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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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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説的只有這些嗎?”東堂康行收回原本要伸出去拿威士忌酒瓶的手,這不經意的動作包含了強烈的自制意念,他及時阻止自己想依賴酒的念頭。康行在調整呼、擺好姿勢後開始反擊。

“輪到我説話了,白尚人,你這一連串的批評,只不過是來自公報私仇的心態。你老婆外遇是因為你沒辦法抓住她的心,將大廈崩塌一事排除,還不都是為了恩怨情仇。”康行話説了一半便閉上嘴,他覺到整棟大樓在搖晃。但與他對峙的老人仍然擺出超然的姿態,一動也不動。

二十年前兩人都還年輕。突然間,康行被回憶的抓住,他當時比現在的伸彥更年輕,正以財經界的黑馬姿態嶄頭角。但是當他的心擺在一個美麗,但身份平凡的女職員身上時,卻遭到父親強烈的反對。

雖然他跟父親已經起了好幾次爭執,但康行終究不敢強行與她結婚。反抗父親的兒子絕對不會得到善終,這殘酷的事實已經應驗在大哥身上。光是想到父親的憤怒與頑固就令康行退避三舍。

與其説康行屈服於父親的威之下,倒不如解釋成他是敗給父親的幻影,另一方面,也是跟現實環境作了妥協。雖然最後還是沒辦法跟她結婚,但也不必在乎結婚這個形式。康行反過來勸她嫁給曾經向她求婚的學者——白尚人。他內心帶着苦楚,將她納入他實現計劃的手段之一。

“你不敢違抗有權有勢的父親,卻反過來蹂躪名不見經傳的學者,東堂康行,你不是什麼鋼鐵巨人,你只是個小人,一個空虛的泥人,你是個穿着沽名釣譽的名牌皮鞋、可悲至極的小人。”白尚人的語氣聽不到一絲動,只是彷彿照本宣科地敍述着一件事實。而這個事實一針見血地刺傷了康行的自尊心。康行咬牙切齒,握緊的拳頭因憤怒而顫抖。

“那你又是什麼?”康行的聲音一觸即發。

“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卻還故意娶別人的‮婦情‬當老婆,為了顧全顏面,堅持不離婚的你又是什麼?你以為你有資格批評別人嗎?”

“我的指責並非針對你一人,你和我的立場雖不同,但同樣都必須為自己的軟弱和愚昧受到懲罰,這是理所當然的,你應該甘心受罰。”這個聲音讓康行不打起冷顫,強烈的憤怒從無形的空隙竄出,康行血紅的雙眼直瞪着老人。

“你要死在這裏是你的自由,但我沒有必要陪葬,你一個人下黃泉吧。”

“這是你最後的掙扎嗎?”輪椅上的老人低聲笑道。

“很好,我會按照自己的意思離開這個世間,我死前的樂趣就是要看看你會怎麼做、又能怎麼做。”東堂康行原本想朝輪椅上的老人怒吼,但最後還是將聲音了回去。一個體格強健、遠比實際上年輕許多的身軀,現在卻抖個不停。恐懼的汗水如雨般冒出,在皮膚與衣服之間,形成一層冰冷的膜。

尚人當着康行的面前產生變化,他的膚逐漸失去生氣,轉為灰褐。原本消瘦的身體開始乾枯,彷彿只剩一層皮包在骨頭上。

康行一語不發,他儘量剋制自己不叫出聲,但聲帶卻背叛了他的意志。此時腳底傳來異樣的震動,他覺得出地毯下的地板產生了龜裂,同時天花板也是,建材的碎片如同砂礫般紛紛落下。吊燈也摔在會議桌上,迸出巨響與四散飛舞的碎片。

“…我曾想象過未來的自己,也想象過未來的你和這個休閒都市…你很快就會步上我的後塵了。”這個聲音只有康行聽得見,吊燈的玻璃碎片刺穿了他的額頭與左手背,東堂複合企業君主淌着鮮血,但他甚至不抱頭躲進桌下。自從父親死後,康行就不曾向任何人低頭,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也不會屈起自己的膝蓋。碎片不斷落下,打在他高大的身軀上,額頭的血進眼中,染紅了半個視野。他相信自己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喪命,是這份自信支持着他昂首闊步走向門邊,但他卻不曉得自己的頭髮全白了。輪椅上只剩一個身穿長袍的白骨,空的眼窩彷彿對着他出嘲的笑意。

Ⅲ抵達地下一樓時,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巨響,相馬邦生立刻受到一陣令人不悦的搖動。

“地震嗎…?”

“現在不管出現什麼狀況,都不稀奇了。”增永原本想出笑臉,但結果事與願違只發出僵硬的聲音,不過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耍嘴皮子,倒是比其他同行者強多了。其他兩名外強中乾的警衞不但説不出話來,嘴邊還只傳來牙齒打顫的響聲。

“王八蛋!到底是什麼東西?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大門大吼,順便咒罵自己混亂的心情。現場沒有人回答,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回答,因為腳下的大地開始起伏搖動,低沉的地鳴湧向他們。

“快逃!否則會被活埋!”東堂伸彥大叫,一行人手忙腳亂,同時卻也閃過一股莫名的安全。因為這場地震會封住這個窟,所以不管裏頭藏了些什麼,都無法再跑到地面上了。

但是他們自己“被封住”的危險也急劇升高。

邦生向自己立誓,決不能死在這裏。誰要死在這種鬼地方!在還沒看到葉月穿着新娘禮服對自己説:“爸爸,謝謝您長久以來的照顧。”之前,絕對不能死。

樓梯劇烈地上下搖動,邦生儘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衝。壁面、扶梯與階面均在搖晃,邦生卻沒有跌倒,大概是有一湯匙的運氣在幫忙吧。也許這個湯匙就握在自己亡的手上,這純粹是出自二作家的想象。

當邦生那隻勉強還能活動的右手,正要敲開通往地面的大門時,突然有一道強大的力量將他推撞到牆壁。一瞬間,他的呼幾乎停止,許久,才重新找回失去的平衡。好不容易站穩腳步之後,他看見正打開大門走出去的大門啓介。下一個情景把邦生嚇住了,大門竟順手把門關上,難道他只想自己一個人獲救嗎?

當一連串的槍聲與撞擊的聲音響起,才剛要關上的門又再度開啓,只見大門節節後退的身影。他右手的槍口冒出最後的硝煙,左臂的衣服綻裂,上頭彷彿潑了一道紅顏料。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已經顯而易見,大門逐步後退,而長着黑褐皮的生物則漸漸近。

大門啓介為解救東堂複合企業的窘境,自願就這個可能賭上命。如果賭輸了就必須付出貴重的籌碼,但比起失敗的事實,更令他到不愉快的是失敗的挫折,他隨着口水,吐掉自己的挫折,接着握起獵槍。

“來吧,我要跟你一決勝負。”野狼對於他的挑戰不屑一顧,黃玉的瞳孔厭煩地凝視着人類。

毫無預警地,野狼往前撲來。它一躍而起,成為一個具有血的實體咬住大門啓介的咽喉。大門立即舉起受傷的左臂想要保護要害。不,原本要舉起的左臂瞬間被咬碎,接着狼牙快速地銜住大門的頸子。

大門的自信心向來巨大且穩固,但現在卻隨着強健的體崩潰。他的雙眼充斥着恐懼與懊悔,瞳孔只映出一片空虛,他整個人向後仰,雙腳失去平衡地踢向半空。

眾人聽見一道拉長的叫聲逐漸遠去,大門與野狼扭打在一起,翻越樓梯的扶手,跌入深暗的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