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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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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嬌見他月光下的一張臉黑得像鐵,知道他氣得要命了。(m!反正自己要説的話都説了,也該止雨收篷,趕緊後退一步,又換成一副真摯的口氣:“敬軒叔您千萬彆氣。我本就沒想抹黑您的意思。您這麼高大全,我就想抹黑我也沒那本事。但我林嬌敢對天發誓我清清白白絕無。我這樣也不過是給自己求條活路。您是明白人,一定知道怎樣對你我都好。只要您這次幫我一把,我保證以後我會把能武當親弟弟好好過子的,我先代我弟弟能武向你道謝了。”林嬌説完笑眯眯從他身邊過,走了。走到土牆拐角的地方,偷偷回頭瞟一眼,見那人還僵立在原地,月光下的背影石像般地紋絲不動,只剩身邊的那匹老馬不住甩着尾巴。

林嬌匆匆回家時,屋裏一片漆黑,能武還沒睡,正坐在黑暗裏等。聽見她回來的動靜,趕緊摸索着點了燈。

“嫂子,你去嬸子家這麼久?”昏暗的油燈裏,他看起來有些不安。

他還不知道明天祠堂的“公審大會”林嬌沒打算讓他知道,不想叫他一個小孩去面對這陣仗,只簡單提了幾句,笑道:“石家嬸子拉我多説了幾句話,這才回來晚了。”能武終於被林嬌哄去睡覺了。林嬌草草收拾洗漱了下,閉門回了自己的屋躺在土炕上,閉上眼睛,眼前不覺浮現出那男人最後時刻黑得不能再黑的一張臉,覺得有些好笑,只笑過之後,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這最後一招,老實説就是鋌而走險了。在她的計劃裏,要是楊敬軒被她開始的陳詞説動開口答應了,她自然不會甩出這樣狗血的一招。但後來發現他竟鐵石心腸,先入為主固守己見,沒辦法只好使出這殺手鐧。要怪也只能掛他運氣不好,正好在水裏叫自己看見了。不充分利用一下,實在對不住那一眼。

按照邏輯,只要這個楊敬軒的思維正常,他十有會、也不得不屈服。和一個女人有私情,而且論輩分,還是侄媳,這樣的事若真傳揚開來,他往後也就不用在這爿地界做人了。只要他稍微屈服下,明天適時開口説一兩句話,再加上石寡婦幫着,她就有極大的勝算。當然同時這也意味着從此徹底得罪了這個人。但對這一點,林嬌倒不是很擔心。這個人雖然不招待見,但越是這種脾的人,越不會在背後捅刀。最多讓他留下個惡婦心機女的惡劣印象,以後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話雖如此,林嬌其實也還是有些擔心。這個楊敬軒一看就很固執。萬一他要是個固執到一條黑道走到底的死腦筋,寧死不屈,或者明天干脆就不面,那該怎麼辦?她説那些其實也不過是恐嚇而已,和他又沒仇。他要不來,自己不好真的拖他下水來個魚死網破。要是明天只有石寡婦一個的話,事情就有點懸。

林嬌患得患失,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直到下半夜才糊糊睡了過去,等突然醒來,見朦朧的天光已經從蒙了層破綿紙的四方形小窗裏進來。天反正已經亮了,自己也盡力過。接下來如何,就看老天了。

***初的清晨還有些冷,麥田和和遠山山間瀰漫着飄蕩的霧氣。等太陽昇到祠堂大場邊那棵百年老槐樹的頂上時,那裏已經一改平的曠寂站滿了人。三五個一羣地低聲竊竊私語,不斷有人陸續到來,到處嗡嗡聲一片。

林嬌到時,大場上已經擠滿了人,連那棵老槐樹上也爬滿小孩,猴子一樣地掛着,熱鬧得簡直像趕集。她一出現,一下就成了焦點,中間嘩啦一聲分出了條道。她沒理睬旁人的各種目光,徑直走到最前面,這才停了下來。

族長和一干主事的人還沒到,林嬌站在老槐樹斑駁的樹影下,看向祠堂。這祠堂也不知道歷了多少年頭的風雨了。門柱和大門上的黑漆剝落殆盡,出一片一片灰白的木底,檐瓦縫中東一簇西一簇地長着瓦草。從已經大開的大門往裏看去,裏堂懸掛着列祖列宗顯考顯妣像,陰仄仄一片。唯獨依稀殘留着金箔痕跡的兩邊四字對聯“長綿世澤”

“丕振家聲”還龍飛鳳舞,叫人依稀可以想象一下當年的莊嚴和肅穆。

影投到祠堂大門前兩柱子的腳石上時,林嬌聽到身後起了一陣騷動,再回頭看,見楊太公拄着枴杖和昨天見過的那幾個老者終於慢悠悠地晃了過來。走在最後的就是楊敬軒。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眉頭是皺着的,臉是很差的,經過林嬌邊上時,眼睛是平視着前方的,一張臉卻愈發陰沉,整個人就像尊門神。

林嬌見他終於出現了。只要過來,就是自己贏了,管他臉如何呢。又扭頭看向站自己不遠處的石寡婦,見她朝自己微微點了下頭,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祠堂大門前早擺了一溜椅子,等楊太公一行人坐定,楊百天和胡蘭花也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站到了林嬌邊上。胡蘭花瞥她一眼,神有些得意。

“鄉親們!大傢伙靜一靜!太公有話説!”楊百天回身嚷了一句,抬手壓下眾人的説話聲。等四周都安靜了下來,諂媚地朝楊太公哈道:“太公,就等您開口嘞!”楊太公扶着枴杖,慢慢站了起來,嚴肅地説:“眾位,今天把大傢伙都聚到這,是有個事要宣佈。老楊家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老朽與族裏幾個人商議了下,決定往後由他親叔百天照管能武,給林氏五斗糧一紙文書放她出門。文書已經寫好在此。林氏上前拿了,往後與咱桃花村再無任何干系!”楊太公話説完了,因為前頭幾天村裏就有這傳聞,所以村人並不驚訝,場子裏鴉雀無聲。林嬌沒回頭,卻也覺到各種各樣的目光都跟探照燈似的在往自己後背上

“太公,糧我不要,文書我不能拿,桃花村我也不會走!”林嬌微微上前一步,大聲説道。四下仍是一片死寂,但很快,大場裏就起了陣騷動,反應了過來的眾人竊竊私語起來。

祠堂大門口坐着的那一排人,除了楊敬軒面無表情,旁邊幾個都有點懵。等反應了過來,臉頓時難看起來,幾個老者面面相覷。楊太公本已坐下,聞言又站了起來,重重頓了下枴杖怒道:“林氏,你失心瘋了不成?昨喚了你時不是説得清清楚楚?到這時候竟還胡言亂語!這有你説話的份兒?”林嬌再上前兩步,到了楊太公面前,這才朗聲道:“有太公和一干族裏的長者在,我自然不敢胡言亂語。只太公方才説的事,往狠了講,就是把我上絕路。我雖不懂啥大道理,卻也曉得連官府斬斷頭犯,也要先有個公堂會審定罪名。我再糊塗也不敢拿自個的名聲和命不當回事兒,這才斗膽要問個清楚。太公和諸位長者到底為啥要趕我走?”楊太公哼了一聲道:“你不守婦道敗壞鄉風,村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這般讓你走,已經給了天大的顏面,你還不知好歹,莫非真是要難看?”林嬌説:“俗話説捉賊拿贓,捉姦成雙。扣我這樣的罪名,須得有真憑實證。誰親眼見我偷漢子了?站出來指認我便是!把姦夫也一併揪出來了的話,別説叫我走路,就算把我浸豬籠了,我也絕不會喊一聲冤!只像如今這樣,不過憑了幾句見風就是雨的閒言碎語就趕我走,壞我名節,就算告到官府裏去我也不怕!”林嬌説到姦夫的時候,特意咬了重重的音,瞥楊敬軒一眼,見他眼睛還是不看自己,但因了距離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嘴角的肌飛快地了下。

大場裏剛才的竊竊私語議論聲一下又沒了。村人都睜大了眼望着林嬌,吃驚地説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