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兵法韜略此中藏1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仙道在半崖上被三井用索縛住後扔下懸崖,他雖多智,奈何身在兩崖之中,凌空無可憑藉,耳聽得身邊風聲呼呼,片刻間便落到崖底。
他心中剛一痛,就覺身上一涼,竟落在水中。
他死裏逃生,欣喜若狂,待落勢將盡之際,在水中一個轉身,抖去縛身長索,雙手分劃,浮出水面,心中又覺奇怪,想適才他和川到過崖底,明明是一片實地,何時飛來了個水潭?出了水面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崖底地方甚大,他們剛才所到不過一隅,他們急於困,不及穿過攔路樹棵踏勘,實則樹棵之後便是一片大湖,仙道斜上而行,到了大湖之上,落下時才僥倖保得一命。
他想起自己落崖時川驚慌悲痛的眼神,一刻也不願多呆,抓了長索在手,立刻又向上攀緣。但他昨苦鬥羣雄,一夜未曾睡好,今又揹着川爬了半天崖,三井的一推雖未損傷他身子,卻也嚇了他一大跳,此時力衰竭,實已為強弩之末,爬不到十丈,手足忽然疲軟,一下子又落入水中。
這麼一來,他也知暫時爬不上去,只好坐在崖底運功,直到天昏暗,才覺略有恢復。他下水去捕了幾條魚,想點火烤來吃了,一摸身上火折,所幸尚有幾未浸水還能用。
他原先提防上面有人下來找他,但等了半天也不見人,想定是他們得知三井把他推下了懸崖、又帶走川之事,以為他定死無疑,才不下來羅唣。又想:”川已回到他同門身邊,料來田崗等人還不敢正面去得罪白髮弟子,他暫時不會有事;倒是我,若就這麼上去找他,恐怕撞見田崗和他同門,多有不便,倒不如先在崖底休憩幾天,等風聲過了些再去湘北找他。”想到要和川分開幾,心裏頗為不願,但又想到種種厲害關係,只能強自忍耐。
當夜他便在崖底樹棵中草草睡了,此後幾,他每在崖底打坐練功,無聊時便去湖中游泳抓魚,自不在話下。
他原打算休息七後再行上崖的,但到了第四頭上,覺得無論如何捱不下去了:川不知崖底有湖,若以為自己真已被三井害死,傷痛絕下做出什麼傻事怎麼辦?憑他子,也非不可能;即使未做傻事,憂痛傷身,也不好。
心中牽掛他,決意當便上崖,但他沒上得幾步,便聽到對面崖壁上發出異聲,心中一凜:”難不成到現在還有人下來找我的屍首?”手腳放鬆,輕輕一溜到底,躲在樹叢中,藉着樹叢掩飾向外窺看。
對面崖上下來兩人,,一男一女,女的約莫十五、六歲年紀,一張鵝蛋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膚白皙,相貌頗為清秀,他並不認得。男的是個老者,膚黝黑,圍嘴一圈鬍子渣,似鐵,卻是海南國的國師高頭,仙道與他共事過幾回,雖不甚,卻是認得,但為何他會出現在此處,實是猜想不透。
二人援繩落地後,掃了眼四周,便朝樹棵走來。仙道知道高頭武功別開蹊徑,功力與田崗相仿,自己現下尚不是他對手,不明他有何用意,怕他也是奉命來殺他的,屏息靜氣,不願被他發現。
二人似乎也沒注意崖底是否有人,那女孩穿過樹棵見到大湖後一聲歡呼,道:”是這裏了。”高頭也出欣喜之,道:”晴子,她果然沒騙你,我們快下去吧。”説着便要躍入湖中。
晴子一把拉住他衣袖道:”你答應過我的,找到書後便去湘北給炎王的兒子,你是一國的國師,又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可不能説慌騙我一個小姑娘。”仙道心中大奇,想原來高頭也是為了《縱橫》《天下》來的,聽他們言下之意,莫非書是在這湖中?只聽高頭道:”你這姑娘疑心也恁地重,我跟你説過多少次了,我便是當炎王手下的四大法王之一,後來他為叛徒所賣,兵敗身死,我為了替他報仇才潛入海南為官。炎王給我的書信我也給你看過了,你怎的還不相信?那人此時多半被關在這裏,你再猶豫不決,我師弟田崗他問不出什麼,惱羞成怒之下難保不會痛下殺手,到時看你怎麼跟川楓代?”晴子臉上微微一紅,輕嘆道:”師父雖對他不住,但她現在下落不明,多半已經毒發身亡了,報仇什麼的,也不必提了。高頭伯伯,我信得過你是為了他好,我這便帶你去找那人,找到他後,無論他肯不肯出書來,你都得將他毫髮無傷地送到湘北與川——川楓團聚,你答應麼?”高頭道:”那是自然,你快帶我去。”仙道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貪相,心道:”別帶他去,他在騙你。”但晴子似乎已全然相信了高頭,當先躍入湖中,高頭也跟着躍下。
仙道心中好奇,想:”我不妨等在這兒,瞧瞧他們是否真的拿得到書。高頭多半不會信守諾言,他若搶了書後殺人滅口,我可得阻止他,順便將書搶回給川。”但等了半天,二人始終不見浮上,他好奇益甚,想即便高頭內息綿密無比,可在水下蹲個一兩頓飯功夫,那女孩子卻又如何能夠?
又等了會兒,仍不見動靜,便走出樹叢,也是一躍入湖。
他在這兒呆了三多,這湖中各處他都去過,自是門路。他怕高頭在水中玩鬼,沿着湖岸而下,一入水後立即躲於一塊大石之後,雙掌叉護,但水中碧幽幽、冷森森,除了魚兒成羣結隊穿梭之外,竟不見半個人影。
仙道大吃一驚,沿着水壁遊弋,期間上來換了兩次氣,但游完一週,仍不見二人蹤跡。
他第三次上來換氣,游到適才二人跳水之處,足一口氣又沉了下去。他親眼瞧見二人跳落水中,現下水中卻不見人影,可見這裏必定另有通路。
他遊目四顧,尋找特異之處,忽然眼前一亮,在一處湖壁見到了一扇小門。
他游過去近看,小門似是整個一塊巨石所制,門上生滿綠苔、右下方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鐵環,原本有三塊紅石成品字形放在門前,最上一塊正好遮住鐵環,是以仙道幾次下來均未發現湖壁有何特異;這時最上一塊顯已被那兩人移往一邊,而他們進去後不能從裏面復原,才被仙道窺破機關。
但仙道雖探明路口,卻不立即去拉門環,反而遊得遠些觀望,想:”門開在水中,門一拉開湖水豈非要一湧而入?還是這門有何特異?”見一條魚遊往小門前左下方一塊紅石之後,良久未出,出來時卻帶了四名同伴。仙道游去推開那塊紅石,見石後有一個圓圓的大口開於湖壁之上。這時他已明機竅:想必是門後的甬道兩旁有兩條斜置的水槽通口於外,湖水湧入後漫過水槽,又順槽而出。
他又浮出水面換了口氣,這才下湖拉開小門。門內是一條直直向上的石階,幾呈九十度直角,兩旁果有斜置水槽通外。仙道進去後立刻關上石門,拾級而上。
門內一片漆黑,他隨身火折全部放置在崖底一個凹中,身邊無可引燃之物,只好以耳代目,躡足上行。
石階甚長,中間還轉了幾個彎,黑暗之中,尤顯漫長,便似永無止境一般。仙道走了會兒便覺一陣睏意上襲,打了個哈欠,心道:”難不成田崗真將那人關在此處?他每次來供也需先下到崖底湖中、再這般拾級而上麼?怎麼世間有這麼無聊之人?若是川在這,怕早睡過去了。”想到川,神登時一振,當下不斷放任自己想着他,黑暗陰森的石階道中,立即充滿了種種綺麗温情。
他正想的出神,冷不防額頭在石壁上重重一撞,這一下撞得不輕,痛得他齜牙咧嘴了一陣,這才伸手在前方的石壁上摸索鐵環,哪知摸了半天,別説鐵環,連外凸之物也無。
仙道一皺眉。他一路上來之時為防石階另有岔道,一直注意用雙手去摸兩邊石壁,石階甚窄,他雙臂不必伸足便可觸到,因此絕不可能有岔道。
在一片噬人的黑暗之中,仙道似覺手心中有汗析出。他衝自己微微一笑,心道:”有意思。”了口氣,重新在面前石壁上摸索,這次摸得格外仔細,連一寸細微之處也不放過。
和湖中入口處的小門不同,這扇石壁不是由一整塊大石修鑿而成,而似乎是由一塊塊磚石壘砌而成的。
他神一集中,隱隱聽到石壁那邊有細微的説話之聲,只是聲音太輕,聽不明白。他靠着一邊山壁斜身卧倒,右掌摸準一塊磚頭,先用內力震松四周砌合之處的灰泥,再運上黏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磚拉出。黑暗之中立刻有了一道光明,説話聲也清晰起來。
仙道雙目突然見到亮光,一時不能適應,抬手遮了遮,耳聽那個晴子的聲音在説”——我被師父抓到後她本要殺我,想是突然起了憐憫之心,又想到這事其實與我並不相干,便手下留情,饒我不死。但她老人家子高傲,若就此放我回去,卻又不甘,是以才收我為徒,把我硬留在她身邊。師父她——人是很好的。”室內一人清冷的聲音道:”是她告訴你我被關在這兒的?”仙道聽他説話心不由得一跳,想這聲音怎麼和川這麼像?難道是川?隨即又失笑:”這人聽聲音總有三四十歲了,而且他音質雖冷,語氣卻斯文温柔,絕非川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澈。我定是思念他太過,聽得聲音和他略似之人便盼望是他。唉,川——”晴子聽了那人話後道:”沒有,她只説她——她曾和川叔叔來過這兒。”聽那人沉默不語,又接着道,”師父她老人家幾個月前帶着一幫人出海求解藥,之後一直沒回來,我想家得緊,便想偷偷回家去。這位伯伯正好來找我,説你可能還活着,被田崗掌門關了起來,關的地方也許便在無極門附近,問我是否知道什麼。我想:你是他舅舅,不能不救,就帶着他來了。相田舅舅,你跟我們走吧,晴子絕不會騙你的。”她語音本就温柔,這時誠切懇求,更是婉轉至極,便鐵石心腸之人也要被打動,仙道聽了卻大吃一驚。他從磚中望進去,見裏面一張石桌之旁背對他坐着一個身形削瘦的男子,晴子和高頭站在他右側,桌上一盞長明燈,照着晴子半張臉上一片孺慕之意,顯是真心希望能救他險。
那男子輕聲問:”你很喜歡那孩子吧?”晴子臉上似乎微微一紅,滿眼是羞澀的小女兒情態,輕輕點了點頭,道:”n,小時候就喜歡他,所以那時才大着膽子冒充他引開師父。不過這事你見了他後可別説起,他會生氣的。這個,我——我真的不是壞人,舅舅,你便跟我們走吧。高頭伯伯本事很大,一定沒事的。”一直未開口的高頭忽然道:”皇上,屬下是炎王舊部乃你所素知,這十幾年來身在曹營心在漢,好不容易找到你,是一定要把你救出牢籠的。若炎王還活着,也絕不忍心你在此受苦。”那男子似乎想説什麼,但猛然間咳嗽起來,一咳不可收拾,突然哇的一口噴出血來。晴子驚呼一聲,高頭也目恐懼之,那人一邊咳一邊連連搖手,道:”我不礙事,老病了。”晴子哭道:”舅舅,你——你還在血。”那名男子點點頭,站起來似要回避,卻立足不穩,一摔倒在地,臉正好對着仙道。
仙道乍一見他,一顆心撲通撲通便似要跳出口來,差點口叫出”川”但晴子立刻蹲在那人身前,擋住了仙道目光。
仙道略加思索,已大致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面貌酷似川楓的人想必是他舅舅,上一任陵南王相田無宇。川説他下毒害死他父親後不久也離開人世,其實他並未死,而是被田崗囚在此處問二書下落。”他在海外荒島上曾聽川説過小時候與櫻木一起逃難之事,猜這女孩也許便是曾救過川、令他耿耿於懷的赤木晴子。”原來神隨雲沒殺她,還收了她為徒,神隨雲出海後多未歸,她以為她已毒發身亡,便想逃跑,卻又遇到這個一心想得二書的高頭,他既是田崗師兄,以往又與川炎有這般淵源,被他探知田崗囚相田無宇一事也不奇怪,只是他大概不知他具體被囚在何處,想到神隨雲與炎王關係非同一般,便要從她身上探出口風——難道他是為此才潛入海南的?——n,他似乎沒從那女人處探知什麼,卻騙得這天真的小姑娘信了他,帶他來此找人——這人既是川的舅舅,我可不能不管,先不論他是否曾經毒害炎王,就憑他長得像川,我便要救他一救。”他心念電轉,高頭卻已叫道:”晴子,你幹什麼?快住——”叫到一半卻又轉而道,”你可將我想做的事搶着做了。”仙道眼前被晴子擋住,不明究竟。良久,聽相田無宇道:”你何苦如此?”晴子泣道:”你是他舅舅啊,我又怎能見死不救?”她扶相田在石桌邊一凳上坐好,仙道見她撕衣襟裹住手腕,心下驚疑:”難道她割脈喂血?”聽相田道:”我這是老病了,隔三叉五會吐幾口血,你不必耗損自己的血餵我。我是下毒害死川炎的人,小楓知你救我,未必便心存。”最後一句話説得甚是怨憤,又好似充滿了無盡的悲苦。晴子低聲道:”我光顧着救你,倒把這給忘了。”高頭聽她似乎頗有悔意,怕相田無宇生氣又不走了,忙道:”這其中定有誤會,何況川現下只皇上這麼一個親人,即便你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他之事,他也未必定會見怪。”相田冷冷地道:”赤木姑娘這麼待我,我豈能不報答她?反正我本就急於見到小楓,代完別人託付給我的事後也好安心做我自己的事,你們肯帶我去見他,自是再好不過。但醜話我可説在前頭,除非讓我見到小楓,不然高頭先生武功再高,我可也沒放在眼裏,左右不過多受一番折磨罷了。我在這兒已受了十幾年的折磨,還會怕麼?”高頭連連點頭哈,一副赤膽忠心的模樣。
晴子扶起相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相田尚未回答,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道:”他自然不要,他不説出書的下落,一輩子也休想出去,還須休息什麼?倒是你們,居然闖到此處,本事不小啊。”晴子、高頭俱是大吃一驚;仙道卻想:”田崗什麼時候到的?難道這裏另有通路?”高頭見了田崗微微一笑,道:”師弟,你來了。你也是的,將皇上私囚在此,也不知會師兄我一聲,我若早些知道——”田崗瞪目道:”又怎樣?難不成你還會對我安着什麼好心?”高頭仍是一臉憨笑道:”師弟總是過於看重輸贏,小時候輸給我幾次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卻對我這般猜忌。我若早知道此事,你我情同手足,我自會幫你套問皇上書的下落。”晴子驚道:”高頭伯伯,你怎的——”田崗也一臉懷疑之,但素知高頭狡猾,絕不信他會甘願助己得書。高頭轉臉怒氣衝衝地對着晴子道:”我和師弟説話,哪有你這個小丫頭嘴的份?這幾你在我耳邊羅嗦得夠了,今我再容你不下,這便送你去見你師父吧。”説着雙掌一拍,向赤木晴子打去。
晴子似是驚得呆了,一動不動。相田大駭,苦於不會武功,無法救助。田崗適才聽見三人對話,知相田無宇對晴子頗有好,便想利用她來相田出書,見高頭突然對她痛下殺手,忙阻止道:”且慢。”哪知高頭雙掌氣勢洶洶卻不是針對晴子,這招猛虎反撲三式往前一打是虛,緊接其後回頭三打,三七二十一般變化才是奧所在。田崗雖早有防備,但這三打乃高頭自創絕招,他從未見過,高頭又蓄勢已久,奮力一擊,他避開要,右肩仍不免中了一掌,痛入骨髓。
田崗低吼一聲,使開無極混元功,立即向高頭反撲過去。高頭一招得手,心下略懈,差點被他擊中兩眉連線中點的印堂,他心下一凜,不敢再行大意,施展絕招,與田崗鬥在一處。
二人一師同門,於對方的武功路子俱已爛於,這時出手拼命,都是以快打快,石室中本來地方不大,但二人身形靈動,飄然快拂,均是在地上一沾即走,帶動呼呼風響,鬥丈方圓之地看來竟似荒郊野外一般。仙道在石室外透過方塊之隙觀鬥,覺得二人不愧為一代宗師,雖在情急拼命之餘,每一招每一式仍是不偏不移,奧妙無窮,他看得心曠神怡,又用掌黏下一塊方磚,將二人武功與自己所學暗暗印證。
晴子功力尚淺,相田本無功力可言,這時都已為高、田二人的掌風餘威所,退在一隅。相田自來不喜看人動武,這時只是皺着眉頭默默不語。
二人拆到三百招開外,兀自不分勝負。田崗雖開局失利,但他十幾年來潛心武學,不似高頭尚有俗務纏身;他又向以年輕時曾幾次敗在高頭手裏之事為恥,屢圖報仇雪恥,這時動手,直有破釜沉舟,不勝不休之勢,高頭在他如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額頭漸冒冷汗,衝晴子道:”晴子姑娘,你在一邊幹什麼?快一起動手鏟除逆賊,不然你我二人今均要命喪此處。”田崗心中一驚,他高於高頭不過寸餘之功,這時全力應付他尚且不暇,若再有旁人在旁夾擊,就算是個二、三的庸手,他怕也抵擋不住。他原想先制住晴子後再與高頭動手,哪知高頭出手比他更快,他一怒之下與其動手,這時想要身已自不及,只得加緊攻擊,盼能尋隙先傷了高頭再説。
晴子聽到高頭求救,正要上前相幫,卻聽相田急道:”高頭先生也真糊塗,你自己和人動蠻也就罷了,咳咳,怎麼又讓這個小姑娘幫你打架?赤木姑娘一介弱質女,又怎能隨便與人廝打?這不胡鬧麼?赤木姑娘,你別去。”晴子應道:”那我在這兒陪你,你叫我晴子便是。”高頭心中大急,暗怨相田無宇不懂世事,要待再行勸説,卻被田崗住了開不了口。田崗見晴子不幫高頭忙,心下一鬆,出手更是利彩,又過五十餘招,左手拇、食、中三指併成鳥喙之形向高頭一目啄去,右手穿針引線,悄沒聲息地尾隨而至,高頭躲過了他左手一啄,卻躲不過他右手的一劈,肋中招,一口真氣登時鬆了。他一足撐地為心,身子旋轉,用奇門輕功才躲過田崗接下來的幾下凌厲絕倫的殺招。
仙道見高頭面失光,田崗卻越打越是神完氣足,心道:”再過五十招田崗便可穩勝券,這二人俱非善類,待田崗打敗高頭,我再進去打敗田崗。雖然乘人之危非大丈夫行經,但他乃是不折不扣的小人,若和這種人也講什麼江湖道義,未免失之迂腐。”他心念一定,便要再次着手找尋門上機關,卻聽晴子道:”舅舅,我看高頭伯伯不好了,我去幫他一幫,你看怎樣?”相田雖頗為迂訥,也瞧出形勢不妙,臉現猶豫之,嘴裏卻仍道:”不,不,你別去,你一個姑娘家,受傷了可怎麼是好?”仙道聽他説得天真,不覺暗暗好笑,想他雖是川舅舅,和他子卻全不相同,比川可要古板得多。晴子見高頭差點又被田崗擊中,急得直跺腳,忽的向相田跪倒磕頭。相田驚道:”你——你這是幹麼?”晴子道:”請舅舅準晴子去幫高頭伯伯忙,他若敗了,晴子一個人可救不出舅舅。”相田嘆了口氣,略略點了點頭,道:”可千萬小心。打不過便別打了,反正我在這兒十幾年了,再多呆一陣子也不打緊,別為我折損了自己。”晴子聽他答應,立刻取出身上軟鞭,對田崗道:”這位伯伯,晴子得罪了。”一鞭向他攻去。
仙道見這位姑娘和人動手也這麼客氣,暗覺有趣,又見她出手招數果是神隨雲一路,只是神隨雲功力深厚,出招陰狠毒辣,極是厲害;晴子功力既淺,又心存仁厚,於神隨雲武功的髓便發揮不出來。
即便如此,她一相助,情勢又自不同。高頭稍事息,立即反攻過去,田崗全力對付他之餘,又要分神留意晴子,晴子功力雖低,練的卻也是上乘武功,舉手投足間自成一家,宛然便是昔年凌駕於四大法王之上的朝陽教右護法神隨雲的路子,他一心二用,不多久就落於下風。
三人鬥到分際,晴子一招仙人指路使得偏了,被田崗趁勢反擊,抓住她持鞭的手腕,她嚇得花容失,高頭卻躍到她身旁給了田崗兩掌,田崗見掌勢排山倒海般向己湧來,連忙放開晴子,也是雙掌向高頭。四掌一沾,他心中立叫”不好”但這時已成騎虎之勢,萬難身。
這時晴子、高頭二人與田崗面面相對,三人均是側面對着仙道所在之處,相田正在晴子、高頭二人之後,目光遊離,也不知是在想什麼。晴子見高、田二人互相比拼內功,從高頭間出一把軟劍,緩緩向田崗心窩刺去,顫聲道:”這位伯伯,你雖對不起相田舅舅,他大人有大量,你向他賠個不是,他説不定就原諒你了。我不想殺你,你——你還是快賠個不是吧。”田崗眼見她手中劍尖一寸寸向己心窩挪近,卻開不得口。晴子大聲道:”快賠不是!”將劍尖貼於他心口之上。田崗驀地裏向後一退,高頭趁勢追近,原來掌勢加上這一撲之力,田崗本已岔了氣,血之軀如何當得起高頭雙掌之力?掌中心口,立即吐血飛出。高頭怕他另有絕招逃,忙縱身跟上,晴子也同時躍到田崗身前,正好擋在他與高頭之間。
她一把抓住田崗口衣衫後,立即往下微微一蹲,高頭見田崗便在眼前,又是雙掌擊在他口,與此同時,晴子手中軟劍一招子回頭,貼着頭頂秀髮刺進高頭左邊心窩。劍尚未入他口她便”哎喲”一聲大叫,接着將劍柄入田崗手中,自己矮身跳出。
相田視線被高頭擋住,不明發生甚事,聽她大叫忙奔過來問:”怎麼了?受傷了麼?”晴子奔到他身邊,一張小臉嚇得煞白,臉上還懸着幾滴淚珠,哭道:”都是我不好,在當中礙手礙腳的,那個伯伯把高頭伯伯刺死啦。”相田愕然半晌,道:”你也別難過了,反正他們都不是好人。唉,不過是兩本書,瞧得也忒重,這般費盡心機,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便有人當真得到,今——今卻又在何處?”説着潸然淚下。晴子也在他旁邊哭個不停。
仙道心中又驚又怒,適才一幕相田沒瞧見,他可瞧了個一清二楚:晴子在田崗與高頭中間時回手刺出的那一劍又快又狠,與她對決田崗時所顯功夫高低不可同而語,而她顯然早已埋伏下此招,勢在必得,是以劍一刺出便詐呼引起相田注意,而將劍柄在田崗手中,縱身躍到相田面前二事,正好為她嫁禍田崗、引相田同情作了鋪墊。這其中時機的把握只要有半分差池,則晴子不但不能殺了高頭嫁禍田崗,連自身命也是難保,但她做來鎮定自如,其城府之深、決斷之快,便是尋常須眉男子也決計不如。
本來仙道也打算趁二人中一方敗北之時襲擊另一方,但這個赤木晴子初見時便給人天真温柔的印象,臨敵出手也不捨得使全力,若非親眼所見,實難相信她竟有這般魄力手段。他見晴子偎在相田身旁小聲哭泣,一副自責不已的模樣,似乎確實是在為田崗殺了高頭一事難過,忍不住氣往上衝,想這女孩原來早就看出高頭不懷好意,她不在一開始出手幫他,便是要等他和田崗鬥得兩敗俱傷之時,自己好收漁翁之利,她如此裝模作樣,定是對相田不懷好意,她心計遠在田崗之上,相田如何是她對手?
想到此處,急急又在大門上尋找機關。
石室內相田安了晴子幾句,晴子收淚道:”舅舅,你説我們現在怎麼辦?”相田道:”我身子不好,要經水路從崖底爬上去是萬萬不能的,這兒另有一條通道,只是不知田崗是否讓人把守。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晴子,我若能活着見到小楓,定會讓他娶你為。”仙道手上不停,心中猛的一跳。只聽晴子細如蚊蟻的聲音道:”就怕他不願意。”相田道:”他為什麼不願意?除非他已另有心上人,不然像你這麼温柔善良的好女孩卻到哪裏去找?你放心,見舅如見娘,我的話,想來小楓還會聽幾句。”晴子笑道:”什麼’温柔善良’,舅舅你這麼誇我,我可要得意起來了。咱們還是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