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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最後你還是留了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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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蘇眉的神情與模樣,在場的人,誰都免不了怦然心動。

那已不止是一種美。

而是一種媚。

入骨的媚。

嫵媚之美。

孫青霞嘆了一口氣,言又止。

蘇眉玉頰上寒寒的掛了一個婷婷的哂笑:“你原來連話都不敢説了嗎?嗯?我還以為沒你不敢做的呢?你這卻連話都説不出來了。”孫青霞看着他發綠的手掌,連臉都有點發青了,可是他臉上,還是掛着個不在乎的笑,彷彿手不是他的,臉也不是他的,連毒也與他無關。

不過,這回孫青霞倒是説話了。

他微蹙着眉心,像到有點胃痛。

他説,輕輕的“不過,最後你還是留起了長髮了,”説到這兒,頓了一頓,以一種哄一個嬰兒睡去般的輕柔,他道:“其實這又何苦呢?蘇眉,你還是放不下、忘不了我。”他這幾句,説的沒有任何殺傷力,輕若鴻羽。

唯獨是那掛在樹上、何等犀利、一出手就暗算了孫青霞的女子,聽了,臉變了,整個人都顫哆了起來,以致她所處那棵樹僅僅剩下的幾片樹葉子,也全抖落下來了,籟籟不已,飄飄而降。

“你…”她咬着,也咬着牙,甚至還在咬着自己的舌尖強忍動,但她的語音卻像快哭出來了:“──你還記得我的長髮?!”

“蘇眉,你恨我吧?你恨我又對付不了我,所以更恨自己。”孫青霞輕鬆得有點疼惜的説:“何必呢?一個人要是對他沒有愛了,就會連恨也沒有了。我只是一個不值得你喜歡的子。我是個不會專心一生只做一件事情的人,何況用情。”蘇眉一聽,幾乎轟的一聲,落下樹來,一時平靜得既像萬籟俱寂,也似萬念俱灰,心情已壞到了沒有心情。

──要是他動手,她就可以跟他拼命。

──如果他罵她,她便可以與他對罵,痛痛快快的把一切抑鬱都宣出來。

可是,沒有。

他中了她的毒?既不惱,也不氣,亦無驚恐,反而柔聲對她説了這幾句話。

柔語讓她動,其語中的無情卻讓她悲慟。

──這個男人彷彿連絕情也似是一種贈閲。

每個人都是愛自己的,但她卻愛上了他,愛上了他就愛不了自己了。

所以在無盡的夜裏,她焚燒他的名字,但折磨的卻是自己。

──他居然還記得自己的那次的落髮…

(可是他的話鋒又似是專攻人的內臟…)她噙着淚,不讓它垂落下來,狠着心狠着聲狠狠的説:“你的絕招是把敵意表達為誠意,我上過你的當,我再也不上你的當!你殺了無辜村民,又圖龍女捕頭,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今我們決不能放過你──”孫青霞搖搖首,只為這個女子覺得可惜可憾“你説這種話就有用了嗎?自欺欺人,騙得了人,騙得了自己嗎?”他覺得蘇眉已失去常,他正為這一點覺得可悲。

他倒不是為自己辯護。

因為他不在乎。

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看法。

可是他説了一半,突然發現自己錯了。

而且恐怕還錯得很厲害。

很恐怖。

很萬劫不復。

因為一把劍已橫在他咽喉上。

很小巧緻的劍。

一把女人的劍。

孫青霞沒有再動。

因為他已給脅持了。

劍已擱在他頸上,只要稍一發力,他就得腦袋分家,命送於這把相當女人的劍下了。

這把女人的劍,當然是握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很女人的手。

秀、巧而纖麗的手。

擁有這樣女人的手的女人,一定也是個很女人的女人,或者,也是個很女子的女子。

女人和女子,畢竟是有些分別的。

──是誰家的女子,能這般貼近孫青霞,甚至橫一把劍擱在他脖子上,而他猶未覺察?

是龍家的女子。

龍舌蘭。