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讓嬌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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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説道:“既有這樣的神品,何不把它移植到苑中來?”封德彝奏道:“這瓊花原是揚州的秀氣所鍾,不能移動,一移便枯。”煬帝聽得高興,便問:“東京離揚州共有多少路程?”宇文愷説:“約有一千餘里。”煬帝聽了,躊躇起來。
説道:“朕往遊,只苦道路遙遠,不能多帶宮妃,恐途中寂寞,這便奈何!”封德彝道:“這卻不難,以臣愚見,只須三十里造一宮,五十里造一館。造得四十餘座離宮別館,便可從東京直達揚州了。
那宮館裏多選些美女佳人住着,分撥幾個太監,掌管宮館裏的事務。陛下要臨幸揚州,也不必行軍馬,動糧草,只消輕車減從,一路上處處有宮有館,有妃有嬪,陛下可以隨心受用,任意逍遙,勝如在宮中苦悶,何愁寂寞?”煬帝聽了大喜道:“既如此,朕決意往遊。
二卿莫辭勞苦,那些離宮別館,還須二卿督造,不限年月,卻須盡善盡美。”當時煬帝賞宇文愷、封德彝二人在宮筵宴。
“宴罷,便各各領了聖旨,依舊號召了一班奇工巧匠,拉捉了幾萬人民伕役,往揚州地方,相度地勢,起造宮殿:或隔三十里一處,或離五十里一處,或是靠山,或是臨水,都選形勝的地方,立下基礎。
從東京到揚州,共選了四十九處地方,行文到就地郡縣,備辦材料催點人工。可憐那些郡縣,為一所顯仁宮,已拖累得倉空庫盡,官疲民死。
怎當他又造起四十九所宮館來,早見得四境之內,哭聲遍野。宇文愷和封德彝二人,卻裝作耳聾眼瞎一般,一味地催督郡縣,一毫也不肯寬假,在東京點出二百名官員來,專去催督地方。
如有遲誤,即指名參奏處死,那郡縣官,看自己的功名命要緊,便死着百姓,夜趕造。不上半年工夫,百姓的命,卻死了十萬條。你道慘也不慘!那隋煬帝卻安居在顯仁宮裏,新選了幾位美人,晝夜行樂。”
“這隋家天下,全虧文帝在節省,各處兵糧足,外國人都畏威懷德,年年進貢,歲歲來朝。煬帝到東京的時候,又值各國使臣前來朝貢。煬帝要誇張他的富足,便暗暗傳旨,不論城裏城外,凡是酒館飯店。
但外國人來飲食的,都要拿上好酒餚哄他,不許取錢。又吩咐地方官員,把御街上的樹木,全拿錦繡結成五彩,在通宮門的大街一帶,處處都有嬌歌豔舞,雜陳百戲。使外國人見天朝的富盛,便不敢起藐視的心思。
百官們領了旨意,真的在大街一帶搭起了無數的錦柵,排列了許多的繡帳,令眾樂人或是蠻歌,或是隊舞。有一處裝社火,有一處打鞦韆,有幾個舞柘板,有幾個玩戲法。滾繡球的,團團能轉。
耍長杆的,高入青雲。軟素橫空,丸夾道,百般樣技巧,都攢簇在鳳樓前。雖不是聖世風光,卻也算是點綴昇平。把一條寬大的御街,熱鬧得擁擠不開。
“那班外國人一路看來,果然個個驚詫,都説“中華天朝,真是富麗!”引得他們三五成羣,四五結伴的在大街上游賞不厭。也有到酒肆中飲酒的,也有到飯館裏吃飯的。拿出來都是美酒佳餚,吃完了給錢時,都説道:“我們中國是富饒的地方,這些酒食,都是不要錢的。”外國人見有白吃白耍的地方,都歡喜起來,便來來去去,酒飲了又飲,飯吃了又吃,這幾個醉了,那幾個又來,那幾個飽了,這幾個又來,好似走馬燈一般,不得個斷頭。
“後來煬帝又在殿上賜各國使臣御宴,便問波斯國使臣道:“汝外國也有俺中華這等富盛嗎?”雖知這使臣,卻十分狡猾,他當時回奏道:“外臣國裏雖無這樣富盛,那百姓們卻個個都是飽食暖衣,不像上國還有沒衣穿沒飯吃的窮人!”又隨手指着樹上的綵綢説道:“這綢子施捨與那窮人穿穿也好。拴在樹上,有何用處?”煬帝聽了大怒,便要殺外國人,眾官員慌忙勸諫道:“這班外國人,生長蠻夷,原懂不得什麼禮節,但他們萬里跋涉而來,若因一言不合,便將他殺死,只道陛下無容人之量,恐阻他向化的心思。”煬帝才把氣平了,傳旨一律打發他們回國去。”厚卿只因心中瞧不起煬帝,所以把這些惡的故事,盡情説出來,那大姨兒、三姨兒、五姨兒、六姨兒、和一班丫鬟,在一旁聽一陣笑一陣,她們越聽越有神。
正講到熱鬧的時候,忽見榮夫人身旁的一個大丫頭,名叫喜兒的,匆匆跑來説道:“太太請諸位姨娘快去替老爺餞行呢!”***一抹斜陽,掛住在楊樹梢頭。輕風吹來,那柳葉兒擺動着,在柳陰下站着一個英俊少年,他兩眼註定在一涯池水裏出神。柳絲兒在他臉上抹來抹去,他也化作臨風玉樹,兀立不動。池水面上一對一對的鴛鴦,游泳自如。
岸旁一叢一叢的秋菊,爭紅鬥綠的正開得茂盛。這少年便是申厚卿,他到花園裏來閒步,原指望遇到他表妹嬌娜小姐,可以彼此談談心曲,他兩人雖在燈前月下,見過幾面,只因有丫鬟在一旁。
也不便説什麼話。又因瞞着母親,來去匆匆,便到底也不曾談到深處。不想他到得花園中,卻遇了一羣什麼大姨兒、三姨兒,被他們捉住了,圍着他要他講隋煬帝的風故事。
厚卿沒奈何,只得把煬帝西域開市的故事,一情一切的講給她們聽。五七個娘兒們圍坐在湖山石上,足足聽了有一個時辰。
直待榮夫人打發大丫頭喜兒出來傳喚,她們才一鬨散去。這裏丟下厚卿一個人,站在池邊出神,他嘴裏雖和一班姨娘講究,心中卻念念不忘那嬌娜小姐。
他想出了神,不覺耳背後飛過一粒石子來,打在池面上,驚得那一羣鴛鴦,張着翅兒,拍着水面,啪啪地飛着逃去。厚卿急回過臉來。
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嬌娜小姐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她在柳樹背面拋過石子去,驚散鴛鴦,猛不妨柳樹前面卻轉出一個人來。小丫頭見了厚卿,只是開着嘴嘻嘻地笑。厚卿問她:“小姐在什麼地方?”那小丫頭把手指着前面的亭子,厚卿會意,便沿着柳陰下的花徑走去,果然見前面亭子裏,嬌娜小姐倚着欄杆,低着脖子,在那裏看欄外的芙蓉。厚卿走上亭子去,笑着説道:“這才是名花傾國呢!”嬌娜小姐聽了,愠地變了顏,低着頭,半晌,説道:“這樣的嬌花,卻開在西風冷的時節。它的命,卻和俺一般的薄呢!”説着,又不覺淚光溶眼。
厚卿忙拿別的話去攪亂她,他兩人一邊説着話,一邊走出亭子來,順着園西小徑,慢慢地走去。面一座假山,出一個山來。厚卿先走進去,嬌娜扶着小丫頭,後面走來。
中只有外面空隙中放幾縷微光進來,腳下卻是黑黝黝的。厚卿只怕嬌娜滑倒,走一步便叮囑一聲:“妹妹腳下小心。”嬌娜笑説道:“你不用婆婆媽媽的,這裏夏天來乘涼,是俺們走的路。哥哥卻是陌生路,須自己小心着。”一句話不曾説完,只聽得厚卿嚷着啊唷一聲,他兩手捧着頭,急急奔出去。嬌娜小姐也跟在後面,連問:“怎麼了?”厚卿説:“不相干,只顧和妹妹説話,冷不防山石子磕了額角。”嬌娜小姐走近身去,意思要去攀他掩在額角的一隻手。
嘴裏説道:“讓我看,磕碰得怎麼樣了?”厚卿放開了手,讓嬌娜看,只見他左面額角上,高高地磕起了一大塊疙瘩。嬌娜連聲問道:“哥哥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