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便躲在王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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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娶俺去做繼室,你便要拋撇了前程,你可捨得麼?”士會便指天誓地説道:“俺若得小姐為,莫説丟了冠帶,便窮餓而死,也不悔恨的!”王珠小姐聽了土會如此一番深情的話,不覺嫣然一笑道:“郎君可真心的嗎?”士會噗地跪倒在地,又拉王珠小姐並肩兒跪下。
一邊叩頭,一邊説道:“蒼天在上,俺元士會今情願棄官娶王珠小姐為繼室,終身不相捐棄。若有食言之處,願遭天災而亡。”王珠小姐聽了,忙伸手去捂住元士會的嘴,兩人相視一笑,手挽着手兒,齊身立起。
王珠笑説道:“若得郎君如此多情,真薄命人之幸也!”一句話不曾説完,只聽得外面一人呵呵地笑着進來,口中説道:“若得賢弟如此多情,真吾妹之幸也!”王珠小姐早已看見,認得是他哥哥回來了,便啐了一聲,一轉身和驚鴻似地逃出屋子去了。這裏元土會和王承升二人,説定了婚姻之事。元士會真的立刻把冠帶卸下來,給王承升求他代奏皇上,掛冠歸去。
這裏王承升念在同胞兄妹份上,便設了一席筵宴,替元士會夫婦二人餞別。王承升家中,原也富有,便拿了許多珍寶贈別。
元土會家鄉在鄭州地方,還有幾畝薄田房屋,夫二人,便雙雙回鄭州家鄉去住着。夫二人,十分恩愛,朝彈一曲,暮下一局,卻也十分清閒。這鄭州原是一個小地方,那元士會的左右鄰居,盡是貧家小户!
見這元士會夫婦二人,忽然衣錦榮歸,便人人看得眼紅。又打聽得這位新夫人,曾經當今萬歲爺冊立過貴妃的,引動得眾人一傳十,十傳百。
那班鄉村婦女,把個元夫人,當做天仙一般看待,個個上門來拜見,那王珠小姐,自從嫁得了元士會,便終和顏悦,笑逐顏開,再不如從前在宮中一般地愁眉淚眼了。
因此那班村婦,天天和她來纏擾,她也樂於和她們周旋,覺得和鄉村婦女周旋着,卻另有一種趣味。卻不知道便在這裏邊,惹出禍水來了。
那班鄉女,去見了元夫人出來,便四處傳説這位夫人的美貌,真是天上少見,地下無有的。這話傳在一位姓褚的士子耳中,這褚官人,仗着他父親在京中吏部為官,便在家鄉地方,橫行不法起來,霸佔田土,魚鄉民,卻無惡不作,他有一樣最壞的病,便愛姦污良家女子。
他仗着鄭州刺史是他父親的門下,諸事自有刺史袒護他,因此終在街頭巷尾,尋花覓柳。這,聽他鄰居一個婦少去見了元夫人出來。
傳説元夫人如何美貌,又説元夫人原是進宮去,經當今萬歲爺冊立過她做過貴妃的,如今私從宮中逃出來,卻和這位元相公勾搭上了。一個丟了冠帶,一個瞞了天子,帶着百萬家財,私逃回鄉間來。
這幾句話,直鑽進褚官人耳中去了,他第二天,把衣帽穿戴着周全,竟老着臉皮擠在那班村婦隊中,到元府上去要見那位元夫人。
那元府上的僕役,見他是一個男子,如何肯放他進門去,早被眾人吆喝着,驅逐出大門來。這褚官人見不到這元夫人的面,便早夜眠食不安,他鄰家那個婦少,原和他結識下私情的。
這時他便和婦少商量,要借那婦少的衣裙,假扮做一個婦人,混進元府去。見了元夫人,施展他勾引的手段,和美人兒親近一回,便死也情願!
又説:“想她私奔着元相公,逃出京來的人,決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婦人。”那鄰家婦人起初聽他説要去勾引那元夫人,怕丟了她的一段恩情,如何肯放褚官人去,後來再三分説,這元夫人從宮中私逃出來,必廣有金銀珍寶,如勾搭上手,覷便偷了她的金銀珍寶來,儘夠你我兩人一世的享用了。
這鄰家婦少聽了這番話,亦歡喜起來,便把自己的衣裙,揀一套漂亮的,與褚官人穿着,又替他梳一個雲髻,施了脂粉,貼了翠鈿。這褚官人原也長得敷粉何郎似的,眉眼兒十分清秀,所以那鄰家婦少捧着他和寶貝一般。
不肯放手,那婦少有一個小姑,也是不守婦道的人,他也看中了這褚官人多了,只因自己面貌醜陋,褚官人也不愛她,她眼看着嫂嫂房中藏着一個野男人,悶着一肚子乾醋,只因懼怕褚官人的勢力,不敢在外面聲張出來。
如今見褚官人喬扮着女娘們,要混進元府去,勾引元夫人,她想這報仇的機會到了,她躲在嫂嫂隔房,聽得清清楚楚,當時她便搶先一步,趕到元府上去,向那看守門口的奴僕,悄悄地説了一番。
那班奴僕,跟着他主人在京中,耀武揚威慣了的,都不是肯省事的人。當時聽那小姑來告訴了,都當作一件好玩的事。大家説道:“俺們俟這來時,剝得他赤條條,給他一頓老拳,這才知俺元府太爺的厲害呢。”説話之間,又有三五個鄉婦人。
手中提籃捧盒的。有的送水果來的,有的送蔬菜來的,都説要求見一見元夫人,那門丁因今天準備打褚官人,便把那班鄉婦,一齊回絕了出去。
停了一會,果然見一個頎長婦人,扭扭捏捏地行來,那小姑這時還未走,見了,便隱在壁角里,向那門丁努嘴兒。
那班奴僕一聲吆喝,便一擁上去,七手八腳地一陣亂扯,把那婦人身上的衣裙扯成蝴蝶兒一般,片片飛散,頓時赤條條地出男子的身體來。大家齊罵一聲臭囚囊,拳腳下。
那褚官人見不是路,便兩手捧着肚子,拔腳飛逃。饒他逃得快,那身上臉上,已着了十多拳,頓時青腫起來,褚官人也顧不得了,只低着頭向家中逃去,他子見丈夫竟赤條條地從外面逃來,便十分驚詫。
忙問時,褚官人也不説話,只向牀上一倒,他被元府一個家人,踢傷了肚子,這一睡倒,忙請大夫治傷,足足醫治了一個多月,才能勉強起牀,這一口怨氣。
他如何忍得,便跑到鄭州刺史衙門裏去告密,説元士會誘逃宮眷。這個罪名,何等重大?那鄭州刺史三年不得升官,正要找一件事立功,聽了褚官人的話。
正是富貴尋人,如何不認真辦去,他便調齊通班軍役,候到半夜時分,一聲吆喝,打進元府去。不問情由,便把元士會夫婦二人雙雙擒住,捆綁起來。
打入囚籠,帶回衙門去。可憐那元夫人,是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如何經得這陣仗兒。早已縮在囚籠裏,哭得和淚人兒一般。
元士會看了,雖是萬分心痛,但也是無法可想,那位刺史官,捉住了士會夫婦二人,回衙去,也不審問。第二天,一匹馬,親自押着上路。
曉得夜宿,徑向京師行來。幸得鄭州地方,離京師還不十分遠,不消半個月工夫,已到了京師,那刺史官把土會夫婦二人直送到吏部大堂,那班堂官,原都認識元士會的,只是他娶了王承升的妹妹為繼室,這是秘密的事,眾人都不得知道。
王承升的妹妹,是經當朝萬歲爺冊立過為貴妃的,如今元土會竟大膽娶為子,這欺君犯上的罪,眾人都替他捏一把汗。大家商議,看在同僚面上,便去把王承升請來會議,那元夫人見了他哥哥。
只是啼哭,深怨那鄭州刺史多事。王承升只得看在兄妹的情分上,替元士會做一個和事老,送了一筆程儀,打發鄭州刺史回去,又把士會夫二人,帶回家去,那元夫人在路上。
經過了這一番風霜跋涉,她這嬌怯怯的身軀,早不覺大病起來,士會和她夫人是十分恩愛的,便躲在王府上,調理湯藥。自己是掛冠歸去的人了,便不敢出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