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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冊立為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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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被她哥哥着,無可推託,便説道:“俺如今年紀還小,懂不得什麼禮節,倘到東宮去,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豈不連累了哥哥?既承千歲青眼,便請哥哥去轉求着太子,俟太子登了大位,冊立俺為貴妃時,再進宮去未遲。

若要俺進宮去,説不得俺犯了違旨之罪,便拿俺碎屍萬段,也是無用!”王承升素知他妹妹生剛烈,若違拗了她,便真的人命也鬧得出來,當即到東宮去,把他妹妹的話奏明太子。

這太子果然是多情種子,聽説王珠願做他的貴妃,便也甘心耐守着。一轉眼,德宗登了大位,做了皇帝。

原有一位貴嬪王氏,平時甚是寵愛,自貞元三年,得了一病,終年卧牀不起,在病時只記念她親生的皇子,勸德宗皇帝立皇子為太子。德宗要安王貴嬪的心,便立皇子為太子,又冊立王貴嬪為皇后,這一天,在坤德宮舉行冊立的典禮,禮才畢,可憐王皇后已氣力不支,雙目一閉,氣絕過去死了。

德宗十分悲傷,直至舉殯立廟,諸事已畢,德宗還是想念着皇后,每愁眉淚眼。宗室王公大臣,李晟、渾瑊等,見皇帝如此愁苦,怕苦壞了身體,便輪着陪伴皇帝,在御苑中飲酒説笑遊玩。宰相張延賞、柳渾等,又製成樂曲,付宮女歌舞。德宗的悲懷,漸漸地解了。

猛然想起那王家美人,便令翰林學士吳通玄,捧皇帝冊文,至王承升家中宣讀,立王珠為懿貴妃,這時那王珠,出落得愈是美麗了。德宗把她宣進宮去,和珍寶一般的捧着。從此把坐朝的大事也忘了,終陪伴着王貴妃起坐玩笑。

把那後宮的三千粉黛,都丟在腦後。每夜臨幸王貴妃宮中,見王貴妃肌膚白淨如玉,便拿寶庫中收藏着的珠玉,串成衣裳,賜王貴妃穿着。粉面脂香,襯着珠光寶氣,更覺美麗得和天仙相似。

德宗看了,不知如何寵愛才好。這王貴妃生成又有潔癖的,每須沐浴三次,梳洗三次,更衣三次。每一起坐,都有宮女挾着帔墊,在一旁伺候更換。每一飲食,必有八個宮女,在左右檢看着酒飯。

所以王貴妃每一行動,必有宮女數百人,前後擁護着。德宗又為王貴妃起造一座水晶樓,樓中以水晶為壁,人行室中,影在四壁。水晶樓落成的一,德宗便在樓下置酒高會,宣召大臣命婦和六宮嬪嬙。

在樓下游玩,一時笙歌疊奏,舞女聯翩。眾人正在歡笑的時候,忽然不見了這位王貴妃。德宗問時,宮女奏説:“娘娘上樓休息去了。”德宗是一刻不能離開王貴妃的,便急令宮女上樓宣召去,那宮女去了半天,卻不見王貴妃下樓來。德宗忍不住了,便親自上樓看時。

只見王貴妃坐在牙牀上,低頭抹淚。德宗看了,心中又是痛惜,又是詫異。説也奇怪,這王貴妃自進宮以來,從不曾開過笑口。任德宗皇帝百般哄説勸,她總是低頭默默。

德宗皇帝見如此美人,不開笑口,真是平生第一恨事。德宗常自言自語道:“朕若得見王貴妃一笑,便拋棄了皇位也歡喜的。”誰知這王貴妃竟是不肯笑。

她非但不笑,愈是見皇帝恩愛,卻愈見她蛾眉緊鎖。德宗錯認做自己恩情有欠缺的地方,便格外在美人身上用工夫。

真是輕憐熱愛,千依百順,誰知愈愈壞,終只聽得這王貴妃長吁短嘆。德宗只恐委屈了這位美人,便建造起這座水晶樓來,窮極華麗。

滿想守到水晶樓落成之,必得美人開口一笑。誰知今王貴妃竟痛哭起來,她見德宗皇帝站在跟前,卻愈是哭得淒涼。德宗皇帝還想上前去撫她,忽見王貴妃哭拜在地,口口聲聲求着:“萬歲爺饒放了俺這賤奴吧!

賤奴自知命薄,受不住萬歲爺天一般大的恩寵,更受不住宮廷中這般拘束。賤奴自入宮以來,因想念家中,心如刀割。又因宮中禮節繁瑣,行動監視,宛如獄中囚犯,在萬歲爺百般寵愛。

而在賤妾受之,則如芒刺在背,針氈在股,飲食無味,魂夢不安。萬歲爺如可憐賤妾命小福薄,務求放妾出宮,還我自然。則世世生生,萬歲爺天高地厚之恩!”德宗皇帝卻不料王貴妃説出這番話來,心中十分掃興,滿意要訓斥她幾句,又看她哭得帶雨梨花似的,十分可憐,便也默然下樓去,自尋一班妃嬪飲酒作樂去了。

但德宗皇帝心中最寵愛的是這位王貴妃,如今王貴妃不在跟前,便覺舉眼淒涼,酒也懶得吃,歌也懶得聽,舞也懶得看。當時有李夫人和左貴嬪在跟前伺候着。

她們巴不得王貴妃失了寵,自己可以爬上高枝兒去。李夫人裝出千嬌百媚的樣子來,勸萬歲爺飲着酒。又説:“萬歲爺原也忒煞寵愛王貴妃了。從來説的,受寵而驕,也莫怪貴妃在萬歲爺跟前做出這無禮的樣子來了。”左貴嬪也接着説道:“這也怪不得王貴妃當不起萬歲爺天大的深恩,從來生成賤骨的人,決不能當富貴榮華之福。俺住在母家的時候,原養一婢女,名惜紅的。

後來贈與俺姨父為妾,姨父正值斷絃,見惜紅面貌較好,便有扶為正室之意。誰知此妾賤骨生成,見主人加以寵愛,與為敵體,便百般推讓,不敢當夕。

主人無可如何,便另娶繼。終因惜紅少好可愛,亦時賜以綺羅,贈以珠玉,但此妾皆屏之不御,終亂頭服,雜入婢嫗,井臼作,嬉笑自若。此豈非生成賤骨吧?”德宗聽了,也不覺大笑。

當夜席散,德宗皇帝便臨幸左貴嬪宮中。次起身,終不能忘情於王貴妃,又至水晶樓看時。

只見王貴妃亦亂頭服,雜宮女中作。德宗忽想起昨左章嬪之言,不覺大笑,那王貴妃見了萬歲爺,依舊求着要放她出宮去。德宗聽了,冷笑一聲,説道:“真是天生賤骨,無可救藥。”當下便傳總管太監下旨,除王貴妃名號。

令王珠穿着原來入宮時的衣裳,用一輛小車王珠坐着,送出宮門,退歸王家去。傳諭王承升道:“汝妹真窮相女子,朕不可違天強留。

彼命中註定寒乞,將來必不能安享富貴,可擇一軍校配之,不可仍令嫁與仕宦之家。”王承升領了皇帝的諭旨,心中鬱鬱不樂。看他妹妹回得家來,卻一般地笑逐言開,嬌憨可憐。

滿心想埋怨她幾句,看他妹妹又天真爛漫地趕着王承升,只是哥哥長哥哥短地喚着,説笑着,便也不忍得再説她了。王珠在家中,終惟拉着府中婢媪。

在後花園中嬉戲。有時在花前月下,奏琴一曲,引得那班婢媪聽了,一個個的手舞足蹈的快樂起來,這時有一個元士會,官拜中書舍人。面貌十分清秀,也深通音律。如今三十二歲,和王承升原是知己朋友。

只因年齡比王承升小着三年,便拜王承升為兄。娶一室鍾氏,卻也解得宮商。夫婦二人,在閨房之內,調箏瑟,甚是相得。這王珠小姐,做閨女的時候,也曾幾次和元士會相見。談起音樂,彼此津津有味。只因避着男女之嫌,也不敢常常見面。

王珠也曾在一班婢媪跟前,誇説元士會是當今第一才子。不知怎的,這一句話,竟輾轉傳到元士會耳中,便不覺起了知己之,害得元士會好似害了瘋病一般。

常常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嘆説道:“王家小姐,真是俺元士會的知己!”這句話落在鍾氏耳中,夫婦之間,也曾起一番爭執,從此鍾氏便着她丈夫不許再到王家去了。

那王珠小姐,不久也被德宗宣進宮去,冊立為貴妃,卻也斷了兩邊的妄想。不料如今這位王小姐,又從宮裏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