轉過頭,一雙紅的眼睛裏佈滿了血絲。
“大哥,不管是誰幹的,只要他還在鳳凰山,就一定跑不了!”劉二的牙齒咬地“咯咯”作響“等抓到他。老子不刮上他三千六百刀,我就他孃的不姓劉!”
“找到他!”楊越的臉上平靜地可怕,一字一頓的説到:“挖—地—三—尺,就算翻遍鳳凰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宋西村還真沒辜負眾人地期望,天亮時分,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被倒拖着帶到了楊越的跟前。
男人的一條腿血模糊。白森森的骨頭斷茬掛這一絲絲沒有血的條觸目驚心。他嘴裏的兩顆門牙早已經不知所蹤,身上穿着的白短褂,橫七豎八地印上了幾十個亂七八糟地腳印。
“這小子還能跑,轉挑山高林密的地方鑽。我用了兩個連,圍堵了一夜,總算把這***王八羔子給逮到!”宋西村着氣“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幾口水。
“他是什麼人?”楊越一把揪起男人的頭髮,仔細打量着那張已經被打成了豬頭的臉,不認識!
“三連的王安成!”青娃子提起腳“蓬”地一聲踢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身上。
“隊長,這是我們三連的敗類。***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原來還是個漢!我這個做連長的有罪。隊長,你罰我吧!”
“澆醒他!”楊越一股坐在了地上,幾個弟兄走上前來,把攤軟地王安成撐了起來,兩桶冰冷的井水“嘩啦啦”地從他腦袋上兜頭淋下。
“呃…”王安成渾身一哆嗦,打了一個冷戰。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隊…隊長…”
“隊長?哈哈哈哈…”楊越仰頭大笑。兩道鋒利的眼神直王安成散亂地目光。
“你還在叫我隊長?我楊某人可擔當不起。説實話吧,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痛痛快快的。我也就痛痛快快地。你要是吱吱唔唔的,那就別怪我手段太毒辣!”滿頭是水的王安成搖了搖頭,突然“嘿嘿”笑出聲來,他的兩道目光裏忽然漫出一片淡然之,説起話來居然也沒了先前的虛弱:“既然已經暴了,我也沒什麼可説。只是我想提醒你,楊大隊長!大本帝國如中天,支那,遲早要被踩在我們地鐵蹄之下。看在你當過我幾天隊長地份上,我奉勸你,投降吧!天皇陛下需要你這樣地人才,皇軍是待你的…。。哈哈哈…”
“啪!”楊越反手一甩,一個撒開來地巴掌印在了那張蒼白的臉上,王安成“呸”地一聲從嘴裏吐出了一口血痰,還準備張嘴説話的時候,楊越兩手並用“噼裏啪啦”地十幾個巴掌甩了上去。
“説啊,你繼續説!我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巴掌硬!”撐着王安成的兩個弟兄被飛濺起來的鮮血糊了一臉,楊越越扇越生氣,索一個大腳把王安成踹在了地上。
“劉二!”—“有!”一旁的劉二麻子磨拳擦掌,手裏的馬刀“鏘”地一聲出了鞘。
“拖下去,好好養着。”楊越忽然説到。
“什麼!?”劉二瞪圓了雙眼,不解地望向了一臉鐵青的楊越。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楊越的臉上。細既然已經抓到了,為什麼還要留着他白白糟蹋鳳凰山的糧食!?
“我説,拖下去,好好地養着!你們都聽不懂嗎?”楊越兩步跨到了又昏過去的王安成身邊,左手在他的下巴上一用力,右手兩手指緊接在他的嘴裏掏了一陣,然後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掏出來一顆假牙。楊越冷笑一聲,把假牙裝進了口袋裏。
“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換過,從今天開始,老子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金的太陽終於爬上了遠處巒巒疊疊的羣山,透過朵朵的彩雲,它把温柔的目光投向了這片土地。大娃的屍體座西朝東地被葬在了鳳凰山的最頂端,楊越在心裏暗暗地發誓,有朝一,他要讓大娃和所有為了鳳凰山而陣亡的弟兄們看到,他們的死所換來的,就是用鐵和血把所有侵略者趕出靈壽、趕出河北、趕下太平洋!
楊越點着了面前的草紙,心裏默默地念着,不要急,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你在這…”身後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楊越抹着眼角,了鼻子回頭看去,是許晴爬上了勝利峯。
“等把鬼子趕出了中國,我要在這裏,建一座紀念碑。”楊越看着她忽然説到:“要很高的那種,我要讓站在鳳凰山山腳下的所有人,一抬頭就能看到。”許晴默默地跪坐了下來,充滿愛惜地看着身邊滿面亂七八糟的楊越:“我相信,這座碑會立在鳳凰山上,往後再過五十年,甚至再過一百年。等我們都不在了,鳳凰山的人也會依然會記得這裏有這麼一座碑!不過現在,等着我們的事情還有很多!”楊越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半轉過身體抬頭問到:“查得怎麼樣了?”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許晴頓了頓,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決定説下去:“我始終比對方晚了一步,混在我們鳳凰山裏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這我知道!”楊越點點頭“今天抓住的那個王安成,本只是一個嘍羅。他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他身上去了,一開始也包括我在內。”
“那你是怎麼知道,幕後的另有其人?”許晴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楊越冷笑一聲,接着説到:“被人用槍托硬生生地砸斷了一條腿,接着,被打掉了六顆牙齒。可以説,這樣的痛苦絕對比死還要難過。這就很奇怪了,一個久經訓練,嘴裏含着劇毒的特務,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混進我們鳳凰山。暴之後,他居然沒有自殺,這本身就極不正常”許晴搖了搖頭:“人,本來就有貪生怕死的弱點。就算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你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可是,你看他象貪生怕死之輩嗎?他説的話,他的眼神,看吧…他就是一個亡命之徒!”楊越指着自己的腦袋,説到:“我相信我的直覺,一個寧願忍受比死還痛苦折磨的特務,他就是不讓我們‘死無對證’,反而擺開架勢讓我們有路可循、有證可查!很可笑吧?我也覺得很可笑!”楊越的心裏冷笑連連,假如王安成真的被人打死了或者自殺身亡了,他倒還不會這麼多心。可對方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留下一個活口就能矇混過關,真是太他娘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