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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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公忽道:“如果那藍文侯和董其心趕回,又碰上咱們,咱們可要裝得使他們不起絲毫疑念。”莊玲道:“他難道認不出我?”杜公公道:“小姐這三年模樣大變,已是個如花少女,那廝一定認不出來,我老兒戴上人皮面具就可以了。”莊玲道:“那咱們也改了稱呼姓名,他便不會懷疑了,好,杜公公,咱們就父女相稱。”杜公公大驚道:“這個折殺老夫了。”莊玲道:“你就依了我。”杜公公望着她,對於這個嬌慣了的小女孩,他可是沒作手腳處。
他們走遠了。過了半天,這路上來了兩人,正是藍文侯和董其心。
董其心道:“藍大哥,咱們既然追丟了那獨臂人,此處也不必多留,咱們快走吧!”藍文侯道:“小兄弟,我知你的意思,但你的事也很重要,咱們分道揚鑣如何?”董其心道:“那麼我再從大哥一程。”其心陪着藍文侯再走出了張家口,漫長的黃土道,就只有他們兩個行者。
藍文侯抬眼望了望四周,風沙在空中飛舞着,他嘆了一口氣:“小兄弟,送人千里,終有一別,你到此為止吧!”其心道:“大哥你這就到開封去嗎?”藍文侯道:“是啊,我得夜兼程,而且全走小路間道,定要在那三個異服狂人之前趕到開封…”其心皺了皺眉頭,有一個問題他一直藏放在心裏.到了這時候實在忍不住了,他問道:“藍大哥,不知那三個傢伙是一齊趕到開封還是分頭行事?”藍文侯道:“據我猜想,他們必然是一齊先到開封作案…”其心想了想道:“開封城有雷二俠在,再加上大哥你,那三個異服狂人雖然厲害,但要想在開封城裏殺人作案,只怕便沒有那麼安穩了,我擔心的是…”藍文侯道:“你擔心什麼?”其已造:“如果那三個傢伙不先到開封去呢?他們先到洛陽…或是長安,那邊無論是穆十俠和蕭五俠,或是白三俠與古四俠,只怕…都非那三人敵手!”藍文侯嘆了口氣道:“我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咱們摸不準他們究竟先到哪裏,咱們只好如此分配了——””其心道:“若是他們先跑到洛陽,白三俠和古四俠兩人怎能敵住?以他們兩人的子,必是一拼了之,那豈不要糟?”藍文侯呆了半晌,長嘆道:“中原武林高手如雲,若不是個個挾技藏諸名山,管天下事的大擔子,又怎會落到我藍文侯這等不成才的身上來?罷了罷了,一拼罷了,我不管誰又來管?”武林中身懷絕技的高手不乏其人,但是不是關在廟宇道現裏面唸經,就是躲在深山茅屋之中,修身養,藍文侯終生棲棲惶惶,吃自己的茶淡飯,管天下的不平之事,到頭來丐幫還讓人給拆散了,就沒聽見哪個武林高手出來為他抱不平的,他雖然是英雄肝膽,這時仍是忍不住大發牢騷了。
其心默默想了一想,忽然道:“大哥,你到開封去,我到洛陽去吧!”藍文侯一把抓住了其心的肩膀,動地叫道:“小兄弟…小兄弟,我早就知道你是滿腔熱血的!”其心是個城府頗深的少年,他儘量使自己冷得像是一塊冰,好像世上沒有一件事能夠使他的熱血沸騰,但是有一件事是無法改變的,那便是——天是地煞董無公的骨,他的血脈中着的乃是董無公那熱情的熱血!
此刻其心終於無法再冷靜了,他曾不只一次告訴自己,只管自己的事才是最聰明的人,世上不平的事太多了,要管也管不完,無法阻止所有的不平事,只有躲避它算了,但是其心愈是冷靜,愈是躲避,結果卻是着他一步步地步入世上的不平事中。
藍文俱興奮地拉着其心的手道:“那麼小兄弟,咱們立刻就各奔目的,洛陽城中悦來老客棧是丐幫會合之地,剩下一個長安,那…那就碰碰運氣了!”其心不知怎的心中有一些亂,他笑了笑拱手道:“大哥珍重。”目送着藍文侯魁梧的背影遠去,其心聳了聳肩,自己對自己説:“既然答應了,就放手去做罷。”於是,他向右邊的一條路走了下去。
晨曦像黃金般的燦爛,在北國的平原上更顯得那麼輝煌。
其心睜開了眼,他把蒙蓋在頭上的衣服掀開,昨夜,他就這麼睡在荒野的大樹下。
去冬的枯草梗戳着他的背,左腳也有麻木,他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的時光,他微微笑了一笑,坐了起來。
他眼前一亮,使他驚詫的是不知什麼時候在他睡覺的坡向下看去,不及三丈之遠停着一輛帶蓬的馬車。
他暗道:“唉.昨夜睡得真和死人一樣了。”他把那件當被子的厚衣穿上,隨手摸了擺頭上散亂的頭髮,便一步步走下坡來。
走到那馬車旁,忽然他聽到“咦”地一聲驚呼,他一回頭,只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很快地閃入車內,他不怔了一怔,只見那蓬車後面又走出一個煙娜的少女。
那少女生得面如芙蓉,目如明星,雖是布裙衣衫,但是卻遮掩不住她無比的豔麗,令其心驚震的是,這一張臉孔依稀有幾分悉——他想了一想,想起來了,這少女的臉孔竟和三年前莊人儀的那個寶貝兒女有幾分相似。住在莊家中當小廝的時候,其心對於那個嬌縱的小女主人本不理不睬,那時他除了覺得那個年齡相仿的女娃兒長得很好看外,旁的什麼也沒有覺到,莊玲對他的一片真心情意,他本毫不在乎,直到他出手擊斃了莊人儀之後,他才到十分抱槐,尤其一當他想到了莊玲,他便覺得十分內疚。
這就是其心先天的唯一弱點,他在外表上是做到了“不動心”的地步了,但是在內心仍會到內疚,就只為了這個弱點,終於使其心後來陷入了無窮的煩惱。
其心望着那少女不呆了半天,那少女被他這麼盯着,不臉上一紅。慢慢低下了頭。
其心見她並不認得自己,忍不住問道:“姑娘——”那少女抬起眼來望了其心一眼,其心被她望得心中微微一慌,他停了一停才鼓起勇氣道:“姑娘——一可是姓莊?”那少女低頭搖了一搖,沒有答他。
其心沒有什麼話可説了,本來打算走開,但是忍不住仍站在那兒打量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以為他已經走了,抬起眼來,正碰上其心的眼光,她紅着臉背過身子去。
其心呆了一呆,這時蓬車裏一個人走了出來,看那衣着正是方才見到的那個漢子,其心一看,只見是個年在六旬的老者,臉上皺紋縱橫,雙目中卻出一種奇怪的光芒,牢牢地盯着其心。
其心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供了拱手道:“老大請了。”那老人冷冷點了點頭道:“小哥兒打哪兒來。”其心的心中正在想着別的事,心不在焉地隨手向後指了指。那老人道:“這麼説來,小哥是要往洛陽去啦?”其心道:“正是…”老人的目中又出一道異光,微微點了點頭道:“咱們是同路的了。”其心心中仍在想着那個悉的面容,這時那少女走了過來,對那老人道:“爹,馬兒喂好啦…”那老人指着那少女道:“這是小女——”其心只好拱拱手道:“老丈,你們坐車,在下這裏先行了。”老丈拱手道:“好,好,咱們前途見。”其心本對那姑娘總有幾分疑惑,但是那少女喚那老人一聲“爹”這就驅散了他的疑惑,他大步向前走了。
他心中暗笑道:“聞説女孩子家長大十八變,若是那莊玲真還在世上的話,只怕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就認識呢!”這一段路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其心不自覺地愈走愈快起來,也不知走了多久,背後蹄聲得得,他回首一看,只見黃塵起處,那輛馬東飛馳而來,其心走到路邊上,遠遠只聽見車上的老漢高聲叫道:“嗨,小哥兒,你好快的腳程!”得得得,那馬車慢了下來,那老漢道:“小哥兒,瞧不出你斯斯文文的模樣,行起路來真比慣走長路的腳伕還行。”其心笑了笑沒有答話,他走到馬車邊問道:“老文貴姓?”老者揚了揚馬鞭道:“老漢賤姓易,小哥兒貴姓?”其心道:“在下姓董。”老者道:“此去洛陽還有好幾天路程.咱們這車子空敞得緊,小哥兒若是不謙,就一起坐上來如何?”其心要想快些趕路,只怕坐上車去人家要一路慢慢觀賞風景,到時候自己又不好意思,便道:“不,不,謝了,在下還是走走的好…”那老者率勒住了馬車,誠懇地道:“小哥兒,你可不要客氣,常言説得好,出門靠朋友,我老兒最喜結年輕朋友,你不必推辭。”其心雖然聰明絕頂,處事冷靜深沉無比,但是他的社會經驗究竟太少,那等應對際之詞若是沒有經驗,任你再是聰明,也絕利不起來,其心一時想不出用什麼話來推辭,只搖手道:“不,不…貴車上有女眷,在下怎好…”他話尚未説完,那老者已大笑道:“來,來,又不是叫你坐在車裏面,你坐在我身邊豈不好?這車子原就該是兩人駕御的。”其心覺得再也不好推辭了,只好爬上車去,他心中對這老老的好意十分謝,只是不便説出自己急於施展輕功趕路。
午間經過一個鎮集,老者只讓馬匹飽餐休息了一下,自己也在鎮上買了些東西便繼續趕路。其心暗暗放心,心想大約這老者也是急於趕路到洛陽去,如這般走法,絕不會慢到哪裏去。
夜裏,他們又在前不巴村後不巴店的野外過夜了,其心拿了一條毯了下了車道:“在下在那樹下睡一覺便成了。”他以為那父女二人睡在那蓬車中,哪知他方才躺下,那老漢也拿了一條毯子走到樹下來,其心道:“易老文不要客氣,在下慣了,宿野外是經常的事啦…”老漢笑道:“不不,小女一個人睡,老漢隨便睡哪裏都是一樣的。”其心也沒多説,便閉目睡了。
夜深時,睡在其心身邊不遠的易老女輕輕地爬了起來,他幾乎是一分一分地緩緩向其心這邊移了過來,當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漸漸,他到了其心的身邊,只見他的雙目出一股殺氣,他輕輕舉起掌來,對準其心的正,緩緩地下降——”但是他的手掌降落到距其心口僅有數尺之時,他忽然停止了下落,只因他想到了一個問題——若是這一掌打不死董其心呢?
若是這一掌不能送了董其心的命,那麼今夜裏死的不是董其心,而將是自己和自己的“女兒”兩人了。
然而此刻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啊——其心放心地睡在面前!
問題只在~掌能不能斃了董其心的命!
他重新把其心的功力估計了一遍,三年前,他還是一個孩童的時候,他就一掌擊斃了武林中的神秘高手莊人儀,這三年後,董其心的功力該到了什麼地步了?
若是趁這機會用毒害他,那該是再好沒有的了,可是老者猶記得三年前“南中五毒”對這怪童不生效力的往事,太多的奇蹟使得老者左思右慮,不敢貿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