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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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兄,六弟刑部還有些事,先行告辭,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國事要緊,身體更重要,父皇臨行前就多番叮囑過要好好養病。"
"多謝六弟關心了,彼此彼此。"瘟神送走了,可老六的來意值得琢磨,這老六哇,他一句話不能當一句話聽,要掰成十句八句聽,想到這裏他有點惆悵,水搖風是他東宮的人,他卻不懂他,好像真得如風似水一樣沒辦法穩穩地捏在掌心,他怕啊…大夥都認為水搖風是他龍君易伸向龍廷的爪牙,是他打前陣的先鋒,事實真得是如此嗎?理智告訴他應該信任他,水搖風為自己做了很多事,立了不少功,可是為什麼他就是覺得不踏實?
他顧慮他,因為他的出現太突兀,他的忠誠太…他不懂得怎麼形容,就好像沼澤上的螢火,誰也不知道是靈點的嚇唬路人的惡作劇,還是靈誘惑夜歸人進地獄的鬼火,直覺告訴他,水搖風的接近不單純,背後好像隱藏着什麼目的,不知是善是惡,他又不想改變,他對水搖風的存在有一種很奇怪的在意,也許是因為除了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幫手了。
沒見過像他那樣適應宮裏這種危險詭譎生活的人了,好似他對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很習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覺,一個初入宮幃的狀元郎居然給人一種於此道如魚得水的錯覺,這本身就透着古怪。他打聽過他的出身,再普通不過了,一個靠祖蔭田產過活的世家子弟,生活環境很單純,而他城府太深了,哎,他能完全信任他嗎?
還有,記得當初他並不志在仕途,如果自己觀察沒錯的話,那他現在這麼幫他,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主子。"劉總管打斷了龍君易的冥想,可憐巴巴地報告,"照您的吩咐,柳樹全移走了。"看這大明湖畔奼紫嫣紅繁花似錦,可見劉總管辦事的效率有多高了,他本該很滿意,這是他對下人的起碼要求,一個上午的功夫就完成了這麼浩大的工程,然而心裏總有一塊石頭壓着開心不起來,他知道水搖風很愛這湖邊的柳,經常來看看,有時只為了看柳連他的面也不見,等他知道他來了可他又走了。
不管心裏有什麼想法,事情都是按他吩咐的辦了。
"劉總管,你乾得很好,先下去,我獨自走走。"
"是,主子。對了,上午水大人來過,他叫人把挖出來的柳樹抬到他府上去了。"
"什麼?劉總管,你給我説清楚。"龍君易心中翻起千層萬重的狂風巨,面上的表情十分陰狠,"我東宮的東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阿貓阿狗想要就要…"
"水大人不是阿貓阿狗。"
"閉嘴,這裏輪得到你替他説話。"他知道水搖風和東宮裏的下人處得很好,這更讓他氣憤,"劉總管,你是東宮的什麼人,我東宮的東西你要給誰就給誰,誰要你給你就給,什麼時候你是不是要把我這個東宮太子也打包送人了才完事。"誰料到主子為了這等小事翻臉就不認人了,劉總管嚇得腿雙打顫:"主子…主子,奴才這就給您要回來。"
"要回來?"像聽了天方夜譚,聲音更冷了,"你是不是要全京城的人都來看我東宮太子的笑話,説我連幾爛木頭都捨不得?"
"不…"
"你自己下去受罰吧,小心點,三十大板可能要了你的老骨頭。"
"主子。"一道嚴厲的寒光來,嚇得他再也不敢多吐半個字,乖乖退下了。
好一個水搖風,敢情把他東宮當成自己家了,連我的人也敢高興怎麼指使就怎麼指使,還這麼順手哇。他知道東宮埋了各黨的眼線,有四弟的,八弟的,還有什麼朝廷大員的,他砍柳這種小事要傳出去很容易,最先知道的是他的死對頭那不奇怪,絕不是他水搖風能先得到消息,連他個小小户部侍郎都敢在他的東宮安了眼線這還得了。
轉念一想,糟了,這是他的不是,太子不安起來。
砍柳,砍柳,他太不小心了,全京城的人誰人不知他水搖風是出了名的愛柳成痴,他砍了柳會讓人怎麼猜測他跟水搖風的關係,水搖風又怎麼想他的行為。
水搖風是他的一員大將啊,他不能失去他。
龍君易心裏自責極了,一步錯,滿盤輸。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京裏言蜚語滿天飛,就是沒聽到水搖風那兒有什麼動靜,龍君易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心焦急,但什麼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靜觀其變,心裏怨極了六皇弟亦休,如果不是他早不來晚不來偏那個時候來,他也不會為了應付他而忘了思量,失了挽救的好時機。
"太子。"龍君易急切地問:"夜天,水搖風那兒,情況怎麼樣。"喚作夜天的人是太子黨中另一個極有分量的人,他手中把玩着一塊玉,漫不經心地回答:"太子,這畫舫剛建好不久吧?"
"嗯,今剛下水。"龍君易呆了一下,馬上會意,笑呵呵地讓身邊的待女為他們斟酒,"夜天,你來看看,這舫建得真不錯,不愧是玉泉山莊出產的貨,來,我們到外頭看看,這裏悶,沒心思談話。"
"好。"
"呀——"一個尖叫聲響起,接着就撲通一聲跪下一個人。
"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
"香兒,我記得你叫香兒對吧?"龍君易和顏悦地跟把酒潑翻到他身上的侍女説話。
香兒怯怯地低頭哭泣,不敢看頭上那個温柔聲音的主人。
"找問你話你都不想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