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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格桑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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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黎徵説這話的意思,剛才拉巴次仁從牆頭翻下去,雖然有響動,但也沒那麼特別大聲,可饒是如此竟被躲在屋子睡覺的下人聽了出來。

而再往深了説,下人亦是如此,那這喇叭法師豈不更加厲害我們仨本來打定主意就這麼隱匿下去,直到下人罵完轉身回屋,等周圍靜下來後再悄然撤退。畢竟有這個高手守衞着喇嘛家,我們想偷偷溜進去是不大可能了。

可我們算盤打得好,實際卻出了意外,那下人越罵越歡不説,還有了往我們這邊走的架勢。

黎徵臉一變,跟我悄聲強調説“説這下人上來倔脾氣,非要瞧瞧什麼東西在夜裏裝鬼嚇人。”這下我覺得有些不妙了,現在要只有我一個人,我保準被帶上左臉妖面拿出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街頭,但問題是黎徵和拉巴次仁跑的沒那麼快,要是這下人爬到牆上或從院門走出來一看,發現我們的背影后,肯定會留有深刻印象,尤其拉巴次仁這身板,別説在周家村了,就是周圍這十里八村也沒幾個相類似的,這麼一來,我們以後的工作不好開展,不好以後跟喇嘛見面時,都能被這下人當即認出來。

黎徵想了個法子,對我和拉巴次仁連使眼,讓我倆別動,接着他掏出一個裏令,沉住氣吹起來。

這裏令很怪,發出的是一種貓叫的聲音,而且惟妙惟肖不説,在黎徵改變音調下,貓叫聲也變得時高時低。

這下人最終止了腳步,嘀咕幾聲後扭頭走了回去。本來我合計這尷尬局面解除了,我們也能鬆口氣了,可沒想到黎徵臉反倒變得極差。

而拉巴次仁就一直捂嘴笑着,甚至看得出來他有放聲大笑的衝動,可礙於場合,只好這麼憋着。

等四周靜下來後,黎徵招手帶着我們悄悄撤離,走開一段距離後,拉巴次仁終於忍不住指着黎徵説一句“黎巫師,這下人説你吹得調子像發情的母貓,這事你怎麼看”黎徵哼了一聲又反問我怎麼看,我知道拉巴次仁就是隨便調侃一句,哈哈一笑算把這話題扯過去了。

我們又把目標放在格桑丘身上,趁着現在還沒到睡覺點,我們就按周母給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我本以為格桑丘是個藏民,可見面時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這格桑丘看打扮就是個莊稼漢,只是年紀偏大一些,四五十歲的樣子。

他正在家獨自吃飯喝酒,而且這哥們也真能擺譜,一桌上全是大魚大,但他吃的卻極其吝嗇,在他面前的那個吃剩的骨頭和魚刺,都被他的特別乾淨。

憑這點我能猜到,這哥們沒拜喇嘛為師以前,一定是個苦出身,平時吃不上什麼好的,這次總算時來運轉,才非要過一把富翁的癮,只可惜他有能力吃上大魚大,卻沒富人那派頭。

看我們到來,格桑丘顯得很警惕,眯着小眼睛把我們仨挨個打量一遍又問“你們夜裏找我幹什麼”黎徵當先回答,説我們想找喇嘛法師轉世,跟他問問這過程要注意些什麼。

格桑丘也真勢力,一聽我們是事求他,板一下就得溜直,還接話説“你們要轉世看樣不像是本村人吧我師父有命令,不是周家村的人,概不接收。”我品不出來他是故意刁難人還是喇嘛法師真有什麼特別的代,但我們不可能被他這麼容易就打發了。

我往前邁了一步,指着我們仨説“我們是外來人沒錯,但在周家村也有親戚,周成海,細論起來算是我們的表哥。”格桑丘默默的想了想,但又搖起頭來説“外來人就是外來人,就算跟村裏誰家有親戚,也不能算是喇嘛師父指定的範圍,幾位請回吧。”我發現他有點死腦瓜骨,竟在這種小事上抓着不放,可黎徵瞧得明白,從兜裏拿出五十塊錢遞了過去。

格桑丘盯着錢,先假意推託一番,最後卻堂而皇之的收起來,而且話也轉變得快,一下又説外村人可以考慮了。

我一合計我們錢花了,想要也要不回來,就趕緊繼續問正事。

格桑丘別看是喇嘛的徒弟,但對轉世解釋的並不明白,尤其最後他還跟我們強調一點“最近要求轉世的人太多了,師父給我一個權力,對想要轉世的人進行一個考核,考核過了才有機會見到師父,不然免談。”我聽着奇怪,心説這喇嘛也不是什麼政治要人,怎麼見一面還這麼困難呢黎徵倒是看得開,還多問一句“你説的考核指的是什麼”格桑丘大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又招呼我們坐到桌前,可他並不是讓我們陪着吃飯,在我們落座後,他就緊忙活着把這一桌子酒菜全都撤下去。

我們仨一直盯着他看,等着下文,而這爺們也怪,回來後就當着我們面閉眼嘀咕起來,隨後還鬼上身似的抖着,時不時翻兩下白眼。

我經歷的怪事多了,也不怕他突然出現什麼異變,但問題是,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爺們不像是在異變,反倒有種犯病風的嫌疑。

我趁空跟黎徵耳語問“咱們要不要對他施救呢”黎徵看法比我深,強調一句説“格桑丘這舉動有點施法請神的味道,但一點也不專業。”我聽黎徵這解釋又向格桑丘看看,而且被小哥這麼一説我也瞧出一絲端倪來,不過打心裏我卻不住冷笑,其實像請神這種東西在義榮縣就有,最常見是農村的跳大神,可跳大神也得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能完成,一個是一神,一個是二神,一神多旋轉,是被靈魂附體的對象,二神是助手,用來耍鼓的。

格桑丘倒好,自己一個人竟一下把兩個人的活全包了。

我們坐着靜等,足足五分鐘後,格桑丘才回過神,而且我打心裏還懷疑,要不是這爺們抖沒勁了,不好這回過神的時間會更長。

他睜眼後顯得有些木訥,還故意捏着嗓子説“剛才請了狐仙附體,咱們即刻進行考核吧。”拉巴次仁一點都不信這個狐仙附體的言論,還當先拍着脯説“都考核什麼我先來試試。”格桑丘拿白眼球盯着拉巴次仁看了看,又擺手讓他過來,接着拽着他一個胳膊摸起來,甚至時不時還湊過去猛嗅一番。

我知道這是格桑丘的一種考核過程,但問題是自己搞不懂他這麼做的目的,拉巴次仁更是被格桑丘得渾身不自在,還試着回胳膊。

可他剛有這動作,格桑丘就一把將他胳膊摁住,還多説道“自古就有梅花易學、摸骨稱金。人是怎麼來的髓生骨、骨生上後長髮,我之所有要摸你胳膊,就是要查看你的骨骼,看你有沒有轉世的潛質,要是有潛質方能通過考核見見師父,要是沒有,那就算了。”拉巴次仁瞥着格桑丘,看樣本不信這話,但我卻對他連使眼,那意思現在不是較真的時候,尤其黎徵還是黎村的巫師,真要説起這些玄學的事來,保準能把格桑丘這二五子得直懵,可這麼一來,他給我們的考核保準通不過。

拉巴次仁也懂我的意思,輕哼哼兩聲又問“那你摸了這麼半天,有結果了麼”格桑丘翻了翻眼睛,來了一句“你這骨骼勉強可以,算是擦邊吧,這樣你先候在一旁,我再摸摸你那兩位兄弟。”格桑丘沒少折騰,等把我和黎徵也摸了一遍後,下的結論竟跟拉巴次仁的差不多,反正都是擦邊。

我本來還有些不懂,心説這爺們的神怎麼當得,也不多學點套話,説來説去都是擦邊,合着在他眼裏,我們仨的骨骼一點差異都沒有。

而接下來黎徵一個錢的動作讓自己一下明白了,知道格桑丘又耍了一個心眼,他之所以都説我們擦邊,就是想撈點油水。

細算下來,我們到他家並沒多久,而且還是頭次見面,可這爺們竟這麼貪心,前後誆騙兩次錢,這讓我對他的人品深深產生懷疑。

但貪財的人也有“優點”只要錢到位,保準見錢眼開。

捏着手裏新得的百元大鈔,格桑丘也不再擺譜,一通風下又回過神來,對我們讚道“你們可以見我師父問轉世的事,不過得等三天後師父回來的,到時我給你們大力引薦。”我們面上都點頭説好,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但在心裏我卻合計着,他騙我們這一百五十塊錢,自己早晚找機會要回來。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格桑丘還沒折騰完,他一轉身進到裏屋,又拿出三張表格來讓我們填。

尤其當我看清這表格上寫的內容時,瞬間有種抓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