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解鈴chang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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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南越?”衞青抬起頭,眼神不安。
“是的,攻擊南越。”韓安國苦笑一聲:“我剛接到詔書的時候,反應和你一樣。我原本以為黃河決口,天子會取消這次戰事,以救災為重,沒想到…”韓安國停住了,打量着衞青的臉,搖了搖頭。
衞青臉發白,猶豫片刻,又問道:“竇去非知道了嗎?”
“我還沒告訴他。不過,魏其侯應該會通知他。”
“魏其侯為什麼不阻止陛下?”衞青有些焦躁。
“江東大水,軍心不穩,如何能夠進軍。江南炎熱,這樣的天氣,別説打仗,就算是正常行軍都會有不少士卒承受不住。而且山中濕,蚊蟲遍佈,很容易引起疫病,後果不堪設想。”
“仲卿謀慮周密,果然與眾不同。”衞青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我以前就來過一次,我子就是閩越人,她的父親還是閩越將軍,對這裏的氣候再悉不過。我常聽他們説起,自然知道得多一些。”韓安國眼珠一轉。
“那你説,竇去非會知道嗎?”衞青想了想。
“應該知道。他在會稽很多年了,就算沒有統兵征戰,也應該知道其中的厲害。”
“那就好。”韓安國鬆了一口氣,立刻命人去請竇去非。傳令兵還沒離開,竇去非就闖了進來。他走得很急,圓圓的臉上全是汗。一進帳,看到衞青。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衞將軍,你也在?”衞青點了點頭,沒有説話。韓安國接過話頭。
“竇府君。你這麼急,出了什麼事?”
“唉——”竇去非長嘆一聲:“韓公。詔書你收到了吧?”韓安國點點頭,不動聲地看着竇去非。竇去非沒有發覺韓安國的異樣,追問道:“韓公,你打算怎麼辦?真要繼續進軍嗎?”
“我正打算請你來商量。竇府君,你在會稽做太守有幾年了?”
“七年多,快八年了。”
“七八年,應該經過兩次績考了吧?結果如何?”竇去非尷尬不已,攤攤手。
“實在無顏。兩次績考都不理想,所以一直未能調離會稽。韓公,我們還是説正事吧,你打算進軍嗎?”
“府君在會稽七八年,對這裏更悉,你覺得能進軍嗎?”
“當然不能了。”竇去非口而出。
“這是什麼季節?坐着不動都是一身汗,更何況是行軍作戰。這裏近水還好一點,若是進了山,那才叫熱死人呢。韓公,你是不知道啊…”竇去非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口氣抱怨了很久,直到口乾舌燥,嗓子冒煙。這才打住了話頭。韓安國見了,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雖然貴為御史大夫,位高權重,可是天子給他配的這兩個副將沒有一個可以輕忽。衞青是天子近臣,竇去非是竇嬰的侄子,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
好在這件事,他們的意見一致,也免了他多費口舌。
不過,韓安國為官多年。也對天子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天子下這個詔書絕對不是心血來。要讓天子打消這個念頭。不能簡單的回絕,必須照顧到天子的臉面。
韓安國和衞青、竇去非商量了一番。最後做出決定。依照詔書進軍,但是目的不是南越,而是閩越。大軍進入閩越,先解南越之圍,然後再閩越內屬。等這件事結束,夏天也快過去了,到時候是繼續攻擊南越,還是見好就收,再看天子的心情而定。
要閩越內屬,武力威懾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從實際出兵,韓安國決定讓衞青再去一趟東甌故地,和他的父徵武取得聯繫。徵武在閩越受到排擠,他最有可能成為漢軍的內應。如果徵武能夠出現説動閩越王內屬,那這一仗就可以不用打了。萬一不得已,必須武力征服,那徵武也能起不小的作用。
拿下閩越,至少可以給天子一個讓步的台階。
衞青一口答應,隨即搭乘樓船,跨海去見徵武。
韓安國隨即上書朝廷,彙報了自己的計劃,同時請竇去非給竇嬰寫信,告訴竇嬰夏季進兵的危害,請竇嬰在天子面前多多解釋。竇去非也答應了,立刻寫了一封家書,請使者一起帶往長安。
——接連幾天,嚴安都覺得渾身乏力,打不起神。別説參加演習了,就連起牀走兩步都覺得腿打飄。
嚴安倒下了,他身邊的郎官還沒有倒下。為了給他們一個切身體會,梁嘯安排他們輪班,不當值的時候就隨秦歌等人一起練。郎官們的體質要比嚴安強得多,除了從軍立功,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所以雖然叫苦連天,卻還是勉強支撐。
當然背地裏罵嚴安幾句是免不了的。如果不是嚴安心血來,他們何至於受這種罪啊。
梁嘯幾天沒有面,直到嚴安悶得心裏長草,他才帶着希婭,施施然地來到嚴安的座艙。
“嚴君,好些了麼?”在侍者的幫助下,嚴安坐了起來,有氣無力的笑笑。
“梁君侯,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梁嘯笑了。
“你這是什麼話,是怪我沒來看你?”他也不客氣,伸手架起嚴安。
“走,出去透透氣,天天悶在艙裏,好人都悶出病來了。”嚴安虛弱得很,只能被梁嘯架出艙。梁嘯讓人用布在甲板上撐起一個棚,棚下放了兩張憑几,一張木案。木案上放了幾盤水果。南越氣候炎熱,水果是不缺的。兩人在棚下入坐,吹着風,看着青山綠水,其樂融融。嚴安也覺得心一寬,莫名的輕鬆了許多,不由得後悔沒有早些出來透氣,只知道悶在艙裏冥思苦想。
“還有兩便到番禺了,嚴君可有定計?”梁嘯拿起一顆荔枝,剝了殼,遞給嚴安。
“嚐嚐,這就是司馬相如賦中所説的離枝,你這臨淄人,可能沒嘗過。”嚴安接過來荔枝,淡淡的説道:“上次出使,在番禺嘗過。”
“是麼?”梁嘯碰了個軟釘子,卻不以為然。
“那你知道這東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上火嗎?”嚴安愣住了,默默地吃着荔枝,沒有説話。他知道荔枝,但卻不知道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梁嘯説這些,自然不是關心他的身體,提醒他少吃一些,而是暗指他知其一不知其二,對南越一知半解就敢建議天子發動對南越的戰爭。
卧牀的這些天,嚴安其實也沒閒着。他也在考慮如何收場。自己親身經歷過了,身邊的郎官怨聲載道,五十萬秦軍的覆轍在前,他如果還堅持在夏季出兵征討南越,簡直是自尋死路。一旦大軍受挫,秦歌等人將這裏發生的情況傳回天子耳中,天子必然會追究他的責任。
可是,怎麼才能讓天子收回成命?
嚴安嚼着甜美的荔枝,卻品嚐不出一點味道。他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現在爬不出來了,而梁嘯就站在坑邊,看他絕望的呼救。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讀書多年,滿腹經綸,足智多謀,最後卻被一個武夫看了笑話。
梁嘯慢條斯理地吃着荔枝,也不催嚴安。他知道嚴安大概有想什麼,讀書人嘛,面皮薄,讓他自己主動認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事到如今,如果嚴安還固執已見,非要鼓動天子發兵征討南越,他就不想陪他們玩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嚴安沉默了很久,直到將荔枝核都嚼碎了,這才長嘆了一聲:“梁君侯,依你之見,這次使命…該如何達成?”梁嘯想了想,反問道:“是你的使命,還是我的使命?”嚴安嘴裏發苦。
“我的使命還有達成的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梁嘯微微一笑。
“朝廷征討南越是遲早的事,區別只在於什麼時候。你的計劃也不能算錯。如果一定要説有錯,那只是太急了一些。若是放長眼量,這也沒什麼不可能的。”--ps:謝3月22changxing萬點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