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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誤殺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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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心思各異的午膳在木河的到來下終於散去,宣墨走出玉蘭軒的大門望着前方暖陽滿布的道路,伸手隔着衣服摸了下脖間凸起的硬物,面浮起一絲茫。

一杯桃花酒醉人,同樣的手段他次次中招,只因同桌飲酒的人是她,令他都忘記了自己佈下這桌美膳食的初衷。

他本來是打算利用下往舊情和滿桌好菜來打動冉竹,讓她説出那大軍的藏身之處的啊,卻被她反着了一道。

她能從莫求雙手中輕易拿到二十萬大軍一定和他覬覦大宣朝的寶藏有關,這寶玉她自然是要偷得。

寶玉隔着衣服一股温潤清暖蔓延到指間,顯示出不同於一般寶玉的覺,宣墨深邃目光裏出幾分温暖和寵溺。

他明就要離開,今是她偷換寶玉的最好時機,可為什麼昏了他卻不下手?

還有榮太妃為什麼要殺冉竹?若是不滿當年他將童將軍放到邊而做出的報復,未免晚了些。這三年來他甚少見到榮太妃,有也是匆匆一瞥,或是隔簾閒聊幾句…

他的腦海裏驀地出現冉竹昨説的話“我問你,這幾年你可有見到榮太妃真容?”宣墨劍眉緊蹙,腳下離開的步伐並未有停歇。

冉竹覺到那一道明黃身影直直的出了玉蘭軒大門消失在自己模糊的視線裏,暗暗呼了口氣。

“聖女,皇上命老奴送你回去。”海生在一旁説道,説話間就想上去扶冉竹。

冉竹眉目間掠過一絲詫異,腦海中飄起幾分疑惑,但她並未多想抬手拒絕了。

“海生,既然皇上讓你陪着我,閒來無事倒不如帶我去看看孃親以前住的地方吧。”冉竹温和笑道,看着海生的眸光裏多了幾分温暖。

自她初入皇宮伊始,唯有海生對她始終關懷備至,刀子嘴下包含着一顆極少數人才能受到的親人般的愛憐。

雖然如今她明白海生對自己這麼好沾了與孃親容顏相像的光,可如此只會令冉竹對海生更加尊敬。

“可你的…”海生話説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住,接收到冉竹的疑惑,停頓了下説道:“你的身體還未復原又受了驚嚇…”

“無妨,這些小傷何足掛齒。海生大哥不必擔心。”冉竹回以一笑,自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去。

聽到大哥二字令海生間泛起一陣盪,曾多少次他戲的讓冉竹叫她大哥可她卻總是能嗆得他急翻白眼,此情此景下她輕柔的叫出卻教他慨不已,差點就將一些知曉的事情説了出來,但他卻只能上前扶住。

“我不是他,哪裏來這麼多禮節。海生大哥與我永遠是平等的。”冉竹反手輕扶了下海生,隨後雙手離開。

對於海生這般規矩只當他疏離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傷

再次回到宮裏,她和海生的見面反而不如以前絡,有時候無意中碰到他,也都是虛虛打了招呼就兩廂錯過,就連他和孃親關係這麼好,也沒見到他來幻夢殿祭拜過。

這聖女的名頭,到底是有利有弊的。

而或許,這一趟出宮也會是她和海生最後一次長時間的閒聊了…

長安市西街一處不起眼的居民房裏,隨着海生大力推門的聲響,一股濃重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海生輕輕咳嗽了幾下,抬手起袖子卻擋在了冉竹的鼻子前,雖然知道她攏了面紗還是習慣的去做了。

“此處常有車馬過往,沒想到我一個月剛打掃過這麼快又灰塵滿布。”海生話語裏如這滿屋的灰塵一樣充滿着惆悵和滄桑。

冉竹藉着明晃晃的陽光依稀能分辨得出房間的擺設,寥寥無幾的桌椅擺設,一偏頭就看到內室一張四方形的隱約輪廓,冉竹覺得出那應該是張牀。

想到孃親平就住在這麼簡樸的地方,心中泛起酸澀。她雖然是被養父母長大,但從未吃過什麼苦頭,往裏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以她為先。

她不知道該不該託獨孤子諾的福,每每想起這份養父母的情總是能沖淡她對獨孤子諾的恨意,也是她屢次放走他的最大原因。

什麼都可以假的,唯有養父母和孃親對自己百般疼愛,愛她勝過愛惜自己命的疼愛不會假!

“遇到你孃親那天,我被偷的身無分文。那時我還是師傅身邊的一名小太監,第一次負責採辦皇上需要的東西。就在我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是你娘抓了小偷將我的銀兩都還給了我。可她在此前應該也是受了重創,剛給我錢袋就昏倒在我腳邊。於此我們算是結下了忘年。”海生的聲音緩慢響起,他的聲音不同於一般太監的尖細,帶着一絲温沉的嗓音,不知是不是跟在宣墨身邊久了連着嗓音也有點同化的原因。

“我娘應該謝你,若不是你救了她,想必那時候她…”冉竹傷回道,似乎只有在海生面前她才是真的她,還是以前的冷冉竹。

“她若不幫我搶回錢袋,我也沒辦法救她。她真的傷的很重,還被人下了毒。”海生慨道,回頭見冉竹四處摸索着,雖然動作很像是觸摸懷念,可本已知曉實情的海生自是一眼看得出來。

他在心中低低嘆了口氣,冉竹,你的眼睛早已成了皇上心中的牽掛。可你們還要互相瞞到什麼時候?

他將一凳子擦乾淨遞到了冉竹面前,正想扶着她坐下,就聽冉竹話語響起:“這桌子的紋路好奇怪,是孃親刻上去的?”海生聞言順着冉竹的手望了過去,被她剛才摸索般的動作下那古舊的書桌一角已經被擦乾淨,出一些繁瑣又漂亮的花紋來。

“嗯是娘無事時刻上去的,她説這是她家鄉才會有的花,但我問過你孃家鄉地址,她只是笑笑並不説。”海生想了下回答道。

“可有筆墨,幫我畫下來可好。”冉竹心中一動,問道。低着頭伸手在那桌上隨着紋路一筆一劃自行刻盡心裏,她自詡經她手中種過的花品種不下數百,可指間的那花朵紋路卻是她腦海裏沒有的。

難道娘不是大宣朝的人?冉竹腦海裏浮起一絲古怪的猜想,她的手繼續擦拭着桌上的灰塵,就在花紋的旁邊她又摸到了一些紋路,比此前深了許多,線條也非常簡單。

忽然冉竹鼻尖湧出一股酸意,開口的聲音都黯啞了許多:“這旁邊刻的可是“玉娘”二字?”海生轉到書桌後稔的從屜裏出筆墨紙張,頭也不抬的邊研磨邊説道:“她説她這輩子心中唯有兩處牽掛,我最近才明白這裏的玉娘説的就是你。我也是很久之後在她一次醉酒中才知曉她是沁夫人。你娘不喜舞文墨,平裏見到她也多半是在房間耍那把短刀,哦就是月彎刀。這些紙張還都是我很久以前買的,都泛黃了。”硯台裏發出細微的摩擦聲,配合着海生帶着寵溺慨無奈的話語在房間裏低低響起。

那一場場年似水的回憶,讓冉竹似乎看到了這房間裏有一位英氣人的美豔‮婦少‬正在練着一套套行如水的武功,而房屋一角正端坐着一位膽戰心驚卻目奇異光芒的少年。

“我娘姓什麼你可知道?”冉竹見海生停了話語,輕聲問道。

“姓水,水婉兒。”海生吹了吹紙上還未乾透的墨汁,將畫好的臨摹花紋遞到了冉竹面前:“好了。”一聲水姓令冉竹秀眉輕蹙,但她並未説什麼將手伸向海生的方向。

看着冉竹的手錯開了他遞過來的白紙方向,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這墨跡還未乾透,等晾乾了我再給你。”説話間已經紙張放到了桌上。

冉竹點點頭縮回了手,自顧在房間走了起來,她走得很慢遇到前方阻攔就不着痕跡的避開,於此她也在為數不多的桌椅傢俱上發現了與剛才同樣紋路的花。

孃親一個人住在這裏,一定常常思念家鄉,否則她不會在無聊時候到處刻上家鄉的花,而花紋路的附近她很容易找到玉孃的刻字。

“娘,等我找到你的家鄉,我們的家鄉,我一定帶你回去,不再離開。”冉竹在心底默默説道。

“我不去祭拜你娘,亦是覺得有愧於她。當你們在多景樓第一次見面時,她就囑咐我帶你離開皇宮遠離危險,我一直沒辦到。你處在皇宮裏的子她夜提心吊膽,幾次偷溜進玉蘭軒在外偷偷保護着你。玉曇殿一戰你被莫少卿帶走,她得了消息就去了宰相府,自此我就再沒見過她,卻不想再次見面卻是天人永隔。”海生説到最後已然話語帶着壓抑的泣音。

冉竹靜靜聽着,眸眶裏早已一片模糊,怪不得她老覺得屋外有人,原來是她的孃親。

是莫求雙,是他囚了娘,在她失憶的時候莫尊景到處尋不到孃親害怕她擔心騙她説孃親雲遊去了。

試想下,女兒身負重傷,生死不知,她哪裏還有心思雲遊!

“冉竹,皇上他真的是被莫求雙陷害。除夕夜的桂花園那晚他亦是擔心你孃的安危隻身前往赴約,遭到黑衣人的圍攻。那些黑衣人都是莫求雙派來的人,你娘那時候已是身負重傷,皇上的那一劍絕不是故意要刺向她…”海生見冉竹面有所鬆動,眸間浮起無盡恨意,便想趁此機會將事情攤開,澄清她與皇上之間的誤會,卻不想話還未説完就被她冷冷打斷:“誤殺就不是殺嗎?”説完伸手從桌上拿起那張紙,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海生看着那冷削身影步出門外,很快被大片陽光包圍消失在視線裏只覺到無盡的冷意和陌生,通紅的目光裏終忍不住出兩行滾燙的體來。

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