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不曾漏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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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得屋子裏的人都笑起來,厚卿真的站起來,飲了一杯酒。飛紅又看着嬌娜小姐道:“小姐從此做了我的妃子呢!這樣的美人,怎不叫寡人愛煞!”一句話説得滿桌的人大笑。
嬌娜小姐啐了一聲,低下頭去,又偷溜過眼波去向厚卿笑了一笑。眠雲拿的是“伯嚭”註明“範大夫説笑話,奉酒太宰飲。”眠雲笑説道:“大夫快酌酒來,待老夫痛飲一杯!”朱太守聽了,也撐不住大笑起來。
厚卿真的親自執壺,走到眠雲的跟前,滿滿地斟了一杯,雙手捧着,説道:“丞相飲酒!”榮氏看了,笑説:“都是老爺引得大家都成了瘋人呢!”眠雲飲過了酒,還催着厚卿説笑話。朱太守説道:“今天大家也笑夠了,不説吧,還是罰他唱一支曲子吧。”厚卿聽了,也低低唱道:“六宮誰第一?天下負情痴。耽悶豈獨癬?為看不多時。卧而思,影何翩翩而垂垂?立而望,步何姍姍而遲遲?真耶幻?是耶幻?瑟瑟兮帷風吹,盼彼美兮魂歸,細認還疑不是伊。”大定聽他唱完了,都説好,獨有嬌娜在暗地裏溜了他一眼。接下去漱霞拿的是“東施”註明“作媒吃謝媒酒,回敬範大夫”厚卿和漱霞都依着飲了一杯。楚岫拿的是“王孫雄”注着“拇戰一字清五拳”巫雲拿的是“華登”注着“一認五,一認對,啞戰三拳”大家都照例行了。醉綠拿的“伍子胥”註明“拇戰無算,由於胥定數”醉綠原是愛猜拳的。
當下她便嬌聲叫着嚷着,和合席的人猜拳,滿屋子嚷得十分熱鬧。厚卿的酒量原是淺的,這天他又多吃了幾杯酒,便覺得頭昏眼花,頸一陣作惡,便哇地吐了出來,大丫頭心來扶住。榮氏説:“快扶哥兒回房睡去!”這裏大家也散了席。厚卿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清醒過來。急急到他舅父房裏去送行,他舅父早已在清早動身去了。厚卿陪他舅母談了一會話,神還覺十分疲倦,便入房睡去。
到了晚上,榮氏便吩咐把外甥哥的晚飯送進房去,丫鬟伺候着。厚卿吃完了飯,見窗外月十分明亮,便獨自一人步出院子去。
在一株梧桐樹下,仰着臉看天上的月兒,只見一個十分明淨的月兒,四周襯着五的薄雲,飛也似地移向西去,照得院子裏外透徹,正靜悄悄的時候,忽聽得身後有衣裙窸窣的聲兒。
厚卿急轉過身去看時,見嬌娜小姐,正傍花徑走來。看她身旁也不帶丫鬟,厚卿心中一喜,忙搶上前去,兩人並着肩。嬌娜小姐靠近了厚卿的肩頭,着臉兒,拿一手指着天上,低低地問道:“哥哥!
天上的牽牛織女星在什麼地方?”厚卿看月光照在她臉上,美麗清潔,竟和白玉雕成的美人一般,夾着那一陣一陣的幽香,度進鼻管來,不由得痴痴地看着,説不出一句話來,正在出神的時候,忽見嬌娜又向西面天上指着,只嚷得一聲:“啊喲!”早已暈倒在厚卿肩頭。厚卿急抱住她的肢,看四周天上時,早巳滿天星火,那火光直衝霄漢,反映在院子裏,照得半個院子通紅,連他兩人的頭臉上也通紅了。
***范陽太守府裏,忽然失了火。一剎時,火光燭天,人聲鼎沸。起火的地方,在後衙馬槽。
那馬槽四面緊貼監獄,東面緊貼花園圍牆,那火頭一球一球和水似地向花園牆裏直撲進來,正當那厚卿和嬌娜小姐站立的地方。
可憐嬌娜小姐,自幼兒嬌生慣養,深居在閨房裏的,如何見過這陣仗兒?早嚇得她倒在厚卿懷裏,玉容失,不住地喚着“哎喲!”厚卿一條臂兒,扶定她的肢。伸手到她羅袖裏去,握住她的手,説道:“妹妹莫慌!俺送妹妹到母親跟前去。”他兩人正向通內堂的廊下走去,耳中只聽得天崩地裂價似的一聲響亮,那西面的一垛圍牆,坍下一丈多寬的缺口來,恰恰把那座通內堂的月門兒堵住,那火炎滾滾,一齊向這牆缺裏直擁進來,接着牆外一陣一陣喊殺連天,越喊越響。
看看喊到牆外面了,嬌娜實在驚慌得撐不住了,她一轉身,伸着兩條玉也似的臂兒,抱住厚卿的頸子。只喚得一聲:“哥哥救我!”早已暈絕過去了,這時火已燒到花園裏的走廊。
那喊殺的聲音,越越近。厚卿也顧不得了,把嬌娜小姐攔一抱,轉身向園東面奔去。直奔過荷花池,向那假山裏直鑽進去,那裏原是有石凳石桌的,厚卿坐在石凳上,把嬌娜坐在自己懷裏。
又低低地湊着嬌娜耳邊喚着:“妹妹快醒來!”嬌娜慢慢地轉過氣來,兩行珠淚,向粉腮上直淌下來,點點滴滴落在厚卿的邊。厚卿忙摟緊了嬌娜的身體,臉貼着臉兒,低低地説了許多勸的話,又連喚着“好妹妹”這時,聽山外兀自洶洶湧湧的人聲火聲,十分喧鬧。厚卿抱定了嬌娜的嬌軀,一個一聲一聲喚着“哥哥”一個一聲一聲喚着“妹妹莫慌,有哥哥在呢。”他兩人靜悄悄地,躲在山裏,足過了半個多時辰。聽那外面的聲息,漸漸地平靜下來。厚卿才放下嬌娜的身軀,扶着走出了假山。
看時,四圍寂靜無聲,只那西邊半天裏,紅光未退,那一輪涼月,照得滿地花陰。樹腳牆,蟲聲嘰嘰,再看嬌娜時,雲髻半偏,淚光溶面。
月照在她臉上,真好似泣的海棠,飲霜的李花。不由厚卿萬分憐愛起來,攏住她的手,又伸手替她整着鬢兒,嘴裏又不住地喚着妹妹,他兩人手拉着手兒,肩並着肩兒,緩緩地在月下走去。看看走到小紅橋邊,嬌娜説道:“俺腿兒軟呢!”厚卿便扶她去坐在橋欄上,自己卻站在她跟前,那月光正照在嬌娜臉上,真覺秀可餐,厚卿不覺對嬌娜臉上怔怔地看着。嬌娜這時驚定歡來,見厚卿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噗哧一笑,低下頭去。
厚卿這時,真是忍不得了,便大着膽,上去摟定玉肩,伸手去扶起嬌娜的臉兒來。嬌娜也乘勢軟綿綿地倚在厚卿懷裏,厚卿俯下脖子去。
在她珠上甜甜接了一個吻,接着緊貼着腮兒,四隻眼兒對看着,在月光下面,越覺得盈盈清澈。彼此靜悄悄的,只覺得她酥跳動。半晌,嬌娜把厚卿的身體一推,兩人對笑了一笑。
正情濃的時候,忽聽得池那邊有喚小姐的聲兒,厚卿替嬌娜答應着,那四五個丫鬟和嬌娜的媽,慌慌張張地尋來。見了嬌娜,氣吁吁地説道:“小姐快去,險些兒不曾把個夫人急死呢!”便有兩個丫鬟,上來扶着嬌娜,這時月門口已挖出一條路來,他們都爬着瓦礫堆兒,走進內堂去。榮氏見了嬌娜,喚了一聲:“我的!”一把拉進懷裏。嬌娜嗚咽咽地哭起來。
榮氏再三撫勸着,嬌娜才住了哭。停了一會,丫鬟傳進來説:“外面伍相公候着。”那飛紅、醉綠、眠雲、漱霞一班姬妾,正在淌眼抹淚。
一聽説伍相公來了,大家便躲進屏後去,那媽也上去把嬌娜扶進房去。這裏榮氏才説一聲“請”丫鬟出去把伍相公領進屋子來。
榮氏見了,站起身來讓坐,那伍相公上來請過了安,才退下去打偏着身兒坐下,説道:“夫人和小姐哥兒二夫人都請萬安,外邊沒有事了。
那班死囚徒,也已一齊捉住,不曾漏走得一個,只是累得夫人們吃了這一場大驚嚇,全是學生們防範不周的罪,還要求夫人們饒恕這個。”説罷,又站起來請下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