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親捧玉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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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誨轉身出屋去,竟招呼兵,迫送諸王宮人,先往鳳翔。昭宗一人坐在殿上,遣中使宣召百官,久待不至,只見全誨復帶兵登殿,厲聲説道:“朱全忠入京劫天子,幸洛陽,求禪位,臣等願奉陛下幸鳳翔,一面下詔令諸將勤王。”昭宗見全誨説話,聲俱變,急拔佩劍在手,避登乞巧樓。全誨如何肯休,便也追至樓上,硬着昭宗下樓。昭宗才走至壽殿,李彥弼便在內院縱火,煙焰四騰。
昭宗不得已與后妃諸王百餘人,出殿上馬,且泣且行,沿途飽受飢寒,不得食宿,奔波一夜,始到田家磑。
李茂貞來,始得薄粥一盂,上馬再行,同至鳳翔城中安息。朱全忠聞天子已蒙塵在外,便領兵入長安,自充大將軍,發號施令。朝中文武,俱皆畏服。一面派康懷貞領兵數千,作為前驅。
全忠自統大軍,向鳳翔進發。兩路兵馬,直抵鳳翔城下,耀武揚威。昭宗令茂貞登城傳話,説天子系避災而來,並非宦官所劫,公勿輕信讒言。
全忠在城下應聲道:“韓全誨勒乘輿,我今特來問罪,駕回宮。”全誨見全忠如此説,便又着天子,親自登城去曉諭全忠,令他退兵。
全忠暫不攻城,先去略取那州,奪得邠寧節度使李繼徽的子,還至河中,樂享用。全忠手下兵馬,四處攻城略地,所向無敵。昭宗困守在鳳翔城中,天天受着全誨的勒。
那時全誨和崔胤同在一城,彼此漸漸水火不容。昭宗受全誨迫,罷崔胤相位。崔胤夤夜奔至河中,泣求全忠發兵。
全忠又發兵五萬,直至鳳翔城下,分設五寨,夜圍攻。城中李茂貞出兵應敵,每次敗進城去,看看困守過了數十天,鳳翔城中食物已盡,時在隆冬,連朝雨雪,不知餓死凍死了幾多士兵,城中殺賣人犬。
人每斤值錢百文,犬值錢五百文。昭宗也每天吃着人,又賣御衣,及後宮諸王服飾,聊充用。
看看一天難支持一天,城中兵士,多有縋城偷降全忠的。茂貞無法可施,便密謀誅殺宦官,贖自己的罪惡,在半夜人靜的時候,寫就書信,縛在箭桿頭兒上,出城外去。書上把劫駕的事體,全歸罪在全誨身上,請全忠保駕回都。
全忠把覆信進城來,信上説道:“舉兵至此,原為保護聖駕,公能協力誅,尚有何言。”茂貞便獨入行宮,謁見昭宗,請殺韓全誨等,與全忠議和。昭宗也甚是歡喜!
便密遣殿中侍御使崔構,供奉官郭遵訓,齎詔書出城,撫全忠,私訂和議,約以明年正月為期,盡殺全誨私黨。到天覆三年正月,李茂貞內變起來。
闔住宮門,搜捕韓全誨,及繼昭、彥弼等十六人,一併斬首。昭宗遣後宮趙國夫人,翰林學士韓偓,囊全誨等首級出城,前赴全忠營中。
且傳語道:“向來脅車駕,不議和,均出若輩所為,今朕已一體加以誅戮,卿可將朕意曉諭眾軍士,俾申公憤。”全忠拜受詔旨,遣判官李振,奉表入謝。
但兵圍依然不撤。茂貞疑崔胤從中作梗,請昭宗飛詔召崔胤,令率百官赴行在,崔胤竟遷延不至。
詔書連下至六七通,仍不見崔胤到來,再令全忠作書相招。全忠作書戲崔胤道:“我未識天子,請公速來辨明是非。”崔胤始入城謁見昭宗,請立刻迴鑾。茂貞無法挽留,只求着何皇后願將平原公主賜為子婦,何後不願。昭宗嘆道:“但使朕得生還長安,何惜一女。”便將平原公主下嫁與茂貞之子侃為婦,一面啓蹕出城,幸全忠營。
崔胤搜殺扈從宦官七十二人,全忠又密令京兆尹捕殺退休諸閹人,乃留居京中各內侍九十餘人。全忠聖駕入營,素服謝罪,頓首涕。昭宗命韓偓扶起全忠,且語且泣道:“宗廟社稷,賴卿再安,朕與宗族賴卿再生,卿真功臣也。”説着,解下自己的玉帶來賜與全忠。全忠拜謝,便命兄子朱友倫,統兵保駕先行,自留部兵隨後,焚棄諸寨。駕至興平,崔胤召集百官,謁昭宗。
及昭宗回宮,全忠亦至,當即上殿面奏,説宦官興兵干政,危害社稷,此不除,禍害未已,請悉罷諸內司事務,統歸省寺諸道,監軍均召還闕下,昭宗當殿答應。全忠、崔胤二人,退朝出來。
即麾動兵士,大索宦官,捕得左右中尉及樞密使等以下數百人,驅至內侍省,悉數斬首,呼號之聲,達於內外。又命遠方賓客諸中使,不問有罪無罪,概由地方長官,就近捕殺,只留幼弱黃衣三十人,司宮廷灑掃。
從此詔命出入,均由宮女齎送,命崔胤總管六軍十二衞事。從此崔胤愈加專權自恣,忌害同僚,請令皇子祚為諸道兵馬元帥,朱全忠為副元帥,那皇子祚年幼無知,兵權全在全忠掌中。次年加封崔胤為司徒,兼侍中。全忠進爵為梁王,賜號迴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
全忠留部騎萬人,拱衞京師。這年冬,朱全忠辭行歸鎮。昭宗親御廷喜樓,賜宴餞別。全忠謝宴啓行,百官送至長樂驛,崔胤更遠送至灞橋。
從此全忠心腹,滿布宮,他身雖在河中,卻無時無刻,不想篡奪唐朝的天下,常常與崔胤秘密通着消息。
崔胤見全忠漸反跡,便不覺良心發現,外面雖與親厚,暗中卻徐圖抵制,但崔胤手下,兵馬甚少,便假説防備茂貞,招募兵士。
這計策被全忠窺破,佯為不知,暗中卻令部下的心腹壯士入京,投在崔胤部下,藉便偵察隱情。可笑崔胤卻全未知道,每繕治兵甲,興高彩烈。
恰值宿衞使朱友倫,因擊球墜馬,重傷身死。全忠疑是崔胤所謀害,便暗使刺客,把友倫擊球時的伴侶殺死十餘人,又奏請令兄子友諒,代掌宿衞。
一面密表昭宗,説崔胤專權亂國,須加嚴懲。昭宗畏懼全忠威勢,不得已罷免崔胤職司,只令他為太子太傅,留住京師。不料友諒竟受全忠唆使,帶領長安留守軍士,突入崔胤宅第,將崔胤用亂刀砍斃。
昭宗在宮中得了這個消息,便登延喜樓,宣召友諒問話,忽接到全忠表章,請昭宗速速遷都洛陽,免得受制於邠岐。昭宗覽罷奏章,正旁徨無主見。
那同平章事裴樞,也昂然直入,後面跟隨一隊兵,他見了昭宗,也不行禮,也不説話,隻立着皇帝下樓,又着百官一齊東行,又令軍士們驅趕着長安士民,搬向洛陽城去。可憐都中人士,沿途號哭,叫罵不絕。車駕才離得長安城。
那張廷範已奉了全忠命令,任為御營使,督率兵役,拆毀宮闕和官宦民房,取得造屋木料,命拋在渭河裏,浮水而下。好好一座長安城。
頓時成為荒墟,在洛陽地方,又大興土木,建造起宮殿來。全忠發兩河諸鎮丁匠數萬人,令張全義治東都,夜趕造,此時昭宗正行至華州,那夾道人民,齊呼萬歲。昭宗在輿中不覺淚,向道旁人民,悽聲説道:“勿呼萬歲,朕恐不能再為妝等之主矣。”當晚宿興德宮,眼前只有后妃王子數人,景狀十分悽寂。昭宗顧語侍臣道:“朕久聞都中俚言道:“紇幹山頭凍雜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説着不覺淚濕襟袖,左右侍臣亦欷歔不能仰視。至二月初旬,才到陝中,因東都新宮未成,暫作勾留。全忠帶領兵馬,從河中來朝。昭宗延見,又令何皇后出見,那何後見了全忠,不覺掩袖悲啼,嗚咽着説道:“自今大家夫,委身全忠了。”全忠談笑領宴,出居陝州私宅。昭宗命全忠兼掌左右神策軍,及六軍諸衞事。次全忠置酒私第中,請皇上臨幸。昭宗懼全忠勢力,不敢不往,在飲酒之間,全忠請皇上先赴洛陽,督造宮殿,昭宗亦不敢不從。又次,昭宗大宴羣臣,並替全忠餞行。
酒過數巡,羣臣辭出,獨留全忠一人在座,又有忠武節度使韓建一人陪坐。何皇后從內室出來,親捧玉卮,勸全忠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