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官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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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行事,如同戰場用兵,瞬息萬變,稍有閃失就可能全軍潰敗。這樣的道理似乎官場上無人不懂,而真正動作起來,眾人卻容易將其拋諸腦後,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何繼盛認為自己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他的心裏充斥着對權力的狂熱渴望,因此小視了負面新聞對利華紙業的衝擊。他想不到江源受了田敬儒的“點撥”想不到利益同盟者關鍵時刻的出賣,更想不到昔時的温柔鄉里竟然暗藏玄機,把每個銷魂之夜都進行了“實況錄像”江源認為自己會給何繼盛一個有力的打擊,駐在他心裏第一位的永遠是金錢,所以他忽略了何繼盛的“隱形”能量。因此他想不到,寄給省紀委副書記兼省監察廳廳長的那封附有dvd光盤的檢舉信,還沒到達廳長的辦公室,就從省城輾轉着回到了清凌,擺到了何繼盛的辦公桌上。
同樣的過於自信和不信任,使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友誼脆弱得如同歷經千百年風雨腐蝕的城牆,輕輕碰觸便會傾塌,甚至使原來的盟友成為敵人,互相踐踏,互相殘殺。
接過彷彿重若千斤的信封,何繼盛的手哆嗦了,他的身體隨着心跳的加劇也哆嗦不止。從政多年,他曾經接到過很多檢舉下屬官員的信件,因為事不關己,所以所有的信件都是看過了,處理了,放下了,忘記了。可手裏這個信封內裝着的,是足以置他於絕境的證據,因為事關身家命,所以變得格外沉重。
送走好友,鎖上門,何繼盛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逐字逐句仔細地看完了信的內容,再從電腦屏幕上“欣賞”過自己的“本”表演,嚇得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他靠在高背椅上,幾近虛。
毫無疑問,這封信是江源寫的,整個清凌市,只有他對這些幕後的真相瞭如指掌,也只有他能在包間裏安裝攝像頭。如果廳長的貼身秘書不是自己的鐵哥們,如果這封信不是送到了這位秘書手裏,結果會是什麼樣?廳長一定會看到這封信。廳長會如何處置?肯定是一窩端地報告給省委、省政府,也許還會直接報告到中紀委。結局會是什麼…用不着過多地想象,赤的現實就在眼前,説不定此刻自己已經蹲在深牢大獄,面對着四面冷牆,一欄鐵窗,手上腳上戴着沉重的鎖鏈了。
何繼盛面朝天花板,冷笑幾聲,嘆:“是天不絕我何繼盛,時也、運也、造化也!江源,你的心也太狠了!你是想置我於死地啊!”猛地,他像上足了發條,神抖擻地坐直了身子,他在琢磨江源手裏會不會還有原始的錄像資料,那些利華乾股的資料都在哪裏。如果這些東西在江源手裏,遲早還要出事,只有這些東西永遠地消失了,那些事才能永遠地不被人所知,才能求得徹底的平安。怎麼才能讓這些東西在世界上消失呢?他反覆地想,想破腦袋也沒有好辦法,他人也像了勁兒,個頭跟着矮了下去。這時,腦海裏一個聲音突然對他説:“讓江源消失!”他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聲音來自哪兒?他四處張望,辦公室內空空如也。他閉上眼睛,又聽到一聲:“讓江源消失!”這一次,他聽清楚了,聲音來自於他的內心深處!自己竟然是這麼狠的人?不,不是,自己一向是嘴硬心軟,要不然不會對雅雯那些女人有求必應。自己不是還資助着兩名貧困小學生嗎?向地震災區捐款,在與其他官員一起走完“過場”自己不是悄悄又寄去了兩萬塊錢嗎…難道這些只是為了完成心靈的救贖?
何繼盛不安地自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還有沒有商量和挽救的餘地?畢竟,江源和自己有着切身的利益關係,有時想想,他也算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而且江源心狠手辣,是個死活不顧的角,如果真的撕破臉,鹿死誰手還是未知數。
矛盾之中,何繼盛的手機響了,一瞧是雅雯的號碼,他立刻有些不耐煩。這個女人,倒是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練了一身過硬的牀上功夫,但一點也不知道遵守情人的規矩,心煩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打擾他,跟着湊熱鬧,真是討人嫌。他索把手機扔在了辦公桌上。手機鈴聲響了一會兒,果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幾分鐘,辦公室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何繼盛一瞧,還是雅雯的號碼,心裏有些不安了。從認識到現在,雅雯從來沒往他的辦公室打過電話。雖然他欣賞的只是她的年輕美貌,她喜歡的只是他的權力金錢,但畢竟有過魚水之歡,牽掛還是有一些的。電話鈴一聲緊似一聲地響着,他緊張起來。江源把各種資料送到了省紀委,可見已經掌握了網絡負面新聞的真相,應該查到了負面新聞是雅雯上傳到網上的。按照江源的格,會不會對雅雯下手?難道這是雅雯的求救電話?他接連做了幾次深呼,鼓足勇氣拿起了聽筒。
何繼盛故作平靜地説:“喂,您好!”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一個男子陰陽怪氣的聲音:“‘何西服’吧?到底是大市長,接電話這麼客氣,真是有禮貌、有水平、有形象!”何繼盛壓住心頭的火氣,問:“您是哪位,請問有什麼事嗎?”男子説:“沒什麼正事,就是想請市長大人聽聽雅雯小姐的聲音…”聽筒裏立刻傳出了雅雯的慘叫、呼救和咒罵:“救命啊!你們他媽的全是畜生、混蛋、禽獸…啊!媽呀,放開我…”電話裏還夾雜着幾個男人曖昧的笑聲。
男子怪笑着説:“‘何西服’聽到了嗎?這個小子婊叫得還真是啊!市長的女人今天咱們幾個兄弟也享受享受!一邊看着你們的錄像,一邊效仿着你們的動作,真是又舒服又刺…哈哈哈!”何繼盛怕被人錄音,不敢多説,啪地摔了電話。
這一刻,何繼盛心裏的憤怒被全部點燃了。很明顯,雅雯被江源控制了,江源這樣對待她,明顯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俗話説,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雅雯是他的女人!
何繼盛這樣想,並非是與雅雯有多深的情,確切地説,雅雯在他心裏不過是高興時招之即來的一隻小寵物,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讓別人去玩他玩過的女人。不過,江源居然把錄像拿給了手下人看,顯然是擺出了魚死網破的架勢。
如果説先前何繼盛還有所顧忌,還想同江源“推心置腹”地談一談。現在他已經清醒地認識到,兩人之間已經由戰略同盟演變成了水火不容,也就是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事已至此,別無他途。
俗語説,打蛇打七寸。江源的“七寸”在哪裏,恐怕沒有人比何繼盛更瞭解了。他沒再猶豫,拿起電話按下一串號碼。
很快,清凌市公安局緝毒處梁處長氣吁吁地跑進了何繼盛的辦公室。這位梁處長是何繼盛的遠房表弟,對他一向是言聽計從。推開門,他被何繼盛陰沉的臉嚇了一跳,問:“哥,怎麼了,臉這麼難看?”何繼盛彈了彈衣服,面無表情地説:“被瘋狗咬了一口!”梁處長愣了一下神,問:“瘋狗?”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那棵‘甜菜幫子’又惹你生氣了?”何繼盛哼了一聲:“他?他現在是自顧不暇了!”梁處長愣愣地問:“那是?”何繼盛突然調轉話題,問:“最近又有什麼戰果?”梁處長説:“抓了幾個小崽子,都是二十多歲,住豪宅,開跑車,玩漂亮女孩兒,什麼都玩遍了,就學着毒,全是家裏有錢燒的!”何繼盛問:“沒什麼大動作?”梁處長一笑,説:“大的輕易不敢動,涉及面太大了。不説別人,就説那個江源,我盯了他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動啊!”何繼盛瞪起眼睛,表情嚴肅,説:“這是看誰面子的事嗎?不管是誰觸犯了國家法律,都應該一視同仁,不能因為他是企業家就姑息遷就!”梁處長那雙老鼠眼不停地眨着,抬手狠狠地了幾下耳朵,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聽力,一張嘴像金魚似的張開合上,合上張開,好一會兒才説:“你的意思是收拾…江源?”何繼盛未置可否,説:“我聽説現在很多毒者都是以販養,他會不會也有這種現象?”梁處長説:“按説以他的財力不至於。”何繼盛哼了下鼻子,説:“按説?按説他還不應該像個瘋狗一樣到處咬呢!”梁處長的小眼睛睜得更大了,臉上的表情像要哭了一樣,説:“哥,你跟我別説拐彎話,我這腦子反應慢,跟不上你的腳步啊!”何繼盛剜了他一眼,説:“我還怎麼明説?打蛇打七寸,要是不斬草除,就會風吹又生!”梁處長不住地點頭,説:“我明白了!不過…”何繼盛説:“又怎麼了?”梁處長説:“就算以販養也不一定是死罪啊。”何繼盛簡直要被氣炸肺了,壓低了聲音吼道:“他總是隨身帶槍你不知道嗎?非法持槍定什麼罪?再加上襲警,應該怎麼辦?”梁處長頓時醒悟,咬着牙説:“哥,我明白了!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你辦得稱心如意,你就等着聽我的好消息吧!”利華紙業的白天靜悄悄的,平喧囂的廠區寂靜無人。晚上卻是機器聲轟鳴,車來人往,一派繁忙。
這是江源的本事,在他眼裏,什麼停產整頓,什麼徹底關停,都不過是輕輕吹過的一陣風。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白天機器關停,晚上繼續生產,其奈我何?
按照江源的指示,他手下的小兄弟們把雅雯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已經被幾個彪形大漢折磨得面蠟黃的雅雯,衣衫不整地出現在江源面前。看到他一臉的煞氣,雅雯當即就跪下了,爬到他面前,哭哭啼啼地説:“江總,江哥…不,江爺爺,您饒了我吧!網上那些東西不是我願意發的,是何繼盛着我乾的!都是那個混蛋,他花着你的錢,吃着你的飯,住着你的房,睡着你的牀,他是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白眼狼!”江源叼着煙,用一手指抬起雅雯那張依然漂亮的臉,嘖嘖有聲,説:“哎喲喲!嘖嘖嘖嘖…罵得可真好聽,一會兒把這些錄音讓何繼盛聽聽!”他抬頭看了看那些手下,又低頭瞧了瞧雅雯“你們這幫狗崽子,真他媽的狠,瞧瞧把這個小美人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告訴哥,疼不?”雅雯眼裏含淚,搭搭,説:“疼…不、不疼!”江源作出一臉的心疼狀,問:“到底是疼還是不疼啊?”雅雯説:“疼…”江源説:“疼啊?這話説的,讓人聽了更心疼。我最看不得美人受罪。當初我和何繼盛同時看上你了,可是你偏偏跟了他,就因為他是市長,因為有人鞍前馬後地伺候着,是不?其實,你不知道啊,我比他更疼人!”最後一個字從他牙縫裏擠出來後,他抬起一腳,狠狠地踹向了雅雯的肚子。
雅雯哪裏還得起這一腳,連續退後,趴在地上,不做聲了。
江源招呼手下:“把她給我抬過來!”手下把雅雯拉了過來,這一次,她不再喊什麼江總、江哥、江爺爺,她只是捂着肚子,縮成一團。
江源蹲下身,捋順着雅雯的頭髮,出衣袋裏緻的手帕,輕輕地擦着她額頭上的冷汗,輕聲地説:“雅雯,告訴哥,疼不?哥下手太重了,對不起。”雅雯哼了一聲,身子縮得更緊了,像是寒風中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
江源突然淌下了鼻涕,打了個哈欠,他晃了晃腦袋,睜大眼睛,抓住雅雯的頭髮,狠狠地問:“他媽的臭子婊,我問你呢,疼不?你傻了?啞巴了啊?”雅雯抬起頭,眼睛像要噴出火似的盯着江源,冷笑着説:“不疼!”説着猛地撲向他,一口叼住他那沒有幾絲的腮幫子。
江源“嗷”的一嗓子,使勁地拽着雅雯的頭髮。
雅雯咬得更用力,全身都跟着使勁,同時兩手的指甲也掐進了江源的皮裏。
眾人終於把雅雯拽了下來,江源臉上的硬生生地被她咬開了。她滿嘴是血,哈哈大笑,説:“江源,你不是人,你變態,你是神經病!你不得好死!我要是變成鬼,第一個就來抓你!”江源抓起手帕,捂住臉,咬着牙,氣急敗壞地説:“把這個臭子婊的衣服給我扒光了,你們一起上,想怎麼玩怎麼玩!找台照相機!她不是喜歡到網上發新聞嗎?把她的照給我傳上去!滿世界地傳!”往正統的利華紙業有限公司董事長辦公室成了亂場,眾人哈哈大笑地欣賞着“現場直播”雅雯撕心裂肺地號叫咒罵。
江源耳邊卻響起了蚊蟻縈繞的振翅之聲“嗡嗡嗡…嗡嗡嗡…”由小變大,最終變為了巨大的轟鳴聲。他覺得身體開始發冷,不由自主地動着,一種難耐的奇癢沿着孔鑽進骨髓。他晃動着腦袋,招呼手下:“快,回酒店。”這個時候,江源仍然不想讓人知道他辦公室的那間密室,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得到更加瘋狂的發和釋放。
手下見他臉上淌着血,説:“江總,要不咱先去醫院?”江源罵道:“你是老總,我是老總?!”手下不敢再做聲,扶他走出了辦公室。
奔馳車很快駛入了江濱酒店,早已有人滿臉堆笑地等候着,擺好了各種可以供江源進入仙境的器具。江源急不可待地撲了過去…很快,陶醉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眼神離的他,隨着強勁的音樂瘋狂地搖動起身軀。
包間內,幽暗的燈光不停閃爍,人影晃動,仿若幽靈亂舞。
突然“咣噹”一聲,包間的門被踹開,幾名警察衝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那位清凌市公安局緝毒處的梁處長,他將黑的槍口直指江源。
條件反下,江源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槍,他還沒有扣動扳機“砰”、“砰”——連續兩聲槍響,江源習慣向後仰着的身體,徹底仰了過去。他的眼睛大而空地盯着面前的梁處長,在那一瞬間,他的眼前出現了雅雯沾滿鮮血的面孔,耳邊一遍遍地響着雅雯説的那句話“我要是變成鬼,第一個就來抓你”
…
梁處長冷笑着走到他身邊,從衣兜裏取出一方手帕,拿起江源手裏的槍,空放了一響,隨後,又將槍重新放回了江源的手裏,回了手帕。
跨過江源一動不動的身體,梁處長走出了包間。身後的江源,眼睛裏仍殘留着空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