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蕭郎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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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卧房門外走過,到嬌娜小姐房中去,她原是每夜聽得的,只望久了,厚卿也分些情愛在她身上,因此她非但不肯去破她們的好事,還暗暗地在背地裏照應他。每到夜裏,便悄悄地把自己身旁的丫頭僕婦打發下樓去。
看房門路口有什麼礙腳的物件,便暗暗地替他搬開了,怕厚卿在暗中摸索着,被器物絆翻了身體,跌壞了他的心痛的,這一番深情意,叫厚卿如何知道?一任她和一盆火似的向着,他總是冷冷地看待她。
看看從秋到冬,從冬到,厚卿和嬌娜小姐二人真是如膠似漆,難捨難分,在嬌娜小姐的意思,自己這個身體終是厚卿的了,這樣偷偷摸摸的,總非長久之計。
便暗暗地催着厚卿兩人暫時分別着,快回家去挽人出來向自己父親求親。父親是十分看重外甥兒的。
他看在姐弟份上,總沒有不答應的。厚卿原知道嬌娜小姐是好話,無奈捨不得嬌娜小姐天仙般的一個美人兒,因此一天一天的延俟着。看看考期已近,他舅父便叮囑他温理文章,準備進京去奪取功名。
在厚卿心裏,卻因煬帝無道,滿朝全是臣,將來便是得了功名,也和這班小人合不上的,意思不願去考取功名。無奈何嬌娜小姐再三勸他,得了一官半職,也使閨中人吐氣。
厚卿沒奈何,間在書房中埋頭用功,一到黃昏人靜,便向嬌娜房中一鑽,他兩人眼見分離在即,便説不盡的恩言愛語。
厚卿口口聲聲答應俟考期一過,便回家去求着父母,挽媒人前來求親。誰知他們閨房中的恩情説話,卻句句聽在飛紅耳中,她見這表兄妹二人。
如此深情意,越發勾動得她心跳蕩。隔了幾天,看看閤府上都睡靜了,厚卿便按着時候,悄悄地會他心上人去。走上樓梯,正在暗中摸索着,忽覺劈空裏伸過一隻手來,拉住厚卿的臂兒。厚卿他握手時,纖細滑膩。
接着那人貼過臉來,只覺得香軟温暖。悄悄地湊在厚卿耳邊説道:“我的好寶貝哥兒!你莫害怕,是你大姨娘和你説話呢。我有多少心腹話兒對哥説,趁這夜深時候,人不知鬼不覺的,快跟我到房裏去,我們好説話兒。”厚卿是偷情來的,原不敢聲張,被她死拉住了臂兒,便掙扎也不敢掙扎,只是乖乖地跟着她走進卧房去,那飛紅見厚卿進了房,便輕輕地將房門下了閂,轉過身來,花眉笑眼地把厚卿拉在牀沿上坐下。又剔明瞭燈。
厚卿看飛紅的粉腮兒上,兩朵紅雲,紅得十分鮮豔,那水盈盈的兩道眼光,不停地向自己臉上斜溜過來。
放下帳門,拿厚卿和抱小孩兒一般地抱在懷裏。厚卿雖新近學得竊玉偷香,卻從不曾見過這陣仗兒,早嚇得他頭小鹿兒不住地亂撞。嘴裏只是低低地央告道:“好大姨娘!
咱們規規矩矩地説着話兒,莫這樣動手動腳的!”嬌娜小姐在隔房聽得飛紅如此她的心上人兒,她又是氣憤,又是心痛,又是害怕,只是暗暗地哭泣,想起自己終身大事,怕要壞在這大姨娘身上,想到傷心之處,便不。
由得不鳴嗚咽咽地痛哭起來,這一哭,直哭到四更向盡。是厚卿在隔房裏聽得了,再三央求着飛紅,放他到嬌娜房中去。
這一夜厚卿幸而不曾糟蹋了身子,在飛紅見厚卿這一副可憐的神情,便也不忍得迫他,只是要厚卿答應她,從此分些情意於她,她便肯在暗中竭力幫助,勸她老爺答應他表兄妹兩人的婚姻。
她指望厚卿和嬌娜成了眷屬,兩家可以時常來往,她和厚卿,也得時常見面。能得厚卿一朝分些情愛與她,便也是終身的幸事了,這一點可憐的痴情,在厚卿當時。
正要得她的幫助,也權宜答應了她。***那朱太守姬妾滿前,廣田自荒。飛紅又是一個伶俐婦人,見了這玉也似一般的書生,豈有不動心之理?
因此萬種深情,一齊寄在厚卿身上,她也明知自己是姬妾下陳,厚卿是一個公子哥兒,萬不敢存獨佔的想望。只盼得厚卿肯略略分些恩情與她已是,終身之幸了。
自從那夜一番情話以後,在飛紅認作是厚卿的真情,便從此赤膽忠心地幫助厚卿起來,在背地裏又百般安着嬌娜小姐。嬌娜小姐原也飛紅的一片好意,但愛情這件東西,是得步進步的,只怕久生變。
便悄悄地叮囑厚卿,早早動身趕考去。待到將來婚姻成就,那時正名正氣,也不怕飛紅變卦了。
厚卿聽了嬌娜小姐一番話,只得向他舅父告辭,説要早動身趕考去。如今路上各處建造行館,開掘御河,怕沿路都有阻梗,不如早啓行的為是。朱太守聽他外甥哥兒的話説得也是。
那榮氏便忙着替厚卿料理行裝,又制了許多路菜。諸事齊備,便在內室設下餞行的筵宴。依舊是朱太守和榮氏帶着安邦公子和嬌娜小姐,以及飛紅、醉綠、眠雲、漱霞、楚岫、巫雲這六位姬人,團團坐了一大圓桌。離筵原不比會筵,分別在即,彼此心中不免有些難捨難分。
又加嬌娜小姐和厚卿有了私情,在眾人眼前,要避去嫌疑,愈是不肯多説話。再者,她心中別恨離愁,柔腸九曲,再也找不出話來説了,那大姨娘飛紅,原是一隻響嘴老鴉,平只有她一個人的説話。如今在這離筵上。
她心中的委屈便好似啞子吃黃連,説不出的苦,她看看厚卿玉貌翩翩,這幾天才得和他親近,還不曾上得手,便一聲説要離去了,好似拾得了一件寶貝,便又失去了,叫她如何不心痛?
因此她當時也默默的,那五位姨娘,見大姨娘默默的,大家也便默默的,在席上只有榮氏叮囑厚卿路上冷暖小心,朱太守吩咐厚卿努力功名的話。潦草飲了幾杯,也便散去了。到了當晚更深入靜的時候,嬌娜小姐房中,卻又開起離筵來。
這筵席上的酒菜,都是飛紅瞞着眾人一手料理的。嬌娜小姐在間筵席上不敢説的話,到了這時候,他二人促膝相對,那深情密意,傷離惜別的話,便絮絮滔滔地説個不完。飛紅陪在一旁,一會兒替厚卿斟着酒,一會兒替厚卿拭着淚。
看嬌娜小姐和厚卿兩人,唧唧噥噥地,説一回,哭一回。飛紅自己也有一半的心事,在一旁也陪着淌眼抹淚的,這一場泣別,直哭到五更向盡。還是飛紅再三勸解,又因厚卿明天一早要起程的,才慢慢地住了哭。
嬌娜小姐拿出一個白玉連環來贈給厚卿,説道:“伴着哥哥的長途寂寞,體玉雙連,宛似俺二人終身相守。天可見憐,婚煙有圓滿之,房之夜,便當以此物為證。”厚卿接了這玉連環,便隨手在汗巾子上解下一個翡翠的雙獅掛件來,揣在嬌娜小姐的手裏,順手在她玉腕上握了一握説道:“妹妹閨中珍重,他相見,願長保玉臂豐潤。”説着,匆匆地退出房去。
他兩人一步一回頭地,嬌娜小姐直送到扶梯口,實在撐不住了,便伏在扶手欄杆上鳴嗚咽咽地痛哭起來,這裏飛紅把厚卿送下樓去,悄悄地拿出一面和合小銅鏡來。揣在厚卿懷裏,也説了一句:“哥兒珍重,長保容顏。”便送他進書房去了。厚卿這一宵昏昏沉沉的,到得自己房裏,只伏在枕上淚,一會兒天大明,榮氏進房來料理起身。
從此侯門一別,蕭郎陌路,這且不去説他。我如今再説隋煬皇帝因要重幸江都,帶着眾妃嬪海行不便,便想出一個開掘御河,放孟津的水直通揚州的法子來。一路上開山破城,不知道費了多少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