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亂石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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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像只小猴子，扯掉頭盔，散開頭髮，在巨石上又蹦又跳，拼命的揮動雙手。

正準備進攻的牧人們愣住了，互相看看，放慢了腳步。巴斯將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了起來。

“別打啦，你們別打啦，將軍説了，只要你們放下武器，保你們不死。快來吧，將軍是好人…”巴斯穿的是漢式戰甲，説的卻是人土語，一頭披散的頭髮，聲音又尖細，分明是一個未成年的人孩子。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要説這些話？牧人們一時搞不清狀況。不過，他們聽懂了巴斯的話，一時猶豫起來。

巴斯正説得動，一個漢軍士卒突然跳上巨石，大聲喊道:“巴斯小心！”一手舉起盾牌，一手將巴斯拉到身後。

“嗖嗖嗖！”十餘枝箭飛至，盾牌上立刻多了幾枝箭，漢軍士卒的大腿上也中了一箭，巴斯卻安然無恙。與此同時，箭樓上的漢軍弩手開始還擊，幾枝羽箭飛馳而去，牧人身後傳來幾聲慘叫，剛剛奔馳而來，箭巴斯的幾個烏孫騎士中箭落馬，摔落塵埃。

巴斯抱着漢軍的腿，放聲大哭。

“沒事，皮外傷。”漢軍士卒擺擺手，拔下箭，順手進箭囊。

“我會把這枝箭回敬給烏孫人的。”護着巴斯下了巨石，讓他趕緊回去。巴斯卻不肯罷休，背起一面盾牌，再次爬上巨石，將梁嘯的命令傳達給牧人們。

牧人們面面相覷，沒有人敢輕易動彈。他們當然想投降梁嘯，可是如果投降了，他們的家人就死定了。獵驕靡敢讓他們上陣，又豈能沒有控制他們的手段。

巴斯喊了半天也沒能讓牧人們放下武器，倒是又引來了十幾枝箭。好在有漢軍弩手居高臨下的掩護，烏孫箭手遭到了嚴重的壓制，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遠遠拋，巴斯又有盾牌在手，沒有受傷，只是很傷心，大哭而還。

梁嘯安了巴斯幾句，讓他退到後陣，隨即擊鼓，命令石陣中的將士準備戰鬥。讓巴斯到陣前喊話，並不是指望人們就此罷手，只是向人表示他和獵驕靡不一樣，將來勸降人時更容易一些，順便給獵驕靡添點堵。

説白了，不過是一點心理干擾而已。他明白，獵驕靡同樣也明白，但明白不等於有辦法破解，獵驕靡就像吃蒼蠅一樣，明知噁心也只能嚥下去。

梁嘯舉起千里眼，想看看對面獵驕靡的反應。

獵驕靡什麼反應也沒有，至少梁嘯沒有看到。他端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寬大的戰旗垂在他的身後，映襯得他有些弱小。可是梁嘯知道，這個正當壯年的梟雄一點也不弱，只要給他機會，他能掀翻任何一個對手。

號角聲響了起來，牧人們再次加快腳步，揮舞着武器，吶喊着，向亂石陣衝了過來。

戰鼓不緊不慢的響着，漢軍和大宛人站在石陣中，靜靜地看着越來越近的牧人戰士。一直等到牧人衝進陣中，他們才舉起了武器，用河谷中常用的土語低聲怒吼。

“降者免死！”牧人們跑得氣吁吁，也沒細細分析，舉刀就砍。接他們的是無情的反擊，漢軍將士手持戰刀，在巨石之間進退自如，手起刀落，將進攻的牧人砍倒在地。牧人雖然看到鋒利的戰刀了上來，卻不是被巨石擋住退路，就是來不及躲避，悲呼着中刀。

大宛人跟了上去，一邊厲喝，一邊毫不留情的殺人。

牧人們手忙腳亂，進退失措，很快倒下數十人。後面的人不敢再向前，與漢軍士卒保持幾步的距離對峙。這時候，他們才聽清漢人和大宛人在喊什麼，有人向四周看看，見沒有烏孫人能注意到他們，便悄悄的扔下武器，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我投降，我投降。”漢軍士卒用手中的刀一指，命令投降的牧人沿着指定的道路通過巨石陣。為表誠意，梁嘯事先劃定了通道，現在這些通道真的發揮了作用，放下武器的牧人舉起雙手，矮着身子，沿着通道迅速穿過巨石陣，進入山谷。

有巨石遮擋，烏孫人看不到陣中的情況。而漢人和牧人們雖然語言不通，卻有着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他們大聲的吶喊着，彷彿廝殺得非常烈，實際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只不過耐心的等待而已。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戰鬥結束，大部分牧人戰士都放下武器，穿過亂石中，在山谷內重新集結。

梁嘯再次舉起千里眼，觀察獵驕靡的反應。他知道這樣的把戲騙不過獵驕靡，但是他想看看獵驕靡如何應對。是放棄用牧人用炮灰，還是有什麼其他的高招？

在梁嘯的注視下，一羣烏孫人押着數百牧人來到亂石陣前，着牧人跪倒在地，一聲令下，手起刀落，將這些牧人全部斬首。

眨眼之間，幾百顆首級滾落在地，血如注。

即使有心理準備，梁嘯還是吃了一驚。獵驕靡果然夠狠，他之前的不作為恐怕就是為這一刻做鋪墊的，他就是要找藉口殺人立威，好讓剩下的牧人看看。接下來，這些牧人就不會再有任何僥倖心理了。

不過，這終究是飲鴆止渴。梁嘯暗自冷笑，隨即命人將消息通報給那些已經投降的牧人。

聽説被當作人質的族人被殺，牧人們頓時放聲大哭，咬牙切齒的大罵獵驕靡，有人乾脆向看守他們的月氏人請求，要重新拿起武器，和烏孫人拼命。

阿奢那當然不會答應他們，只是好言安，讓他們稍安勿躁，報仇的機會很快就有。

牧人們痛哭失聲，呼天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