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少女的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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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有多少個人猜對這人的身份了?——天漸漸暗沉,肩上甩着條半黃不新巾的店小二半蹲在客棧門前,有些無所事事。
邰鎮圩蘭節集市只在白天熱火,夜幕降臨後,這裏的老百姓也其他小城鎮一樣,生活平淡無味,出而作,落而息。
“賴二,你又給我偷懶!”剛想靠在門墩兒上眯會,老闆陰測測的叫罵聲伴隨耳朵上傳來的揪痛,讓店小二疼得直蹦。
“哎喲,俺的娘喂!娘喂!不敢了,掌櫃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您,您就放過小的一次吧…哎喲!”
“賴二兄,老子請你來是幹活的,不是享福的!”掌櫃怒氣洶洶地咧開嘴,一口黃牙,湊到賴二面前,滿是大蒜味的口氣薰得賴二直。
那也是沒辦法,生意不好,他這當夥計的,活該被掌櫃拿來出氣!
“掌櫃的,可有客房?”
“吵什麼吵,沒看到正…”槽剛吐了一半,掌櫃忽地回過神,手一鬆把賴二直接扔到地上,殷勤地轉過身面對來人:“哎!有,有,有,當然有!大爺,看您的富貴相,我給您直接開個上房吧?”賴二**,顛兒顛地爬起來,麻溜得很。
一看來人。對掌櫃地怨懟即刻轉變為崇拜。掌櫃就是不一樣。看那人雖然身材高大。樣貌硬朗。問題是那臉白得跟什麼似地。他就愣是沒瞧出什麼富貴相。説是癆病鬼還靠些譜兒。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當場説出來。直着手跟在掌櫃身後陪笑。順便替豪地肥羊。哦不。是闊氣地客人領路。安頓。
“客官。您請。這就是咱東門客棧裏最上等地上房了!整個邰鎮。您吶。可絕對找不出第四家比咱服務齊全地地兒了!”當然。他沒有説這小鎮上客棧一共也就四家。
凌子淵看了眼佈置簡陋。比小柴房好不了多少地“上房”不由苦笑。
也罷。起碼還有張牀。夠他休息一夜即可。
所幸滿桶熱水很貨真價實,往有些癟地布包裏一陣摸索,掏出五貫銅錢遞給一直諂笑地小“我不喜歡被人打擾。”
“是,是!小的馬上就走,您休息好!”拉開窗欞仔細聽辨,確信周圍確實沒人以後。凌子淵才解開繁複的外衣。果不其然,口到腹間纏着的繃帶已經滲出血漬,傷口因為今天阻擋黑馬那一下而再度被撕裂。
拿起裝着金瘡藥的小瓷瓶倒了倒,出不來…
再倒了倒,還是沒有…
使勁一揮,噴了滿手…正常情況下夠用好幾年的一整瓶金瘡藥,在短短一個月地逃亡途中居然就快要用完了。
白布巾浸入滾水中,凌子淵面不改地清洗恐怖的傷口,再拿另一條的擦拭乾淨。隨後將藥效狠辣的粉末直接塗抹上去。這些每一下都能痛死人的動作,甚至沒讓兩劍眉抖上一抖。
一枚粉香囊。和被下的外衣放置在一起,很是醒目。讓凌子淵不由有些恍惚。
“你聽着,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這是他在天牢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清醒前唯一的一句。
凌子淵至今想不明白,為什麼與他僅有數面之緣的仲孫慕晴寧願冒着犯下重罪的危險,也要讓他逃離。
甚至不明白,那樣嬌弱地一個少女,究竟哪裏來的勇氣和魄力。
仲孫慕晴確實很瞭解凌子淵,這樣自重驕傲的一個人,如果明擺着説要助他逃跑,一定不被接受。等到他清醒之後,卻已經遠遠離開帝都了。
凌子淵明白,要麼不走,既然已經離開就萬萬不能再回去。否則將大公主私放人犯的罪行公諸於世不説,對事情的發展也沒有任何助益。
何況在離開帝都的第三天,凌子淵就發覺身後一直有密探追蹤。不論他甩多少次,最後還是會被追上。
大理寺審問重犯,基本沒有不用刑的時候。凌子淵滿身鞭痕烙印刀疤,雖然都是皮傷,但這些密密麻麻的傷口在夜不停的奔波逃跑中,又得不到應有地修養和治療,捱到今很多地方已經化膿,甚至產生二次創仲孫果然厲害,甚至連女兒地一舉一動都在算計當中。
凌子淵漫不經心地綁好繃帶,狠狠一勒,防止傷口短期內再次崩裂。帝都那位九五之尊打的什麼主意他很清楚,所以才更急於甩開跟在身後地尾巴。
“仲孫壑為了謀反,甚至不惜出賣東陵所有百姓,勾結西鄔北寮,簡直就是賣民求榮!”
“若不是和狗賊定下盟約,他一個落魄郡王哪裏來的這麼多銀兩?偏偏還有人是非不分,對這種賣國賊愚忠,禍害國體百姓!”他斷不相信當初那位仁厚温和地太子爺,會為了得到權勢而出賣自己的國家和人民!
但是,鐵拳一緊,幾年來餒王身邊確實多了很多妄小人,自己屢次勸告也漸漸不受重視。行跡也愈發古怪,屢次向他試探關於策反的意願。雖然總被他堅決勸阻,但餒王似乎一直沒有死心。
他因為當年的知遇之恩,提攜之義,無法在餒王最落魄時棄他而去,但並不等於贊同用國家和百姓去換取權勢的做法!
若忠義不能兩全,他只能選擇對國家盡忠!可這之前也不能單聽一面之詞,必須當年向餒王問清楚。當初那個身懷憂國之心,憂國之意的少年,究竟有沒有變…
仲孫沒有賭錯,當今世上知道仲孫壑下落的人,絕不出五個,尤其在“謀反”敗落之後,而凌子淵就是其中一名。
本來打算趁這兩天甩開密探後當即進入南詔,起碼在南詔境內東陵密探也會收斂很多,然後再想辦法繞道…
人算不如天算,不過就算重來一次,他也無法坐視不理,任由發瘋的黑馬傷人。若能做到視無睹,也就不是凌子淵了。
現在滯留邰鎮,就是“多管閒事”的後果。
只能希望明天離開之前那羣鼻子比狗還靈的密探,還找不到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