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真是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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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聽了,便兜頭拜下揖去説:“髯公恩德,改圖報。你我後會有期,便此告別。”説着,他扶着紅拂,轉身便走。
虯髯公搶上前來,一把拉住,説道:“相公到哪裏去?如今天下洶洶,羣龍無主。相公前程萬里,正可以找一條出路。此去三十里地面,佟家集上,有俺的好友住着。
相公和娘子且跟俺去住下幾時,包在俺身上,替相公找一個出身,將來飛黃騰達,也不辜負了娘子一番恩意。”李靖正苦無路投奔,聽了虯髯公的話,便也點頭應允。
“他三人各跨着馬。
在這荒山野地裏,趁着月光,穿林渡澗地走去。紅拂自幼深居閨閣,如何經過這荒野景象。只因心中愛着李靖,便也不覺害怕,他二人馬頭並着馬頭,人肩靠着人肩慢慢地談着心走着。
直走到月落參橫,晨光四起,才到了佟家集地方。虯髯公領着去打開了一家柴門,進去見了主人,那主人眉清目秀,長着三綹長鬚,姓陳,號木公,也是一位飽學之士。虯髯公把來意説明了,那陳木公十分歡喜。
從此李靖和紅拂兩人,便在佟家集住下,那虯髯公卻依舊雲遊四海去了。
“看看秋去冬來,漫天飄下大雪。李靖和陳木公,正在圍爐煮酒,忽見虯髯公踏着雪走來,一進屋子,便催着李靖:“快去,快跟我去!有一條大大的出路。”這虯髯公生成忠義肝膽,從不打誑語的。李靖聽了他的話,便立刻放下酒杯,回房去穿上雪披。説給紅拂知道了,她如何肯捨得,便也把風兜和斗篷披上。依舊騎着三頭馬,衝風冒雪地走去。
“看看走的是向西京去的路,李靖卻立住馬,遲疑起來,虯髯公瞪着眼,説道:“敢是李相公不信俺了嗎?”李靖忙拱手謝過,一路上不言不語,低着頭騎在馬上,一直跟進了京城。看看走到越國公府門口,李靖不害怕起來,低低地説道:“髯公敢是賣我?”髯公拍拍自己的脯説道:“倘有差池,一死以謝!”李靖沒奈何,只得硬着頭皮,跟他走進府去。紅拂到此地步,便也説不得膽小兩字,只緊緊地跟定在李靖身後。看看走進內堂,她止不住小鹿兒在頭亂撞,他三人走到滴水檐前,便一齊站住。停了一會。
只聽得屋裏嚷一聲:“丞相請見!”便有人上來揭起門簾,虯髯公第一個大踏步走了進去,那李靖去拉住紅拂的手,也挨身進去。見楊素在上面高高坐着,他兩人腿兒一軟,不由得齊齊地撲倒在地。
楊素一見,不由得哈哈大笑,忙走下座來,親自把他兩人扶起,説道。好一對美人才子!老夫如今益發成全了李相公,已在天子跟前保舉你做一個殿內直長,從此一雙兩好地去過子吧!”原來楊素聽了虯髯公的勸,不但不罪李靖,索拿自己的愛姬贈送給他,又推薦李靖做了官,自己博得一個大度的美名,成就了紅拂的一場恩愛。如今楊素雖已死了。
那李靖的功名,卻青雲直上,從吏部尚書外放做到馬邑丞。這才是替閨中人吐氣呢!”厚卿説到這裏,才把話頭停住,拿起酒杯來飲了一杯,這一個故事,足足講了一個多時辰。
講到危險的時候,那班姨娘和嬌娜小姐都替他急得柳眉雙鎖。講到淒涼的地方,大家拿出手帕來揾着眼淚,替他兩人傷心。講到恩愛的地方。
那飛紅和嬌娜小姐都偷偷地向厚卿度過眼去,盈盈含笑,楚岫、巫雲這一班姨娘,都低着粉頸,抵着牙兒痴痴地想去。
講到快活的地方,把滿桌子人都聽得揚眉吐氣,大説大笑起來,一屋子連丫鬟女僕二十多個娘兒們的心,都讓厚卿一個人調得如醉如痴。榮氏笑拍着厚卿道:“你真是一個可兒!
自從你來我家,無不歡笑笑。好孩子,你便長住在我家,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捨不得你回去呢!”飛紅的嘴最快,聽了榮氏的話,笑説道:“要外甥哥兒長住在俺家,也是容易的事,只是找不出那個又美貌又多情的拂姬人來!”一句話説得滿桌子五個姨娘,一齊臉紅起來,大家笑罵道:“這大姨兒可是聽故事聽病了!索把自己的心事也説了出來,”眠雲也笑説道:“大姨兒外面有什麼心上人兒?想做紅拂姬人儘管做去,再莫拉扯上別人!”一句話説得飛紅急了,便和燕子入懷似的,搶過去拉住眠雲的手不依。還是榮氏勸住了説:“給外甥哥兒看了,算什麼樣兒呢?”她兩人這才放了手,這一席家宴,熱熱鬧鬧直吃到黃昏月上,大家都有醉意,便各自散了席。從這一晚起,厚卿便睡在他舅母的後院,嬌娜小姐睡在前院的東廂樓。
前樓後院,燈火相望,他兩人自從在月下花前,相親相愛以後,心頭好似有一個人坐着,一刻也忘不了的,這一晚,厚卿大醉了,回房去睡着,頭腦雖昏昏沉沉,心中卻忘不了嬌娜這可意人兒。
對着熒熒燈火,不覺矇矓睡去,忽覺有人來搖他的肩頭,急睜眼看時,嫋嫋婷婷站在他牀前的,正是嬌娜小姐。厚卿心中一喜,把酒也醒了,急坐起身來,只覺頭腦十分眩暈,撐不住又倒下牀頭去。
嬌娜小姐上去扶住,替他拿高枕墊着背,又去濃濃地倒了一杯蔘湯來,湊着他邊,服侍他一口一口地呷下去。
略覺清醒了些,便又坐起身來,一倒頭倚在嬌娜懷裏。嬌娜坐在牀沿上,一隻左手托住厚卿的頸子,一隻右手被厚卿緊緊地握住了。嬌娜低聲説道:“哥哥酒醉很了,靜靜躺一會吧。”厚卿竟在嬌娜懷裏,沉沉睡去了。***厚卿對這一羣姬人,講説楊素姬人私奔李靖的故事,聽的人也聽出了神,説的人也越説越高興。説到情濃的時候,便飲一杯,説到危險的時候,又飲一杯。一杯一杯地不覺把自己灌醉了,他不但把酒灌醉了,且把那嬌娜的眼波也醉了。嬌娜自從在月下讓厚卿擁抱接吻以後。
這一點芳心,早已給厚卿吊住。凡是厚卿的一言一笑,她處處關情,何況聽他講説紅拂姬人和李靖,何等情致纏綿?女孩兒家聽了,怎不要勾起她滿腹的心事來?
在厚卿原也有心説給他意中人聽聽。到散席以後,嬌娜小姐回房去,對着孤燈,想起厚卿的話來,她便把那厚卿比作李靖,自己甘心做一個紅拂姬人。
她想這才算是才子佳人的佳話呢!他兩人的事,怕不是留傳千古。自己對着鏡子照看一會模樣兒,不覺自已也動了憐借之念,心想一樣的女子。
她怎麼有這膽子去找得意郎君?我一般也有一個他,卻怎麼又不敢去找呢?想起在那夜月光下的情形,覺得被他接過了吻,嘴上還熱刺刺的,一顆心早已給他了。
待我去問問他,拿了我的心去,藏在什麼地方?聽聽樓下靜悄悄地,她便大着膽,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出房去。才走到扶梯口,便覺寸心跳蕩,忙回進房去,對着妝台坐下。看看自己鏡子裏的容貌。
心想這不是一般地長得龐兒俊俏,自己倘不早打主意,將來聽父母作主,落在一個蠢男子手裏,豈不白槽蹋了一世。再者,我如今和哥哥相親相愛,我的心早已給他拿去了,如何能再拋下他呢!
待我趁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和他商量去,她這才大着膽,一步一步地踅下樓去。悄悄地走進厚卿房裏,見厚卿醉得個不成樣兒,那厚卿見了嬌娜,真是喜出望外,他幾次要支撐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