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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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鐘，夕陽遲遲徘徊於城市高樓的頂端，似意猶未盡地不願宣佈夜晚的來臨。

這般唯美的餘暉卻照落在一張冷冰冰的臉孔上，顯得極為突兀不搭。

古壓緊中的書本，腳步飛快的準備往校門口走去，一邊走着，仍不忘對一旁幼稚嘻笑的男孩們投以厭惡眸光。

“！”她聞聲頓下腳步，表情不耐煩的轉過身子，凌厲眸讓追來的女學生畏懼地瑟了下肩膀。

“那個…古同學，我只是要跟你説…你有東西忘了拿了。”一邊説着，臉上本是愉悦的笑意僵硬得頗不自然。

古看着不甚稔的同學，她想叫出對方的名字，卻無奈對眼前平凡的臉孔沒什麼印象，只好被動地接過對方遞來的信封。

“…謝謝，這是什麼？”

“是…我也不清楚。”她將信揚高，想借着陽光想瞧瞧信封裏裝的東西，不料卻在視線落下之時，看到遠處一輛悉的黑轎車，車旁那抹頑長的身影讓她心口向上一提。

“懷…”她開口輕喚，腦海卻陡然晃過昨天的爭執畫面，於是僵冷的合上嘴巴。

古懷恩微笑着舉步走來，舉手投足充滿一種渾然天成的瀟灑氣息，他來到她眼前，俯首盯着她的臉瞧。

她撇頭，剛好收進一旁女同學的驚豔臉，看見別的女人對他出那樣赤luoluo的愛慕眼光，她心中湧來一陣莫名酸意。

“今天陳嫂回家探病，家裏只剩我們兩人，晚上想吃點什麼？我帶你去。”她愕楞了一下。

他説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説些什麼？那種事不關己、像是在詢問天氣如何的笑容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忘了自己對她做過的事？真是做作又虛偽！他竟然想把昨天的事當作沒發生過般地矇混過去，就在她無比難堪地於他辦公室上演一出鬧劇之後…

“…我們走。”她冷臉拉起女同學的手，從他肩旁走過。

古懷恩默聲追上前去，臉上寫滿疑問。

“…”她恨的大力踩着步伐，以為跨得大步一點，就能夠與他拉出距離。

女同學被拖向前去，尷尬地回頭看了看後方的古懷恩，小心翼翼低聲道:“古同學…那個人，你認識的吧？”這樣好嗎？這樣刻意地把別人落在後頭…古停下腳步，餘光瞥見古懷恩也隨着自己停了下來。

她揚起笑，不具任何温度，“認識，只是一名寄住在我家的可憐孤兒罷了。”這是一項她從來不曾這麼認為的事實，但她卻覺得現在是一項很好利用的武器，就在昨晚左思右想後，她突然猛然頓悟到自己此刻不報復更待何時。

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古懷恩停下腳步了。

回過首，她看見他臉上掠過幾許狼狽，很淡很淡、極度隱晦。

古沒錯過他臉部表情的變化，她慌忙地嚥了口唾沫，硬生生的轉過臉。

古懷恩向前一步，卻又遲疑地停頓了一下，口中似是言又止，“麻煩你了。”最終他輕輕道，對着女同學禮貌含首。

她看着他踱回車旁，駕着那部黑轎車揚長而去，於街道的盡頭留下一縷白煙，她有些錯愕的盯着那抹黑點，眼睛隱隱地刺疼。

他就這麼走了？

“我們在這裏分手吧！剛剛你…陪我走這一段路，”街口處，古冷聲道，“謝謝。”她仍是不習慣將道謝掛在嘴邊，那二字顯得含糊不清。

在女同學離開後，她心不在焉地將信封拆開，讀起上頭的文字，“古小姐您好，首先為我兒的魯莽對您致上十二萬分歉意…什麼東西？”她攬着眉，仔細閲讀起信上的內容:我兒之前對小姐您的無禮，我深慚愧，是我自己教子無方…可令堂本與“鴻臣建設”有所合作，卻因這次事件造成破局，那古經理帶着律師前來拜訪，我明白受到古經理的憤怒，故也已表達誠摯的歉意，他卻斷言要終止兩方的合作關係，其實不只是“鴻臣建設”對於中斷合作這種事，古氏同樣也會有對等的損失，希望古小姐能夠説服令堂與古經理，附上十二萬分歉意與謝…一原來那天聯誼後試圖輕薄她的男學生，家裏與古氏有生意上的往來。

但是，古懷恩為了她竟然…事情竟然是這樣，他從來都不説，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遍尋不着。

她有叫他這麼做嗎？她有叫他為了自己開罪生意上的客户嗎？她有希望他作出剛剛那種舉動，像個家長般地拜託別人，彷彿自己隨時會遭來災難似的…對於這樣的他，她、她…她實在痛恨他那自以為的成，痛恨極了！腦中忽地閃逝而過一雙狼狽的星瞳，以及那從不反駁的表情…她眼眶泛紅的將信紙成一團，煩躁地往一旁的垃圾桶丟去。

“損失嗎？”她喃道。

高雅的歐式裝潢以暈黃燈光作為基調，小野麗莎嫵媚的歌聲迴盪在空氣中，相佐着上等紅酒及炭烤牛排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