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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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受災,糧食必然減產。南越氣候温暖,一年兩,稻米比較多,如果我們從南越運一些稻米去中原,也許可以緩解一些災荒…”梁嘯前世讀過相關的資料,也關注過南越王趙佗墓的發掘報告,知道南越這時候的經濟水平比起先秦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五十萬秦軍入南越,帶來了中原的耕種技術和鐵製農具,又經過七八十年的和平發展。如今的南越在農業上早就不是刀耕火種的原始農業了。雖然和後世相比還有一定的距離,但自給自足卻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有餘糧外銷。
南越王墓出土的大量酒器就説明了這個問題。這個時代的酒都是糧食所釀。如果糧食不充足,是不可能出現大規模的釀酒業的。
如果從南越運一些稻米回中原。應該可以緩解一部分水災帶來的糧食危機。
除了糧食貿易之外,梁嘯還有一個打算。
南越雖然名義上是大漢的屬國,實際上卻一直割據獨立。到目前為止,南越都沒有派質子去長安。也正因為如此,南越對外稱王,在國內卻一直稱帝。南越王墓出土的璽印就稱不久前剛剛去世的趙佗為武帝,稱在位的趙胡為文帝,在國內所用的也都是天子儀仗。
雖説現在還不可能全面征服南越。但是趁着韓安國、王恢大軍在側的機會,讓南越君臣服軟,未嘗不是一個勝利。讓他們承認了屬國地位,也有利於各種貿易的順利實施。
聽了梁嘯的計劃,秦歌歡喜不。如果能夠成功,那他們這一趟不僅沒有白來,而且有功。天子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南越質子入朝,南越的稻米北運,哪怕解決不了太大的問題。也能讓天子面對羣臣的時候有點成績可言。
秦歌拍拍脯。
“好,我再走一趟。”梁嘯斟字酌句,寫了一封信。讓秦歌帶給王恢。他很清楚,自己驟得富貴,很多人都眼紅,王恢也是其中之一。這次有機會讓王恢立功,也是緩解矛盾的一個機會。他不怕王恢,但也不願意莫名其妙的與人結仇。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在官場上混,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個坑。
——長安,未央宮前殿。天子陰着臉,盯着丞相田蚡。一聲不吭。
黃河在東郡決口,天子心急如焚。在擔心東郡民生的同時,他更清醒的意識到,這是一個極易遭人指責的時候,稍有疏忽,他就會被上書言事的奏疏淹沒,而且不用看都知道,絕大部分都不是什麼好話。
這樣的大事,他自然要找丞相來議事。可是田蚡不僅不急着堵決口,反而提出了一個讓天子意想不到的建議:不堵決口,就這麼放着。他的理由也很奇葩,黃河決口乃是天意,不能以人力強行改變。如果違逆天意,今天把這兒堵上了,説不定明天那裏又決口了。
天子覺得匪夷所思,他盯着田蚡看了半天,也想不通為什麼田蚡會提出這樣的建議。這裏面有濃濃的黃老之味。可是田蚡不是信奉儒家的麼?
天子不知道田蚡在搞什麼鬼。或者,他是在繞着彎地説天人應,説這次黃河決口是我的責任?
“丞相的意思,不用堵,就讓河水橫,山東百姓生活在水潦之中?”田蚡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
“陛下,臣也知道,臣這個建議聽起來很荒唐。不過,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陛下應該還記得,孝文年間,黃河也曾決於酸棗?”天子想了想,點點頭。他有這個印象。
“當時孝文也如陛下這般,不惜成本,命人堵決口,數年乃成,耗費錢糧無數。可是這才過了多少年,黃河又一次決口,為什麼?因為上一次強行堵,鬱結之氣未能散盡。”天子眼神一凜,有發作之意。
“天地鬱結之氣?”
“是的。”田蚡説道:“這可不是臣説的,臣不懂望氣。這是臣請教了很多望氣者才得出的結論。雖説看似荒悖,可是干係重大,臣不敢欺瞞陛下,昧死敢上,請陛下定奪。”聽説是望氣者之説,天子沒有再説什麼,反倒有些釋然。他知道田蚡是什麼人,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他不敢如此堅持。對天人應之説,他不全信,但是也做不到像梁嘯那樣堅決不信。如果這些話是出於望氣者之口,他就更不敢大意了。
天子沉良久,示意田蚡可以走了。田蚡躬身再拜,甩着袖子走了,步履輕鬆。
天子哼了一聲,轉身叫來了嚴安、徐樂等人。他對田蚡不怎麼相信,要安排自己人去調查。嚴安等人聽了,也面面相覷。如果真是望氣者這麼説,那鬱結之氣就只能疏,不能堵,否則勞民傷財,遲早還會決口。
安排完了任務,徐樂等人退下,嚴安拖在後面,等徐樂等人離開,他又轉了回來。
天子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南越的事,恐怕只能這樣了。”
“可是陛下…”嚴安硬着頭皮説道:“趙胡剛剛即位,正是攻克南越的好時候。如果時間久了,他坐穩了王位,就不需要朝廷的支持了。到那時候,再想攻取南越,恐怕是難上加難。萬一趙胡被逆臣廢黜,朝廷又將如何應付?”天子眉頭緊皺,沉默不語。嚴安的話提醒了他,趙胡剛剛即位,這是奪取南越最好的時候。如果放過這個機會,不管是趙胡坐穩了王位,還是被人廢了,對朝廷都不是好事。
見天子心動,嚴安大喜,接着又説道:“陛下,臣在南越時,雖然被南越君臣環繞,不能隨意與人接觸,卻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趙家祖孫名義是王,實際上在國內行的都是天子儀仗,他們的眼裏本沒有朝廷。趙佗生於中原,知道中原地大物博,非南越可以匹敵,不敢過於放肆,趙胡卻是生於南越,不過是坐井觀天之徒,他若是被人蠱惑,連這遮掩都不要了…”嚴安故意停住了,沒有再説下去。
天子的眼神變了。嚴安説得有理。趙佗原本是秦將,他對中原的實力有清晰的認識,所以他一直對中原王朝有足夠的尊敬,即使是呂后當政時期,雙方鬧翻,趙佗稱帝,陸賈一到,他也就順水推舟的取消了帝號。可是趙胡不同,他不知道中原的強大,又少年氣盛,萬一也要稱帝,那可怎麼辦?
現在不取南越,等將來趙胡稱帝再取?到了那時候,連趙胡這個內應都沒有,戰事必然更加困難。
見天子沉不語,嚴安知道自己説中了天子的心思,他接着又添了一把火。
“陛下,南越温暖,水道縱橫,號為魚米之鄉,如果能奪取南越,將南越的稻米北運,解山東饑荒。失之梁楚,得之南越,又能開疆拓土,揚我國威,也是一舉兩得啊。”天子心領神會,莞爾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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