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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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大禹治水,堵不如疏。用不了多久,河水南入長江,東入大海,自然平息。如今之計,應該追尋源,解決朝政不當之處,從
本上疏解陰氣。以求得上天的原諒。”
“丞相所言,倒也不算錯得太離譜。不過,嬰以為。若黃河決口真是對朝廷政策的警告,那要接受懲罰的也應該是丞相,而不是天子。丞相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安百姓,既然有鬱結之氣,那就是陰陽不平,丞相豈能置身事外?”此言一出,田蚡啞口無言。朝堂上也是一片死寂。
田蚡瞪着一雙小眼睛,死死的盯着竇嬰。他覺得很委屈。竇嬰的話説得是沒錯。可是他這個丞相現在還能幹什麼,哪一項政策不是天子決定好了。再通知他執行的?竇嬰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他將這個責任推到他身上,顯然是故意針對他,為天子開。
見田蚡無語可説,天子鬆了一口氣,隨即下詔,命大司農鄭當時和主爵都尉汲黯一起趕赴東郡,負責調遣人力物力,堵決口。
朝會散去,惱羞成怒的田蚡拂袖而去。
天子留下了竇嬰。兩人沿着長長的甬道,向後殿走去。
“魏其侯這一擊正中要害,果然犀利。”竇嬰落後半步,苦笑道:“陛下,臣也是不得已,這才出此下策。”
“下策?”天子愣了一下。
“為何説是下策?”
“陛下,臣雖奉儒學,但是對天人應之説卻不以為然,特別是聽了梁嘯一席談之後,更是如此。”
“梁嘯?”天子嘀咕了一聲,腳步慢了下來,眉心微蹙,似乎在考慮該不該繼續這個話題。梁嘯遠在南越,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不過,他又好奇不已,梁嘯究竟説了些什麼,居然連竇嬰都被他説服了。
“他説了些什麼?”
“梁嘯説,天道遠,人道近。與其聽天意,不如聽人情。別説那些魚龍混雜的望氣者,就拿太史令來説,得到千里眼之前,他所以為的天也不是真正的天,所謂天道,又從何説起?”天子眼神一閃,想起了太史令正殫竭慮研究的天象,若有所悟。沒錯,有了千里眼,太史令能看到的星星比沒有千里眼看到的星星多出很多,以前的星象學問已經不敷所用。那些望氣者又沒有千里眼,他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天?如果連真正的天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望氣豈不是信口開河。
“再者,臣也請教過一些望氣者,他們説法不一,並無定論。”竇嬰頓了頓,看了天子一眼。天子看看他,笑了。
“你有什麼話就直説吧。”
“陛下,天意難測,可是山東大水,百姓渴望朝廷救災,若朝廷不能及時施以援手,惹出民變,卻是近在眼前的事。山東是國家糧賦所在,片刻也耽擱不得啊。”天子一驚,如夢初醒,背後升起一道涼意。天意是什麼,現在還沒人説得清,可是如果鬧出民變,那責任卻很清楚。他轉了轉眼珠,後悔不已。
“這…就是梁嘯所説的天道遠,人道近吧?”
“陛下所言甚是,臣也是這麼以為的。”竇嬰説道:“天意是什麼,丞相可以説是上天示災陛下,臣也可以説是上天降罪丞相,反正都沒證據。可若是山東民變,責任卻是一清二楚。”天子愣了半晌,長吁一口氣,一時不知道説什麼才好。
兩人一前一後,向後殿走去。
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天子側身而望,不由得一愣。兩個郎官快步走來,風塵僕僕,滿面疲憊。他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兩人是經常陪他外出的期門郎,走在前面的那個正是秦歌。
天子心裏莫名的一緊。他們不應該在南越麼,怎麼突然趕回來了?莫非南越有變?
天子和竇嬰換了一個眼神。竇嬰也有些不安。
秦歌二人趕到天子面前,躬身行禮。
“你們怎麼回來了?”
“奉嚴安、梁嘯二位使者之命,送回收集到的情報。”
“送情報?”天子鬆了一口氣。
“不能讓驛傳送嗎,非要你們親自趕回來?”
“陛下,有些情報只能口頭彙報,不宜書於簡。”天子聽了,沒有再説,轉身入殿。竇嬰、秦歌跟了進去。天子命人叫來徐樂等人,又準備好筆墨,這才讓秦歌二人開始彙報。
秦歌一五一十,從梁嘯進入橫浦關,和橫浦關的南越將領蔡傳相識開始説起,一直説到他們與趙廣的部下較量,沿途的地理形勢,南越的氣候,南越將士的戰術,以及打聽到的一些零星防務,一一説來。
因為要配合徐樂等人記錄,秦歌説得不是很快,還經常停下來繪圖,解答疑問,時間耗費得很長,一直到深夜,這次彙報才算結束。
天子看着剛剛繪成的幾幅圖,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雖然秦歌一開始就聲明南越將領的警惕很高,他們能打聽到的防務情況非常有限,可是從他們親眼看到的橫浦關防務來看,南越對朝廷的防備心理非常重。推而論之,漢越邊境的其他要害之地恐怕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在此之前,朝廷對南越的情況一知半解。在軍事上,他們所知更是有限。到目前為止,漢軍還沒有在真正意義上深入南越。唯一的瞭解也是僅限長沙國伸入南越的疆域,其他地方都一點概念也沒有。
現在,他們算是初步瞭解了南越的地形。雖然只是片鱗只爪,卻可以想見南越地理形勢的險要,絕不是幾萬大軍就能輕易攻破的。再考慮到雙方將士對地形氣候的適應程度,如果真的開戰,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秦歌等人是什麼人?他們是天子挑細選出來的
鋭,身手不知道要比普通的士卒強多少。如果他們都適應不了南越的氣候,普通士卒更別指望在短時間內適應。
難怪當年秦軍攻南越打得那麼艱苦。
天子又慶幸,又慚愧,還有一些説不出的鬱悶。
梁嘯違背了他的命令,可是他卻無法指責梁嘯,相反要謝梁嘯。否則,他不僅不可能指望征服南越來解決信任危機,還可能陷入南越之戰的泥潭。如果真是那樣,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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