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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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上聚會，他走得太匆忙，並沒把他看清楚，如今細細看來。卻現，他長大了。不同於當年的清瘦，乾癟。

一米八出頭的林品陽，寬肩闊背，一身黑風衣，使他顯得更加英俊拔。劍眉星眼，剛硬的輪廓。整個人渾身散出成男人的魅力。

都説時勢造英雄，然而歲月卻能把一個青澀男孩打磨成內斂穩健的男人。

以前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如今面對面，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能夠説出內心的彷徨。

林品陽左手擦在褲兜裏，斜斜的靠在涼亭柱子上，右手夾着煙。一口，吐一圈煙絲。眼神中依稀帶着被歲月沉澱後的憂鬱。

他變了，不再那麼吊兒郎當，嘻嘻哈哈。看上去多了一份內斂，一份沉穩，一份冷靜，一份理智。

十年啊，誰還會不變，還會原地待命呢？

陳諾一打量林品陽的同時，林品陽同樣也在打量她。

眼前女子比以前漂亮多了，一頭海藻般大波長，顯得成又嫵媚。

“説吧，找我什麼事？”林品陽掐滅煙頭，長吐一口氣，淡漠的看着陳諾一。語氣也是冷冷的，沒有任何情緒。

陳諾一張了張嘴，那些埋藏了十年的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説不出口。於是，只能尷尬的笑笑。

“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

“好，很好。”林品陽微眯着眼，看着陳諾一，那話完全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的。可是臉上卻仍是一副冷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明明隱藏着一股怒氣，卻表現得毫不在乎。

然而，他越是這般態度，陳諾一越是覺得不好過。他們之間，已經不是誰對誰錯，誰欠誰的問題了。已隔十年，那些遠去的，不僅是一場誤會，還有着時間帶給他們的隔閡。

兩人都沒再説話，陳諾一是完全不知道應該説什麼，心中有着許多的話想對他説，可是人明明就在眼前，面對他，卻恁是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沉默，兩人都沉默着，林品陽越過陳諾一看着前方，而陳諾一則是側過頭，不知道是在看什麼，或者什麼也沒看，只是不敢視他的視線而已。

沉默有時候是金，有時候卻又是一種暗器，不知不覺便傷了身心。

“品陽”陳諾一終於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氛圍，率先開口，打破寧靜。

“嗯？”林品陽仍然是越過她看着前方，聽到她的話後，半晌才從鼻腔裏出一聲“嗯”陳諾一苦笑的搖搖頭，再見，真的是回不去了。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林品陽終於把視線對焦，看着陳諾一。只是冷冷的瞥了眼，又視線移開，而後轉身走遠。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落在他寬厚的背上，給人一種滄桑寂寥。

陳諾一望着那道遠去的背影，有些失望，有些酸澀，心底隱隱的難受。其實這次回國，她已經釋然了，是真的放開了。可是，她已經是離過婚的女人，她還有什麼資格，再去挽回那份愛。何況當初，是她要離開他的。

陳諾一看着遠去的車子，逐漸沒入車中，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收回視線，嘆息一聲，頹然的坐到公園椅子上。

林品陽坐在車中，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卻是搭在車窗外面。他的眉頭一直緊皺着，像是擰巴在一起的麻繩。

十年了，他夜想念了十年的人，終於回來了。他真的很想，緊緊地把她進身體內，永遠都不要再分開。可是，真的面對她時，他卻又退縮了。

對她，有着歉意也有着恨意，甚至該死的他都不知道這十年的執着是為了什麼。看着那些同學，一個個都談婚論嫁，看着別人的孩子甚至都上幼兒園了，滿街跑了。

可他卻像是失方向的遊子，找不到歸鄉的路。這十年，他身邊的女人走馬燈一樣的更換，甚至有時候比換衣服都勤。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走進他的心，沒有一個能夠帶給他温暖。

當她終於回國了，卻已經結了婚。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從天堂跌入地獄，不過如此。

她的回國，對於他來説，彷彿踏入了天堂的門檻，可是那金光剛打在身上，他還沒來得及閉眼，緊接着就被推入了地獄，陷入一片黑暗。

而他現在呢，是放手嗎？那他這十年的等待，究竟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等她回來，然後再放手。

該死的，他做不到，死都做不到。他不是聖人，只是凡人，愛一個人就是要佔有她，要擁有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